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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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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雁归山到西北玉华山,横跨了大半个万华神州,纵有飞行法宝,他们也要飞上许久。

    唐徊驾着太虚沧海图,将青棱扔给了萧乐生。青棱却祭出了风火轮,跟在二人身后,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玉华宫,她只远远看过,并未进去过。

    那个冰雪覆盖的世界里,有太多她不想触碰的秘密。

    从穆澜到墨云空……

    一路行来,他们都很少说话。

    萧乐生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来,唐徊除了境界更高,仍旧和从前一样冷酷绝情,青棱也一样恭顺谦卑,沉默寡言。

    只是,就是这般毫无差别的模样,更让人觉得奇怪。

    这两百多年,到底发生了何事?萧乐生很好奇,却不敢问。

    一个月余的时间,他们就到了玉华山。这里仍旧终年白雪皑皑的模样,冰冷刺骨,青棱不自觉地拢了拢衣襟。她如今已不惧严寒,只是那风像要吹到骨头里似的,让人不舒服。

    他们在玉华宫的山门前降下云头,唐徊已换回了一身白衣华袍,将他衬得清贵非凡。

    合心境界的大能者来访,又是墨云空的旧友,玉华宫的小修士通报后,便立时有数名结丹期的修士赶来迎接,毕恭毕敬地将唐徊等人迎进玉华宫。

    玉华宫和太初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太初门满目葱绿,气势磅磗恢弘,而玉华宫却像个琉璃玉晶的瑰丽世界,放眼望去都是纯净的白,从山到天。

    迎客的修士将他们引入会仙阁,便又有元婴修士前来,引唐徊去见墨云空,留下萧乐生与青棱在这里用茶休憩,甚是无聊。

    “两位道友是第一次来我玉华宫吧,不如由在下与师妹带二位逛逛?”等待是难耐无趣的时光,所幸玉华宫的接引修士很热情,与他一起的还有个娃娃脸的小姑娘,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生得煞是可爱。

    “如此多谢道友了。”萧乐生自然高兴。

    除了玉华宫的奇景,他最想看的,只怕还是玉华宫中的女修,据说玉华宫的女修,比其他宗门的可要漂亮许多。青棱却是一脸温和的笑,在朝那修士和小姑娘道谢。

    从会仙阁里出来,便是一条通天大道,直奔殿宇。

    “在下姓谢,名峰造,这位是我的师妹,雪薇。”谢峰造一面领着二人前行,一面朝他们介绍道。雪薇是个可爱的姑娘,礼数不如谢峰造周全,说起话来透着些娇蛮稚气。

    “谢道友,有礼了。在下萧乐生,这位是我师妹,青棱。”对方自报姓名,萧乐生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

    “咦?!”雪薇一声疑语,忽道,“你叫青棱?”

    青棱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是呀,谢道友。”

    “你倒是会取名字啊!”雪薇傲然挑眼,同他们停在了一处石碑前。

    “师妹,别多事!”谢峰造对她暗喝一声,雪薇却仿若未闻。

    “万里云空,青山无棱,我家圣女名为云空,你却叫青棱?”雪薇面上的可爱已化作浓浓不虞之色,看青棱的眼光已没了原先的欢喜。

    “师妹,不许无礼,圣女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谢峰造沉着脸,对雪薇急喝一声。

    “哼!她这种低修都能叫青棱了,我为何不能直呼?你以为叫青棱就能和她一样了?痴心妄想!”雪薇的话又急又快,没将谢峰造放在眼里,自然也没让萧乐生打圆场的话说出口。

    青棱脸上的笑已然消失,视线落到那石碑上,果见上面题有两句话。

    万里云空天地任纵,青山无棱乾坤为引!

    好一个万里云空,青山无棱!

    青棱站在石碑之前,眼中再无他人。

    “雪薇,你太过分了!这里不需要你,你给我回去!”谢峰造气急败坏道。

    “哼,我才不想再待在这里,跟讨厌的人在一起!”雪薇冷哼一声,转头便跑了。

    “二位道友,实在抱歉,我这师妹年幼,因是圣女所救,又被她带回宗门,对圣女极度仰慕,得罪之处,还望二位道友海涵。”谢峰造抹了抹满头汗,尴尬地道歉。

    萧乐生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无妨,还是个孩子!”

    青棱却没说话。

    萧乐生便转头推她,道:“师妹,别气了。你这是和圣女有缘呢。仔细一看,你倒真和墨圣女有几分相似呢!”

    他的声音极小,只是要哄哄青棱。青棱却是露齿一笑,和平时一样温和谦恭,声音却透着森冷之气:“萧师兄,我从不作痴心妄想之事!”

    萧乐生被她堵得一噎,没了下文。

    而此时玉华宫的华曦殿中,唐徊正站在墨云空的对面,与她四目相交,毫无避退。

    墨云空依旧美得惊心动魄,满头乌发如云,懒懒绾着,容颜似这冰雪天地间的万里朝霞,既清灵又妩媚。

    可唐徊心中,忽然浮现的却是青棱的模样。

    “三百年之约?!”墨云空低声呢喃一句,眉头轻拢。

    “墨圣女可是忘了?”唐徊面色不改地问。

    墨云空眸光轻轻流转一番,眉间疑色忽然如春雪般消融,绽放出万簇桃李娇花。

    “哈哈哈,唐徊,我自己提的约定,我又怎会忘!”墨云空衣袖一拂,袖上墨花如画卷轻展,她启唇朗笑数声,转身半倚到了华曦殿中的雪石椅上,令满殿瑰丽尽皆失色。

    “三百年不到,就已合心,你果然没令我失望!”墨云空微微笑着,挑眼看唐徊,这个男人生得非常好看,除了她师父穆澜,她便没见过第二个男人有这样的容颜。

    “所以,唐徊应约前来求娶圣女!”唐徊眼光灼灼,傲然站立,以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看着墨云空,而青棱的模样,如同玉华山满眼被白雪掩盖的青山,已渐渐隐去。

    墨云空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他,仿佛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好,你达成了这个约定,我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墨云空半晌才启唇一笑,转而又道,“不过,你必须先完成我的试炼,若能通过,我才会承认!”

