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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我千方百计得到的猴儿酒与他共享,他只是浅酌一口,便不在多喝。就连世间的美酒,也无法让他驻足。
他告诉我,凡事皆有转机,我却是不信的。有些事,不是想做便做的到,想忘便忘得掉,我想他比我的体会定是只多不少。
我装醉问他,“师兄你说,我等修道之人逆天而行,究竟是为何?”
他沉默了,我却不肯罢休,我贴近他,抓住他的袖口,让他无处可躲,再次问道,“师兄,你求大道又是为何?”
他下意识抽出袖口,习惯性的摸了摸袖口的金色小花,仿佛并没有将我的话听进耳朵。
我盯着小花,心中丑陋的*再一次膨胀,我,不肯死心!“若是有朝一日,师兄真能助小妹逃出升天,师兄可愿与小妹一道,做一对神仙眷侣?”
他说什么来着?“师妹不必如此,任仲答应之事绝不反悔!”
说者无心,却是最最伤人。
或许我并不是真正喜欢他,我这样催眠自己,只为了能够保住我最后颜面,“师兄果真如此绝情,不知何人才能入师兄之眼”
我只是随口一说,他却变了神色,他说他心向大道,却是真真的言不由衷。我知道自己不是如此大度之人,却忍不住将我所想告知他听,“我与师兄相识不过三年,却也看出师兄并非专于大道之人。人人皆盼长生,师兄所盼却并非只有长生罢…”
只有此时,他才真正看到了我,听见了我的声音。我抑制住胸中的酸涩,“师兄做事坚决果断,为何在此事上犹豫不决,不肯面对,机缘之事不由命不由天,乃是靠自己争取而来,哪怕耗尽此生,魂飞魄散,也决不放弃。”
“哪怕耗尽此生,魂飞魄散,也决不放弃么…”他重复了一便,然后,竟是直接突破了练气九层。我竟没有想到,那人竟对他如此重要,那人日后必定会成为他的心魔!
他说,“多谢师妹!当日誓言绝不敢忘,若是侥幸进阶,必定带师妹离谷。”
我来不及与他说上最后一句,唯有保重二字,最为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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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闭了关,师尊说,他进入了小灵界。
等到我破关而出那日,他却没有回来。
师尊哼了一声,说我识人不清,他定是陨落在了小灵界中。
我笑了笑,不看师尊的神色,这怎么可能,他答应过我,他还没有来接我出谷。
师尊盯着我,终是叹了口气,她面色苍白,神思倦怠,像是失了什么东西,我想,也许是红萧师叔身受重伤身死之故,师尊,好像与他关系极好。
师尊说,若是我不愿,她会尽力护住我,我对她笑了笑,若是不得自由,我宁愿一死。
她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我等来的,是金师伯,他有金丹中期修为,我自然反抗不了。他冷血的看了我几眼,将神念之力注入我体内,我感觉到自己的神念海被封,四肢都失了控制不能动弹,却还是隐隐听见师尊的请求之声。
但我的灵魂,还是无力的,慢慢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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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暗中沉睡了太久,久到全身骨节都僵住,极难活动。我动了动手,发现竟然有了知觉,便努力地想要从床上坐起身来,却以失败告终。
我盯着头顶的石壁,知道自己处在一处简陋单调的石洞中,也感觉到了身下的寒冰床和闪动着光彩的阵法,不由得有些迷惑,我还在幻谷中么?
不知过了多久,我攒足力气下了床,赤着脚却不觉得地面冰冷。便看见周围的阵法突然闪动了几下,发出尖锐的爆鸣之声。随后,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打开了洞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长得极俊,剑眉星眸,鼻梁高挺,嘴唇却是极薄。师尊说过,这样的人,极其薄情。我不由得有些走神,这个男人,确实有着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的外貌。
他并未说话,只是冷冰冰的站在一侧,用冰冷的目光扫过我的脸,我的身体。
我全身都颤动起来,一种熟悉的感觉扯动了我的神经,我清楚的明白,这人是金丹修士!
而我,身怀寒冰玉体。
他盯着我看,我竟然慢慢冷静了下来,寒冰玉体,也许这是这人救我的原因。或许一时半会,我还不会被他所杀。我鼓足了勇气,开口问他,“前辈救我,可是因为我身怀寒冰玉体?”
