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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点头:“不劳大将军心忧,这件事情,我尽力而为,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好。”
白起设宴与李岩洗尘,等吃喝完毕,送走了李岩与红娘子,已经深夜了,白起坐在桌前喝着茶,眉头紧皱,茶喝了一半,他叫进一个亲信军士,派他带人连夜出城,前去太白山中打探,务必要将那伙贼人的底细摸来。
这个时候,白起对于这伙贼人,十分重视,他知道,李岩不是笨人,能将李岩的一千秦军困在山中,险些全歼,这样的人物,十分厉害,如果不能招降,必须要剿灭。
白起可不像李岩,他打过太多的仗,可无论大仗小仗,他在战前,总是谨小慎微,就算自己的兵力大大超过敌人,他也不敢大意。
战神的称号,是千百次的胜利换来的,而所有的胜利,没有一次侥幸得来。
但是第二天夜里,派出的人回来了,带来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太白山中的贼人,已经消失无踪,不知去了哪里。
白起立时感觉不妙,悄悄命令雷生,让他带着人,严查城中客栈,看这两天是否有大批外人入住。
雷生带着人查了一遍,回报说,没有大批生人入住,而且城门的值守官也问了,这两天进城的人与往常一样,并没有特别之处。
白起猜测,这伙贼人可能是怕他派重兵前去剿杀,因此逃往别处。
无论如何,太白山中没有了贼兵,他的眉县城就安全了许多。因此白起终于松了口气。
三天之内,李岩与红娘子便将三个县城的流民数量统计了上来。白起一瞧数字,也吃了一惊。
三个县城中的流民数量,加起来共有两万余人,男女数量差不多,女人稍多一点,这些人中,壮年男子约有四千人,已经全部造册完毕,所有人被李岩分成了三千余家,每八个人为一家,每家有家长,然后每十家为一舍,设一个舍长,每百家为一里,设里长,就这样,所有流民都安定下来,分到了土地和房产。
白起十分高兴,他在壮年男子中选了两千人,编入军队,又在这些流民中找到了许多铁匠,瓦匠,工匠等,让他们发挥自己的所长,为秦军服务。
三县地面上,一派井然有序的忙碌景象。
虽是如此,白起一刻也没放松对孙传庭那边的警惕。他始终觉得,孙传庭才是官军中最有威胁的人物。
更何况,此时孙传庭身边,还有一个范雎。
白起隐隐觉得,高迎祥在这两个人面前,得不了便宜。
事实也正是如此。
竹溪县以北十五里处,高迎祥的大营就扎在这里,在他的东面,便是官军的营寨。
此时刚刚入夜,高迎祥坐在自己帐中,手下亲兵正在为他熬着药。
几天以来,高迎祥染上了风寒,虽然不太严重,但一直不见好,因为他的心情实在沉重。
这两天的功夫,高迎祥率军与孙传庭打了两仗,他想一举冲破官军的堵截,向东进入河南,但是孙传庭的人马实在太强硬,士兵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无论农民军怎么冲突,就是死战不退。
不光正面战场上官军十分凶悍,而且孙传庭还不时派出偏师,从侧面袭击高迎祥。可一旦高迎祥加了注意,派人马准备包围这支偏师时,官军又不来了,弄得高迎祥十分恼火。
他一直觉得,卢象升被调走,是农民军一个极好的机会,孙传庭威名不著,必定挡不住他的冲击,可是他此时才发现,自己好像中了人家的计,眼前孙传庭的用兵,比卢象升一点不差。
再打下去,自己也无法冲破官军的封堵,而自己的人马,是消耗不起的。
高迎祥一向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他打仗的原则便是,打得赢就狠打,打不赢就快走。
眼下孙传庭如此强悍,不能再硬拼下去了。
因为他的老本,已经拼得差不多了,高迎祥最强悍的武器,就是他那五千铁甲骑兵。农民军中可以装备得起铁甲的,实在不多,不光农民军,就连官军中也仅有少数几支人马,能够装备铁甲。他这五千铁骑可是命根子,不在最要紧的时候,绝不动用。
而眼下这五千铁骑,已经被消灭了两千多,只剩下了一半。
孙传庭击杀这些强悍的铁骑,用的兵器是强弩。
这种强弩不是床弩,而是秦军以前用的双人弩,范雎来到孙传庭身边后,亲自设计,将这种双人弩加强了,变成了强弩。十分厉害。这种弩所用的箭有两尺多长,像普通蜡烛那么粗,尖上的铁簇如同狼牙,一旦射出去,无论人和马,只要在射程之内,无不被洞穿。
