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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那眼前的树林越来越稀疏,证明这片密林真的到了尽头,廖化冲在最前面,一个箭步就是直接越过了那最后的树木!
几乎是一瞬间的感觉,廖化在踏出那一步时,就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没有了那沉重的湿闷、没有了令人窒息的黑暗,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光明!
嗯?等等!光明?刚刚露出满脸笑容的廖化,突然一愣,脑袋里面瞬间闪过了一个念头:现在应该已经是入夜了,怎么面前还是这么一片耀眼的光芒,简直是亮如白昼?
本来这种事情,廖化应该是一开始就能想到的,可之前他也是太过急于想离开这片密林了,这才忽略了这么一个如此明显的问题。
廖化想要看清楚前方到底是什么,可那前面的光亮实在是太过刺眼了,令得廖化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挡在了眼前,却还是睁不开眼睛。而越是如此,廖化也是越觉得不妙,当即便是大声喊了起来:“站住!全都站住!退回去!退回去!”
只可惜,将士们也是和之前的廖化他们一样,都是激动、兴奋,期盼着能够立刻冲出密林,哪里还听得进廖化的呼喝声,除了少部分士卒停住了脚步,剩下绝大部分将士都是飞奔着冲出了密林!
廖化虽然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但也能从身后、左右传来的欢呼声听出这情况如何,不由得暗暗叫糟,却也没有别的办法。除了努力让自己适应这强光之外,就只有拼命呼喊起来。
好不容易,廖化也是终于能够将挡在眼前的手掌拿下来,眯着眼睛,隐隐约约可以看清楚前方的光芒,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火光!而到了下一刻,随着廖化渐渐恢复了视力,那入目的情景更是令廖化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距离自己不足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列成了军列,在那亮如白昼的火光照射下,他们手中早已经是弯弓搭箭,锋利的箭头更是在火光的照射下发出令人生寒的冷冽!
而廖化这边,那些刚刚冲出密林的将士们也都是无一例外,和廖化一样被火光给照射得睁不开眼睛,全都是凭着惯性一口气冲向了那军列!这跑得快的,距离那严阵以待的弓箭,仅仅只有十余步的距离!
“不好!”看到这一幕,廖化也顾不得那火光刺眼,瞪大了眼睛就是张口疾呼:“大家全都站住!前面,前面有埋......”
“放箭!”不等廖化的话喊完,对面立马就是响起了一声清冷的冷哼声,紧接着,无数的破空声就仿佛是狂风骤雨般疯狂响起!箭矢倾泻而出,朝着廖化周围的士卒身上不断地飞射!这些将士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是箭矢给直接贯穿了身子!
廖化甚至看得清楚,之前那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卒,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被十余支箭矢完全贯穿身体!整个人更是被箭矢的力道给带着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又是被十余支箭矢所射中,等他落地的时候,全身上下已经是插满了箭矢!
“该死!”廖化提起手中的长枪,不停地上下翻飞,将那些射向自己的箭矢纷纷击落在地,可毕竟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哪怕廖化奋勇,还是免不了被那密集的箭矢所射中,一下子左腿和左边的肩膀上分别中了一箭!顿时就是疼得他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就是当场倒下!
一轮箭雨过后,前方军列立马就是一阵蠕动,廖化这回却是看得清楚,却是前排换后排、后排换前排,早已经提起弓箭的弓箭手又是再度弯弓搭箭,准备开始下一轮攻击!
“廖化!小心!”眼看着廖化已经是疼得半边身子麻木,根本不可能再做得出防备动作,这下一轮的飞箭,廖化是万万挡不下来的!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疾呼声响起,紧接着,廖化的眼前就是多出了一道身影,完全将廖化前面的视线给挡住了!
