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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前,鹤老仍在睡觉,今天藏经阁前并未发生什么大事,故而没有打扰,鹤老就睡了一整个白天,一直都没醒过。
藏经阁虽是天云宗三大重地中最为安静的一处,但门人弟子说话走路的声音也不可避免,鹤老更是睡在露天的躺椅上,常遭风吹雨淋,但无论杂音也好,风雨也罢,都从未影响过他半分睡意,他一旦睡熟了,就仿佛已离开了这个世界,任凭这世界上有多少干扰,都无法再影响到他睡觉。
对于修为已有几十年未曾动过分毫的鹤老,睡眠,便是他的修行。
藏经阁中也很少发生什么大事,所以在以前,鹤老常能一觉睡上几天几月,但自打某日他的睡眠被一个偷盗武技的小贼打断之后,他的睡眠便再没有过一天安稳。
太阳已彻底落到了地平线下,连余辉都没有了,这天地彻底黑了下来。原本熟睡中的鹤老,突然从躺椅上坐起了身,藏经阁前的连绵酣声尚未完全消散,但鹤老的脸上,已不见了半分困意,哪里像个刚刚睡醒的人。
他乌黑色的眸子,望向远方,已有三个少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往常每日里这个时候,都会有人准时到他这里来,但只有一个人,今日却是多了两个。
鹤老顿时皱起了眉头,脸色微微一沉,他坐在躺椅上没有起身,等到这三个少年临近,突然沉声质问道:“啸云,你可记得为师收你为徒时,对你的一点要求?”
狄啸云忙笑着躬身行礼道:“师尊之言,徒儿自不敢忘,只是徒儿一直心系武技真髓一事,恰巧发现我一个朋友竟已将武技修炼到此境界,徒儿知道师尊一定会感兴趣,便自作主张将他带了过来,还请师尊勿怪!”
听到“武技真髓”四字,鹤老神色顿时一变,惊道:“是你哪位朋友,竟已将武技修炼到此境界?”
狄啸云一手搭在孤剑云肩上,介绍道:“师尊,我这位朋友叫孤剑云,是剑云峰峰主亲传弟子,他所用剑法,已有两门被他领悟到武技真髓的境界。”
鹤老一听,却是轻哼一声道:“剑长灵那小子,自己都距离武技真髓差得远,他徒儿又岂能领悟得到,啸云,你怕是看错了吧?”
孤剑云眼神微微一动,他师尊剑老在天云宗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十二位峰主中战力排名稳居前三,但到了鹤老这里,竟被称作“小子”,虽然孤剑云早已听狄啸云介绍过鹤老,知道他是天云宗内更高一辈的老人,这么称呼剑老合情合理,但听到自己师尊被人当晚辈叫,总感觉有些别扭。
狄啸云微微一笑,并未辩驳,直接对孤剑云道:“孤兄,使出你的绝杀,给我师尊一剑。”
孤剑云眼神又一动,哪有徒儿要师尊受这杀人之剑,还说得如此随意的,但一想到鹤老的修为,他也没有多少迟疑,持剑便杀了上去。
这一剑,正是绝杀,名字起得很简单,很直接,那意思就是,绝对要杀了你!
这一剑刺来,仿佛沟通了天地之力,竟似能将这夜晚的黑暗都刺破,鹤老原本不屑的眼神中,瞳孔骤然一缩!
“好致命的一剑!”鹤老忍不住出声赞叹,心中更已翻起惊涛骸浪,“啸云没有看错,这一剑中之意,绝对已经达到了武技真髓的最高境界!”
但孤剑云自创的绝杀不过是一门四段武技,纵然达到了武技修炼的最高境界,也绝没可能伤到修为高达丹元境第六层的鹤老。只见鹤老一只手掌于身前一划,他面前虚空顿现一扇雪白羽翼,挡住了孤剑云的剑锋,使其再难前进分毫。
孤剑云心知这一剑已起到狄啸云想要的效果,随即便收回了剑。
下一瞬,却见鹤老蹭一下从躺骑上站起,一步迈到孤剑云面前,如看到宝物一般打量着他,一边微笑着道:“这位小兄弟,可否与小老儿讲讲你这一剑中的武技真髓,老夫这一生已活了两百多岁,却是从未有一门武技修炼到这一境界,敢请小兄弟不吝赐教!”
鹤老与孤剑云说话,竟是平辈相交、虚心求教的语气,哪怕熟悉鹤老如狄啸云,此时也不免大跌眼镜,嘴角微抽。
鹤老此时的表现,正如幼稚园里求知若渴的孩童,任谁见了,都愿意倾囊相授,孤剑云却一摊手道:“恕晚辈无法相告。”
鹤老脸色顿时一僵,却没有半分被人拒绝的恼怒,继续诚恳地道:“是老夫唐突了,小兄弟的绝学,怎可轻易示于外人,小老儿愿以这整座藏经阁中的武技功法交换,只求小兄弟的一两句指点!”