那人面无表情,一副对我毫无兴趣的样子,说了句,“外物也只是外物罢了。”我没有听懂,他接着开口,“他要救你,我便依他。”
“他?”我抓住了这个字眼,心中的不安之感传了上来,咬了咬牙,问道,“他是谁?”
“你又何必知道?”他过身,打开石门,“紫晴小友既然已经清醒,不如早日离开。”
他知道我的名字!他认识我!我知道,这是我唯一问清楚真相的机会,我跌跌撞撞的冲下床,扯住他的衣袍,“前辈,求您,告诉我,他是谁?”他是谁?是师尊,还是…他?
男人顿住了,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挣扎,他喃喃自语,“你既是重情重义之人,我若不告诉她,她又怎知你并未破坏约定?”
随后,他转过身,面朝着我,一双凌厉的眸子好似将要直直插入我的灵魂之内,他带着些许的干涩开口道,“任仲说,他答应过你,要助你离开幻谷。如今,他做到了。”
我听到任仲的名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然而看清眼前之人的面色,我的兴奋被浇了个干净,只觉得手脚冰凉,我僵着手松开他的衣角,语气中不由得带着些许请求,“师兄,他,身在何处?”
我恳求他告诉我任仲身在何处,可男人却平白地冷了脸色,“怕是早已死了。”
我愣住了,看着男人冷漠的转身,不由得悲从心来,失声痛哭。男人的背影僵住了,他再次转过身,面对着我认真的说道,“他救了你,可不是为了看你痛哭流涕。”
我突然明白,这个男人,是因为任仲之故才会救我,是因为任仲之故才会与我说话,是因为任仲之故,才转头别扭的安慰了我。
我想要确认心中所想!
我再次上前,意图拉住男人的手腕,他躲避开来,冷冷的哼了一声,却因为动作带动了手臂,让我看见了他袖口内露出淡金色小花,我想,我明白了他的身份。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狠狠掐住,半天才沙哑的问道,“这花,叫什么?”
男人眯着眼,观察着我的表情,露出了一个愤怒的眼神,他了生气。
“与你无关。”
我脑内一片混乱,却又是从未有过的清醒,我清楚的明白,任仲喜欢的是他,若非是他,任仲不会时不时的轻触袖口,若非是他,任仲不会在月下露出那样的笑意,若非是他,任仲也不会因我一言道破而道谢,若非是他…….我如今见到他,便知道只能是他。
我发了许久的呆,久到男人又出现在我面前,说我该离开了,我张了张嘴,问他,“师兄当真陨落了?”
男人仍冷着脸,伸手将一个储物袋递给我。我见过它,它属于我的师尊。
我盯着储物袋,知道师尊她定然已经陨落,否则这东西此刻也不会出现在我手中,它,是红萧师叔送给师傅的礼物。
云鹤大陆,必是遭遇大变。或许,任仲也陨落在了那里。然后,我看见男人面上一片空洞,回答我,也像是说给他自己听,“或许……”
我突然笑起来,这大概是我醒来之后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我眯着眼看眼前有些莫名的男人,偏着头坚定的说,“我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可师兄他,必定舍不得陨落。前辈你,可要去寻他?”
那人不自然地冷哼一声,抿了抿嘴角,“我自然会去,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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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那人有没有去寻任仲,我是不知的,但我一直坚信他定是去了。
那日他在询问我意见后,便将我带去了玄天大陆的百草谷中。他说,这里有他一位故人。那人说,只要我不愿,只要我不离开四处,便没有什么人能够强迫于我。
我知道,寒冰玉体,既是恩赐也是罪孽。
我看着他祭出一把金色的飞剑,然后转身警告我不要试图寻找任何人的踪迹。随后,才御剑离开。
他走后,我突然发觉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号,我也曾问过我如今的师尊,也是当今百草谷谷主。师尊眯着眼看着我,然后摸了摸银白的胡子,哈哈一笑,不回答却反问我,“你为何不直接问他?”
我撇了撇嘴,知道没办法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只好闷闷地回到自己的洞府之中。
我有时会同时想起那人冷硬的侧脸和任仲偶尔勾起浅笑的嘴角,或许,会有那么一天,我能见到他们一同出现在我面前。
总有那么一天。
紫艳半开篱菊静,红衣落尽渚莲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