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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听说斐侧妃也平安产下了千金,恭喜爹爹了。”云轩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地道。
“嗯。”杜百年点点头:“明儿为父便与你一同上朝,向皇上请旨,正式册封斐霓为我西安王府的正妃。”
杜百年在云轩跟前,一向是“老子”“老子”的自称,突然改口说“为父”,倒让云轩觉得有些不习惯。
杜百年轻叹了口气:“今儿晚上,你向你母妃替为父告罪吧。”杜百年所说的“向母妃告罪”,自然就是指前王妃弯弯了。
“是。”云轩屈下一膝:“儿子恭喜父王,母妃九泉之下,想必也会为父王感到高兴的。”
云轩和杜百年素来亲昵,一向都是叫“爹”的,忽然一本正经地说出一句“父王”来,杜百年也觉得有点儿怪怪地。
不过杜百年既然已经决定要扶斐霓为正妃,并通告朝廷,那就是要娶继室进门,斐霓要做堂堂正正的杜王妃,云轩等人名正言顺的母妃了。
“待朝廷旨意下来后,再正式改了称呼吧。”杜百年吩咐道:“你是为父长子,要为弟弟们做好表率。”
“是,父王放心,儿子不敢逾越礼制。”云轩应道。
依照礼制,王爷的继室就是子嗣们的“母妃”,这称呼必定是不能错的。
杜百年端坐着沉吟,云轩跪在地上,微垂头不语。难得父子两人这么一本正经地谈话,一时话题中断,屋里就静下来了。
杜百年觉得自己似乎还有很多话要吩咐儿子的,只是却忽然想不起来了,便再挥了一下手道:“去吧,好好照顾我的宝贝孙女孙子,可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是。”云轩应了,起身告退:“爹早些歇息吧。”
云轩从杜百年的院子里出来,轻叹了口气。
回去时,却是不自觉地又走去了凌墨的院子。云轩腾身越过花墙,落在梅树下。
凌墨今日耗损了许多功力,应该是罚累了,许是早就歇息了。
云轩又想起方才凌墨的笑容,满满的似乎都是宠溺,一如有时他对自己的笑容,尤其是自己欺负他时。
云轩蹙眉,墨儿这意思,竟还当自己似孩子般忍让着不成。
云轩胡思乱想时,雪花又飘下来了。唉,这是什么意思,老天爷也觉得我实在委屈了他吗?
凌墨确实乏累,只是却不想睡。他坐在床上盘膝运功,直到听见衣袂飘飞的声响。
这必定是丞相大人了。敢在府中毫无顾忌地施展轻功,却未曾引起府中暗卫的询问。
依旧是盏茶时分的默默等候,接着,又轻轻地纵身而去,甚至都不曾抖落一下身上的雪花。
凌墨这才躺下,安心地睡了。
晨起的时候,儿子们和弟弟们来给云轩贺喜。其实昨晚上都是竖着耳朵在等消息的,也都得到了喜讯,只是按礼制,晨日贺喜。
云轩确实很高兴,让宝儿、霜儿去抱弟弟妹妹出来给叔叔们见礼。
“爹给起了乳名,男孩叫宁儿,女孩儿叫金儿。”云轩从杜星宝手里接过金儿,给弟弟们显摆:“看看,这个是女孩儿,一生出来就会哇哇地哭。”
这两个孩子是云轩亲手接生,倍感疼爱。
“我和霜儿出生时不会哇哇哭吗?”杜星宝有点纳闷。
“决儿也不会哇哇哭吗?”孟星决也问。
云朗忍不住想笑,子若拽拽他。云逸等人都装作听不懂这个问题,拒绝回答。
这些讨厌孩子……云轩轻咳一声,将宁儿和金儿给弟弟们传看。
大家立刻围拢了去看小孩儿,杜星宝和杜星霜在软榻上坐了,孟星决靠在杜星宝身边,问杜星宝:“金儿为什么长这么丑?”
杜星霜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说:“女孩子要是长得太漂亮,就会被男孩子抢走,金儿长成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下就没有人来抢我妹妹了。”
“宁儿也丑,而且还不会哭,我其实更担心他。”杜星宝很深沉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还是裳儿姑姑好看一点儿。”孟星决发表自己的意见。
杜云裳虽然与宁儿、金儿同年同月同日,辈分可是大了一辈。
杜星宝和杜星霜虽然也觉得似乎是裳儿姑姑好看一些,可是自家人哪有不向着自家人的道理,就异口同声地道:“刚出生才一天的小孩儿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完全忘了他们刚才曾一本正经地对着宁儿和金儿各种忧愁其丑了。
孩子们都撵下去了,云轩吩咐让云朗有空去瞧瞧京城的踏梅诗会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踏梅诗会是官学的魏夫子和一些德高望重的文人创办的,平素打着以诗会友的旗号,经常联络聚会。
杜百年也曾受邀参加诗会,云轩委婉地拦了。如今杜百年刚刚得了闺女,就更无暇去参加什么诗会了。
要过年了,小孟按例要带着云昭回孟家去的,云轩吩咐他们早早收拾行装准备。
还有云逸,云轩准备休了年假就带云逸去弯家拜望:“你好好收收心,年后便要向弯家礼聘了。”
云逸垂头应了一声,很有些落落寡欢。
云斐心里很是庆幸,好在这上面有云逸三哥顶着,否则许是弯家的那个丫头,就要许给自己了,那岂非是将自己和墨嫡棒打鸳鸯。
“云斐回去吩咐墨嫡,让他尽快回天山去,承接天山掌门之位。”云轩吩咐道。
云斐傻眼了:“墨嫡要接任天山掌门吗?”
云轩点点头:“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墨嫡的师父近日将回到天山,传位墨嫡。”
“墨嫡他能做天山掌门吗?他那么笨。”云斐质疑。
云轩淡淡一笑:“我安排了人帮他,他若是连这点儿事情也做不好,那就真得是没有用处了。”
云斐不敢吭声了。若是大哥觉得墨嫡没用,会不会真得一剑杀了他?
“你可以和墨嫡一同去天山,顺便也帮帮他。”云轩淡淡一笑:“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坏了我的计划,我打折你的腿,拆了墨嫡的骨头。”
“是。”云斐吓了一跳,心砰砰地跳。大哥让他和墨嫡同去天山,本该是极值得庆幸和欣喜的事情啊,可是云斐却除了吓出一身冷汗外,再不敢有其他的想法了。
这杜王府里的事情,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云轩的眼睛呢。
“你觉得咱们府里的事情,有什么能瞒过大少爷的眼睛去吗?”风下端着茶,问刚从门外走进来的秋清离。
今日本该是风下与风上在一起的日子,秋清离脸上的意外之喜被风下的问话全都冲走了。
“为什么这么说?”秋清离走到桌案边坐下,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你最近与子清少爷走得有些近了。”风下放了茶杯,对秋清离道:“而且,你还拿了我的牌子,偷偷出府。”
秋清离的茶杯放在唇边,就停了动作:“这些话,是你要问的,还是杜云轩要问?”
风下起身:“十年了,我还以为秋先生行事,能稍微顾虑一下风下。”
“风下。”秋清离起身,拽了风下的手:“我这正是顾及于你。”
风下抽出了手:“看来风下与秋先生到底还是两路人,风下为人处世,什么冤屈都可以承受,却绝不会背主求荣。”
风下走出去,只留秋清离一人在堂上,形单影只。他轻叹了口气,走回桌边坐下。
“我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秋清离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