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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亚空间环
一大早，叶澄被生物钟唤醒，迷迷糊糊起床，头昏脑胀地洗漱，幽灵一样飘进厨房，抓起锅铲打算开始做早饭，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有点陌生的声音：“主人，早饭已经做好了。”
叶澄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这一声还以为自己家遭贼了，触电似的转过身，手里紧紧攥着锅铲，眼睛瞪得溜圆，只差没尖叫出声。
杨御也被她的举动惊到，站在厨房门口不知是进是退，半晌，见叶澄没反应，他试探着问了一句：“主人？”
叶澄“啪”的一声放下锅铲，蹲到地上双手抱头，大脑开始运转，昨天的记忆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杨御快步走上来，把叶澄的脸抬起来，不顾她本能的抗拒，伸手探她的额头，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正犹豫要不要联络周阿姨，叶澄一把按住他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恢复正常：“没事，吃饭吧。”
她的早饭是一碗类似米粥的东西，颗粒圆润，咬下去清爽软糯有轻微的甜味，还配了两块小糕点，叶澄对食材很好奇，但为了不让杨御起疑没多问，吃完漱口又钻回房间折腾她手腕上的亚空间环。
过了一会儿叶澄从房间里跑出来，脸色不算好：“土豆豆，过来帮我看看这个。”
闲不住四处找家务做的杨御听话地放下手头的事情走过来站好，被叶澄拉着坐在她身旁。叶澄在手环上点开自己的个人资料，里面的存款一项后头有串长长的数字，但还特别标注了两个字“限制”。
“限制是什么意思？”
“您未成年，按照联合国法律，这些资产暂时都无法自由使用，每个月有固定的支取额度。”
叶澄揉了揉额角，心里飞快地计算起来。
她刚才已经查看过自己的所有存款，按照依兰星的物价，其实她父亲存下的流动资金并不多。由保险机构赔付的保险金虽然很高，但就像杨御说的，在她成年以前，每个月只能支取五千联合币用作生活费。
同时她也查询了叶知秋的治疗状况和依兰星的相关政策，叶知秋的治疗费用政府会全额负责，可政府负责的只是叶知秋日后在医院的一般治疗费和住院费，再多的费用便需要额外支付了。
想到昨天在日历备忘录音里听到的温柔声音，看到“自己”房间里凝聚了父爱的一件件衣服和小摆设，叶澄暗暗下了决心：她既然继承了叶知秋女儿的身体，就不能对这个身体的父亲甩手不问。所以无论结果如何，她希望请到更好的医生来治疗叶知秋。
另外，叶澄的学费的确是由政府报销，然而那也只是最低标准的学费，好的学校——比如昨天艾莉提过的星界学院，依据专业不同，学费一年最少也是七十六万联合币，那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
叶澄并没有兴趣读贵族学校，也没这种追求，不过最便宜的那几个学校离她家实在是太远了，几乎要跨小半个依兰星，还是强制寄宿制。反而是星界学院，就在本地，如果学生有需求，是可以申请住在家里的。
简而言之，按叶澄的宅属性和之前读大学的习惯，她实在不想离开家去学校住，最好的选择就是考进星界学院。
钱，就是目前叶澄面对的最大问题。
“我能挣钱吗？我十五岁……有地方雇佣我这个年龄的人吗？打工大概能挣多少？”叶澄苦恼地翻着招工信息。
最传统的擦桌子、洗碗和送餐都有机器人可以代劳，只有顶级餐厅需要侍从来服务，可那也必须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成年人，人家的应聘标准是20岁以上。
异兽猎人？听起来很威风的样子，不过上面一句安全自负就足够吓退叶澄了。
私营机甲店的机甲制造师？没有年龄限制！没有人身危险！但是要求会组装黎明级的零配件。
叶澄早上了解过，所谓“夜半”、“黎明”，都是现在宇宙通行的等级划分标准，黎明级的全称是“草绿的黎明”，从第一阶漆黑的夜半到第十阶黯紫的沉落，一共有十个级别，黎明是第三级。
别说黎明级的零件，就是夜半级的入门水准零件，在叶澄看来也跟之前那个时代的电脑CPU一样精密复杂。
叶澄现在是什么都不会，会的东西年龄也不够，难道她只能去遥远的星球另一边住校读书了吗？
杨御看叶澄的脸都快皱成包子了，自觉地按开自己的亚空间环，将浮现在面前的个人资料影像放大：“主人需要钱？我也可以去赚。”
叶澄一边发愁一边道：“是我要挣钱，不是你要，我养你就行了。”她知道奴隶只能使用联合信用点，赚到的钱都属于主人，但杨御已经包揽了家务，几乎让她无事可干，再命令他出去工作，那纯属剥削劳动力。
而且她仔细算过，昨天一顿饭扣除人工，她们一个月顿顿这么吃还能剩不少，每个月五千联合币，两个人生活是绰绰有余的。再多的钱该怎么挣，那是她的事情。
杨御没有多说，接连按了几下手环，展开个人详细资料，传给叶澄看。
叶澄一扫他的详细资料，眼睛都不会转了：杨御在生活方面已经很全能，但叶澄没想到他既有矿工证，又拿着异兽猎人证，还都是高级资格！
反观叶澄自己，既没上过学，也没有这个世界的基本常识，家务做得没有人家快，饭也做得没别人那么好吃……而杨御有着这样的履历，却由于一些非主观因素被降到排行榜倒数第一，甚至遭到残酷的刑罚，就因为他的身份是奴隶？
杨御并不知道叶澄在想什么，又点开一些图片传给她，这些图片上都是他以前挖到的矿石和打到的猎物。叶澄一张张翻看，忽然停住了——画面上的巨大犀牛，正是之前袭击她的那种！