面对如此热情的鹤老,孤剑云一向冷漠的脸上,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摇头道:“前辈误会了,晚辈不是不愿指点前辈,而是我自己也不清楚!”
鹤老嘴角一歪,“这是什么理由,就算真不愿教我,也不必找这种借口吧?”但他看着孤剑云的神情,却真是看不出半分谎意来。
一旁的狄啸云及时开口道:“师尊,孤兄所言无虚,他在剑道上有绝佳天赋,任何剑法,都能迅速领悟到武技真髓,但这一过程大多因于他天赋本能,他自己却并不清楚其中细节,就连武技真髓这个概念,都是徒儿今日才刚刚告诉他的。”
“嗯?”鹤老突然紧紧皱起眉头,似乎陷入了沉思中,只过了片刻,他突然脸色一变,盯着孤剑云,惊声道:“乖乖,难道是传说中的神兵武魂,剑长灵那小子,这下是捡到宝了啊!不对不对,是我整个天云宗,都捡到宝了!”
在场三个少年都露出诧异之色,狄啸云忍不住问道:“师尊,你说的神兵武魂,这是何物?”
鹤老捻了捻长须,微微沉吟,似乎是整理了下思绪,缓缓地道:“世间三大类武魂,整体战力和资质上,兵武魂稳压兽武魂和灵武魂一头,但若论最顶尖的武魂,却要数兽武魂中最高贵的真龙武魂和灵武魂中极罕见的真灵武魂,这两类武魂都远远凌驾于一般的武魂之上,但兵武魂中,同样有顶尖武魂!”
微微顿了顿,鹤老语气突然加重了几分,似乎是怀着某种敬畏,“兵武魂中的顶尖武魂,就是神兵武魂,其等级还要在真灵武魂之上,但是更为罕见,罕见到世人甚至没有将其列入到武魂的分类中,因为历史上记载的神兵武魂,仅仅出过一例!”
“这神兵武魂只是老夫当年偶尔看到的一本武学古经中随笔提到的,当时也只置之一笑,不以为真。那古经中所讲的这一例,不知是战武大陆几十万年前的一位高人,他觉醒的同样是剑武魂,据记载,此人对剑道有着得天独厚的恐怖天份,任何剑道武技,皆可无师自通,在极短的时间内本能般地修炼到最高境界,甚至自创剑技,对他来说也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小兄弟你的情况,正是与那神兵武魂的描述相符。”
狄啸云听到鹤老所讲,立即起了好奇之心,忙问道:“师尊,不知历史上这位高人有何名号,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后人何在,更曾在人间流下哪些传说?”
鹤老瞪了狄啸云一眼,指责道:“你小子怎么光想着这些没用的,那古经上对他的记载甚少,只有三字姓名,独孤剑。”
“独,孤,剑!”将这三个字都默念了一遍,狄啸云将之深深记在心里,他对这位前辈高人的敬仰确实是有一点,但更多的心思,就可见于嘴角的那一丝邪笑了。
鹤老知道真得没办法从孤剑云这里得到指点,方才的那股求知热情便也消散了,却又对孤剑云微微一拱手道:“小兄弟天赋超然,非常人所能想像,老夫可否请你帮个忙?”
受到一位前辈如此大礼,孤剑云却没有半分做作神态,直接道:“前辈说来便是,晚辈定当全力以赴!”
鹤老嘴角顿时挂起一丝笑容,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两本武技递给孤剑云道:“小兄弟,老夫想麻烦你将这两门剑技修成,再演练给我那愚钝徒儿看,助他早日领悟到其中的武技真髓,作为回报,这藏经阁中所有藏书,你每夜可来免费观看。”
这两门剑技,正是霸天剑和轰天剑。
狄啸云心中顿时一暖,差点感动得热泪奔涌而出,旁边狄啸天见到鹤老对狄啸云如此之好,看向鹤老的眼神,更添了几分敬意。
孤剑云立即接过两本武技,点头道:“前辈客气了,狄啸云也是我朋友,纵使前辈不提,我也会全力帮他!”
“那便多谢小兄弟了!”鹤老脸上笑意更浓,仿佛得到好处的是他自己一般,又要朝孤剑云拱手谢礼。
孤剑云立即扶住老人家,狄啸云也赶忙跑过来,扶住自己师尊,泪眼湿润,此时当真是有一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感动。
扶起鹤老,狄啸云随即便伸手指向狄啸天道:“师尊,这位是我大表兄狄啸天,他的武道天赋也是了得,可否也请师尊指点。”
若不是鹤老一直警告狄啸云不得泄漏他二人的师徒关系,狄啸云早便将自己大表兄带来请鹤老指教了,今日他将孤剑云这个惊喜带给鹤老,正是为鹤老引荐自己大表兄的绝佳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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