高迎祥用铁骑冲锋时,官军就用强弩连射,令高迎祥损失惨重。
除了强弩之外,更令高迎祥感到恐惧的,是这支官军的战斗力。按他以前估算,最厉害的关宁铁骑,已经随着卢象升去了山西,剩下官军的战斗力肯定大打折扣,可是一交上手,高迎祥才明白,没有二流的兵,只有二流的将。
这支官军在孙传庭的鼓励下,表现得亦常悍勇,丝毫不比关宁铁骑差,每个人身中几刀几箭,都还是抵死不退。
不能再打下去了,高迎祥准备撤军了,但是向哪里撤,却是不容易做出决定的事。因为此时他有几个选择,除了东方是孙传庭的人马以外,北方是陕西,但是间隔着崇山峻岭,大军不可能翻越,南边是湖广,他的人大多是北方人,越往南走,越是不服水土,因此也不是好的选择,西边是四川,而且川军之勇,他也深知,入川的前途,似乎也不怎么光明。
眼下只有两个方向可走,四川和湖广,但这两个地方,都有很大的风险,到底走哪里,高迎祥一时打不定主意。
这时候,他的几员心腹战将,又来到了帐中,一同商议对策。
郝摇旗此时也显得有些沉闷了,因为这两天以来,他亲眼所见,孙传庭指挥官军,硬是顶住了自己人马的无数次冲击。有好多次,郝摇旗亲自带人,冲进官军阵中,想要杀开一条血路,但是那些官军拼死不让,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如果不是他身边的亲兵拼了性命护着他,返回自己的阵中,他好几条命都已经交代了。
眼前这支官军,实在不好打。
这是郝摇旗的第一句话。
高迎祥点头:“所以我们要撤退,大家说说,咱们是南下湖广,还是西进四川呢?”
刘哲道:“这两条路,都不大好走,但是非要选择一条的话,我说还是进四川。”黄龙道:“为什么?”刘哲道:“湖广南部地区,咱们都没去过,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而且气候也不适应,去了之后,不用孙传庭追,咱们自己就得病死一半。”
高迎祥道:“不错,我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才不能冒冒失失的南下。”
黄龙道:“那么四川呢?咱们也没去过啊。”
刘哲道:“咱们是没去过,不过队伍里有人去过,就是自成和八大王他们留下的人。”
农民军中常有这样的事,一部农民军向远方开拔的时候,往往将队中的伤病员,留给就近的农民军,等双方会师的时候,那些人再归队。此时高迎祥队中,就有不少李自成和张献忠的人。
高迎祥道:“可以,我现在就将这些人找来,问问他们四川的情况。”
不多时找来了几个,但是一问,高迎祥等人又皱紧了眉头。因为这些人一听去四川,都异口同声地表示担忧。
他们的理由也是一样的,一是川军太凶悍,尤其以女将秦良玉为首,加之这些人乡土观念十分浓厚,对于农民军十分仇视,会认为他们是来抢地盘的,只要对阵,便是死战。
第二点,川中道路十分难走,自古以来便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大队人马进去,不要说辎重不容易运载,就连体弱之人,也很难跟上队伍,在这里一旦遭到敌人突袭,势必溃败。
这些人的话,令高迎祥很是沮丧,眼下的情况十分危急,几个方向都不可以去,难道自己这数万人马,就要困死此地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死拼孙传庭。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正在大家都愁眉紧锁之时,突然有亲兵进来禀报,说巡营的将士捉到了一个奸细。
高迎祥也没多想,一摆手:“既是奸细,就杀了算啦,还来报什么。”
那亲兵道:“可是此人说,他不是官军的人,而是秦军的人。”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嘴里惊疑了一声。
自从高迎祥在西安城下与秦军决裂之后,双方便再无来往,而且秦军远在西安,怎么会派人来到这里?
高迎祥隐隐觉得,此人前来,必有要事,于是说道:“把他带进来吧。”
只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几个亲兵推进来一个人,不用问,这个人正是苏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