    “哦?不知是何试炼?”唐徊眼中无惧,漫不经心地问。

    “放心,只要你道心坚定,这个试炼不会费你半点功夫的。”墨云空起身缓步朝殿后走去,步履如风,“跟我来吧。”

    唐徊便跟着她进了殿后。华曦殿后,有一片梅园,这凡间傲色开在仙宫中,竟长开不败,半红半白的花海,白得纯净,红得冶艳。

    墨云空带着他穿过梅园,停在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山之前,虹光隐现,变幻莫测。

    “凡我玉华宫的人,要成为我的亲传弟子之时,除了要看天资与修为之外,还要经过这个试炼。”墨云空素手一挥,冰山便发出一声脆响,开启了一道门出来。

    一股钻心的冰意透出,将唐徊整个人包住,除了冷,还是冷。

    “境界越高的人,在这里会越冷。走吧!”墨云空似乎对这冷意一无所感,领着他迈步进了冰洞。他们进去后,洞门便自动关上,冰洞之内方寸地方,仅容得下四五人站立,三面都是寒冰为壁,只有最正面的墙上,是一面如水般的镜子。

    “此乃我玉华重宝,万窍窥魔镜,每个人一生,只能照一次!这就是我给你的试炼。”墨云空站在唐徊身边,吐气如兰,“凝你元神,融进此镜。”

    唐徊虽不知此镜何用,但见墨云空已敛去刚才嘻笑嗔色,眉肃目正,他也一振心神,依言而行。只见那万窍窥魔镜上忽然泛起水波涟漪,圈圈绽开,一个人的影子渐渐呈现,不多时便化作实象,正是唐徊的镜象。

    墨云空唇角微勾,露出一丝满意来,只是这满意才刚刚扬起,那镜中水波又动,唐徊的镜象忽又化作一个少女的身影,模糊不清。

    水波涟漪,镜上影象总在唐徊和少女之间轮番转变,唐徊的影象渐渐模糊,而少女影象却渐渐清晰,最终水波凝固,再无变化。

    墨云空的眼神渐渐沉冷而去,唐徊也是满脸撼色地看着镜中影象。

    青衣长辫,笑颜欢愉,是青棱。

    “你可知这万窍窥魔镜,看到的是什么?”墨云空的声音无比冰冷。

    唐徊没有回答她。

    “是心魔!”墨云空看着镜中之人,道,“不想两百多年时间,你虽修到合心境界,却有了心魔!对不起,我无法履行与你的约定了。”

    “圣女!”唐徊看向墨云空,她眼里再无从前的热络,只剩下冷漠,这个女人,和他很像。

    然而让他惊愕的,却是自己的心魔,竟是青棱。

    有些事,不是他一厢情愿抛弃就能当成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以为自己断情绝爱,以为不想便能遗忘,却不知心不会骗人。

    “唐徊,你应当知道,心魔是修行之人最忌怕,也最难克服的东西。而我墨云空,也不容许我的双修眷侣心中别有他欢。我不需要你爱我,你甚至可以恨我,但绝不能爱别人!我要的只是一颗纯粹的道心,能与我仙途共修,心无旁骛!”墨云空的声音如同玉石,掷地有声。

    唐徊只能默默地看着青棱影象,冷硬如石的心,也如这镜面一般慢慢泛起涟漪。

    墨云空见他无话,知他心已乱,索性闭口不言,转身离去,可行到洞口,终究回头,至阴之气难求,她寻了千年也就找到这一个。

    “唐徊,你修的绝情之道。大道无情,而人有情,你要修得大道,必先绝情,有情,方能悟得‘绝’字!杀了她,解了心魔,以此情成全你的‘绝’,你的道从此便无挂碍无阻滞。我亦能允你求娶之心。”墨云空的声音自洞口传来,不带半丝感情。

    落在唐徊耳中,却如剜心之语。

    “杀了她吧。她身上有断恶那老东西的气息,是本尊的宿敌,与你迟早必有一战,不如趁早杀了她,一了百了。”墨云空语毕转头便离去了,唐徊的魂识里却响起另外一道声音。

    是恶龙的元神在说话,两百多年时间,这恶龙虽然没能夺得他的肉身,却也没有被唐徊炼化。

    “杀了她吧,断恶已和她融为一体,你们之间,最终都是不死不休的结局!”恶龙继续说道。

    “滚,你给我闭嘴!再说话我就把你的元神从我身上剥离出来!”唐徊一声厉喝,眉眼间都是浓烈的杀气。

    恶龙在夺他肉身时便知道他心狠手辣,被他一吼只能不甘心地咕哝了一声,乖乖闭上了嘴。唐徊一个人站在冰洞之中,盯着镜中的青棱,不言不语。

    她背上的温暖依稀还在胸前,泉中的旖旎风光仍在眼前,近三百年的相依为命还如昨日之事,天边一吻余温未散,她唇间柔软如同世间最温存的诱惑,熨贴在心头。

    可如今……

    不死不休!

    从天光破云到月西沉,他整整站了七天七夜。

    再出来之时,双鬓发丝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