“啪啪啪!”又是一片破空声、惨叫声在耳边响起,可廖化面前却只能是发出那一声声闷响!不等廖化反应过来,那守在前面的身影就已经是轰然倒下,扑在了廖化的身上!廖化下意识地接住了这个倒下的身影,低头正好是见到此人的后背。那宽阔的后背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箭矢,几乎是和刺猬没什么两样了!
“老张!”廖化只是愣了片刻,紧接着就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是飞快地往自己的脑袋上冲,简直就好像随时要冲破天灵盖一般!虽然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这人的模样,但廖化却是一眼就认出,为自己挡下这无数箭矢的,正是自己的老朋友、老战友,张彪!
又一轮箭雨过后,短暂的停歇,可廖化周围的将士,还能够站起来的,已经开始所剩无几了!廖化的眼睛赤红,咬着牙,双手撑着张彪的腋下,不让张彪倒下,只是那肩膀上和大腿上的疼痛,却是让他龇牙咧嘴,都快要痛晕过去了!
“老张!老张!给我醒醒!起来!快起来啊!你给我起来!”廖化的喊声嘶哑,直接就是冲着张彪的耳朵吼叫,可就是没办法让倒在身上的张彪再度站起身子。那原本就算是受再重的伤,也要强撑着挺直腰板的汉子,此刻却是再也没有半分力气支持他站起来。
“该死!廖化!你还在干什么?快!快往后退!”在廖化的旁边,又是响起了另一把的喊声,却是龚都的声音。刚刚那两轮箭雨过后,龚都也好不到哪里去,左肩肩窝连着插着两支箭矢,鲜血已经浸透他半边身子,可他的左手却还是坚持拖着另一个人,那人廖化也是认识,正是刘辟!
只不过此刻刘辟的身上也是插了十余支箭矢,全身软塌着,根本就没有动弹的样子,若不是被龚都这么拖着,只怕也是躺在地上不得动弹了!
事实上,在场和他们这样还能站着的,已经没有多少了,冲出密林的至少也有千余人,可这两轮箭雨下来,已经有六七百人倒在了血泊当中!剩下的那也都是人人带伤,只能是满脸惶恐地往后退。之前让他们厌恶的密林,此刻却是成为他们迫不及待抵达的避风港。
愣了一下,廖化也想要学着龚都那样,将张彪给拖回去,只是张彪的身子却是远比刘辟要重得多,加上廖化肩膀、大腿中箭,根本就是使不上劲,拖了两下,却是怎么也拖不动张彪。
“你是猪脑子吗!赶快走!”龚都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廖化身边,飞快地抓起张彪的脑袋一看,顿时龚都的五官就是随之抽了一下,紧接着,龚都又是一咬牙,甩开了张彪的脑袋,顺手就是揪起了廖化的衣领,就这么揪着廖化往回跑,同时口中冷喝道:“他死了!别管他了!快跟我走!”
“不!不!老张他还没死!我不能就这么丢下他!我要救他!我要救他回去!放开我!放开我!”被揪住了衣领,廖化身子也是被猛地拉扯着踉跄了一下,就这么被拉着往密林跑。可廖化却不肯放下张彪,挣扎着想要抓住已经倒在地上的张彪的身体,同时口中还在不停地嘶喊着。
“给老子闭嘴!赶紧跟老子走!”龚都背过身子,受伤的手就像是一根绳子一样拽着刘辟,而没受伤的手则是用力扯着廖化。见到廖化如此挣扎,龚都头也不回地喝骂了一句,然后手腕一转,大拇指一扣,却是正好扣在了廖化肩膀上的伤口,顿时疼得廖化半边身子一麻,惨叫一声,再也没有力气挣脱了。
“廖化!跟我们走!”与此同时,旁边又是传来了虚弱的声音,却是被龚都拽着的刘辟抬起头,勉强扭过身子,正好就是半边身子压着廖化。两只脚勉强在地上蹬,也算是帮助龚都减轻负重,同时还不忘奋起最后一点力量,拽着廖化的身子往前推!在刘辟和龚都两人合力之下,就这么将廖化给推进了密林之中!