杨御看到这只异兽，眼神一沉：“这是岩火巨犀，生存在依兰星的荒野和森林边缘地区，领地意识非常强，会主动攻击入侵领地的任何生物，我的第二位主人就是命丧在这种生物嘴里。”
叶澄看过杨御的资料，知道这段往事，可她想的却不是这些。
她已经决定在依兰星生活学习，打算从这里慢慢了解这个世界，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是在一台机甲身旁。那台机甲现在就在她手腕上这个白色手环里——她从艾莉那里知道了它的学名：亚空间环。
有没有人看过她的亚空间环？知道她带着一台机甲？她这个身体的父亲叶知秋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科学家？或者，她们遇袭，只是一场无意中卷入的边界战争？
“主人？”杨御不得不出声提醒，叶澄的脸色渐渐发白，就连嘴唇也被咬得变色，似乎有些惊惶。
“……我没事，让我冷静一下。”扔下满头雾水的杨御，叶澄再次陷入沉思。
就算叶澄对这个世界再没常识，也看得出来神农绝不是什么普通的机甲，体型巨大的岩火巨犀性情凶猛，曾经致使杨御主人所在的考察团全部遇难。然而这样的一头巨兽，能被那台叫做“神农”的机甲轻易用鞭子抽成两截。
按照宇宙通行的等级划分标准，神农到底算哪个级别？叶知秋又是什么身份？思来想去，她干脆爬起来跑到父亲叶知秋的房间，打算找找线索。
叶知秋的房间陈设很简洁，桌上摆着一幅照片，照片里是一个身材高挑瘦削，面容温和英俊的男人，他身前坐着的正是目光呆滞的小叶澄。
原来，这就是“她”的父亲。
叶澄轻轻摩挲着照片，心里有微微的伤感。
“叶澄”的苏醒，仿佛是以叶知秋的沉睡为代价。她得到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一切——一具健康的身体、一位无比关爱自己的直系血亲、一个属于自己的可以被叫做“家”的地方。
虽然同时还有一台强悍的机甲、一堆未解的谜团、一个仿佛全能的跟班……
慢慢握紧拳，压下心头的不安，叶澄双眼清亮：有得到就有付出，她既然接手这一切，也必会为之负责！
叶知秋的柜子抽屉里除了衣物和一些个人用品之外，并没有什么资料或者日记这样的东西，叶澄翻了个底朝天才想起现在是什么时代，就算叶知秋有些需要记录的东西，也只会存放在亚空间环里，然而他的亚空间环彻底损毁了。
看来叶知秋这里的线索完全断了，叶澄沮丧地回到自己房间，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按开亚空间环，上网浏览各种机甲的情报。
目前民间能够流通的机甲，最高等级为晶赤的临午，是十级中的第六级，并且其中绝大多数是传统动力机械机甲，而军方或是科研机构使用的诸如生物机甲、元素机甲等机甲种类，普遍都在比临午高一个级别的日正级以上。
“神农”具有高度的智能，也可以使用元素能量，意思就是它最少也是一台日正级的元素机甲，换句话说，它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机甲种类。但如果把神农简单地归类为叶知秋可能拥有的科研机甲，又怎么解释神农那强悍的攻击力？要用鞭子把一只超过两层楼高皮粗肉厚的生物抽成两截，需要的力度大概是多少？
现在怀揣着神农的叶澄，深深感觉到自己拥有的不单纯是一台机甲，而是一捆炸弹。
头晕脑胀的在网上翻找着，叶澄的目光忽然被一个机甲爱好者论坛的标题吸引住了。里面详细列举了各种机甲的养护措施，在存放一栏里，专门讲述了各类机甲需要存放的环境。
民间流通的亚空间环只是很普通的模拟宇宙环境的亚空间，里头能放放一般的机甲，而一部分高级机甲如果存放在宇宙环境里，白白增加对零件的磨损就可惜了，最好是放在模拟元素流动的环境中，那就要求亚空间环具备二级空间。
她能感觉到，自己在希望使用亚空间环时，可以在脑海里找到两个空间，其中一个很小，里头扔着些杂物，而另一个非常广阔，神农就在里面，大约神农所在的就是二级空间。
上网查了查，叶澄稍微放下心来：这个全民普及的亚空间环，全称是“便携式个人综合信息处理保存中心”，可以连通附近的星际网络，并且在装备了根源矿晶后，能够开启一个模拟宇宙环境的储存空间。
绝大多数亚空间环只有一级储存空间，二级储存空间的开启要经历非常复杂的工序，并且需要高级根源矿晶的支持，外人是没有办法察觉到二级储存空间存在的，因为亚空间环的二级储存空间只对拥有者本人开放。
所以说，神农在她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正想着，她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幸好现在环境不适合出现，请不要在这种情况下召唤我。”
叶澄差点吓得从床上蹦起来。
那个好听的男音继续道：“感谢你为我充满能量，但我无法对你开启全部机能，契约不成立。”
叶澄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在脑海中回应到:“你是神农？”
“不错，因为你的能量和呼唤，我暂时苏醒了。”
“你能不能帮我解答几个疑问？”
“请说。”
“我们现在是在做精神交流吗？”
“是的，现在的交流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到。”
叶澄大喜，立即问道：“你是什么级别的机甲？”
“……抱歉，这个我暂时无法告诉你。”
叶澄猜到神农大概不会说，于是转而问道：“那请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