“放箭!”而就在他们冲进密林的那一瞬间,又是一声清喝,从对面的军列中响起,无数的箭矢又是再度飞射而来,将那些没有能够冲进密林的将士们全都是钉在了地上,再也无力踏出那最后一步。
“哈哈哈哈!好得很!好得很!”相比起死伤惨重的密林之中,在密林外,那整齐的军列成了鲜明的对比。几员战将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光鲜的铠甲耀眼夺目,指着那前方的密林那是有说有笑。其中为首的几人正是益州军将领泠苞、吴懿以及刘备的结拜兄弟张飞!
看着前面那满地的尸首、血流成河以及那躲在密林里瑟瑟发抖的敌军将士,泠苞脸上没有半点恻隐、怜悯之色,而是满脸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前方就是笑道:“都传闻赵青麾下军队能征善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好!好!今日我就要打破赵青的不败传说!让天下人都知道,常胜将军赵青,也有落败的时候!”
“哼!”见到泠苞那得意的模样,旁边的张飞却是冷冷哼了一声,那一脸的大胡子遮挡不住脸上的不爽,冷笑着哼道:“他们只是赵青手下的一支兵马罢了!打败了他们,可不等于打败了赵青!等你真的能够面对面击败赵青再说这样的狂言吧!”
“张飞!你!”正得意着的泠苞,却是冷不丁听得张飞这么一番话,顿时就像是被一桶冷水当头浇了下来,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啊!如何能够忍得了,立马就是扭过头,对着张飞就是怒目而视,一只手更是直接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嗯?”对于泠苞的愤怒,张三爷却是半点也在乎,特别是当泠苞把手搭在了腰间佩剑上的那一瞬间,张飞的两只环豹眼一瞪,顿时就是杀气汹涌而出!也没有其他动作,却愣是将那泠苞给惊得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张飞周围的那些士兵都有些吃不消,纷纷忍不住后退,尽量远离张飞!
“张将军!泠将军!都不要吵了!都不要吵了!”眼看着两人又要闹得剑拔弩张,旁边的吴懿等人也是纷纷上前来打圆场,毕竟谁也不想看到张飞和泠苞真的大打出手,到时候可就没办法收拾了!
“张将军请息怒!玄德公令张将军前来相助,却不是要张将军与泠将军在此大打出手!还请张将军念在玄德公的嘱托之下,暂且退让一步吧!”
眼看着张飞身上的杀气没有半点收敛,大有要真的对泠苞动手的架势,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把轻飘飘的笑声响起,紧接着,就看到一名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纵马走到了张飞面前。无视张飞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笑着对张飞作揖说了这么一句。
与其他益州军将领相比,此人却是一副书生打扮,而且身形瘦弱矮小,分明就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书生。其他壮实的将领如今都不敢靠近此刻的张飞半步,可他一个瘦小的书生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地走近了张飞,还在张飞面前谈笑自如。
而张飞听得这书生的话,那环豹眼一瞪,却是见到书生完全不为所动,这才是又眯了起来,紧接着,那满身的杀意就这么收敛了起来。片刻之后,张飞便是对那书生抱拳一礼,说道:“张飞鲁莽!多谢先生赐教!”
张飞虽然是个性子粗暴的悍将,但生平最为敬重的,就是读书人,所以对待文人,张飞一般情况下反倒是会客气不少。再加上,之前张飞动怒,只是因为泠苞出言狂妄,虽然现在刘备与赵青为敌,但前几年他们兄弟三人与赵青的私交关系其实还是不错的,张飞对赵青也是很欣赏。现在听得泠苞出言狂妄,加上还敢对自己动刀兵的意思,张飞这才是动了真怒!
现在眼前这书生前来劝说,而且还提起了刘备的名字,张飞自然也不好继续动怒了,只能是消了心中杀意,暂且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