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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以身似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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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听闻邪修之事,秦岭山再领路时便多了几分谨慎,等到鬼门附近时已经快要入夜,山林中一片倦鸟归巢的嘈杂之声,虫鸣之声也渐起,反而比白日多了几分热闹。穿过阴暗的树林,秦岭山驻足时已经来到了一巨大的湖泊旁,湖面泛着最后的微光,波光粼粼中一片风平浪静。这湖泊镶在两坐半塌的山峰之间,似是曾有大能在此拼斗,砸出了这一个巨大的坑洼,经年累月之下才形成了这一湖碧水,只让已经厌倦了一片绿林的人突有豁然开朗之感。

    秦岭山看着这湖水却脸色沉郁,只站在离湖畔十多丈处,再不愿前进一步。他双手合什默念了几句往生经文,才黯然开口道:“这是明珠湖,传说乃是神仙不慎从天上落下的一珠宝珠,可庇护一方,因此这湖中并无危险之物,一般入山山民或如我等这般的狩猎队均是在此休息,这许多年都没有听说出过意外。可那传言中的鬼门恰好就挪到了这湖心之中,是无人预料得到的。我们当初便是不知这湖中已经有了变故,十多日在林中博杀辛劳后,便在湖边扎营休息,整理一些收获。原本一切如往常,只是有几个兄弟入水之后游得远了一些,便唐突的化为了一滩血水,连魂魄都没有留下,我们才知道有了蹊跷。许是那几个死去的兄弟触动了什么,当时湖面大浪朝我等拍击过来,如同巨掌拍下一般,只有我勉力扛了一扛就身受重伤,但好在其他人离湖岸略远,如我现在站着的地方,大半人便都跑了出去,也算是劫后余生,走了大运了。”

    秦岭山面部抽动,眼中终于透出了几分痛苦之色:“我后来才知道此地其实已经有些传闻出来,若不是我自持有几分修为能力,不屑与其他狩猎队同行,怕是能得了消息,终究会谨慎一些,哪会害了诸多兄弟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苍倚剑默然无语,等秦岭山平静下来才递了作为报酬的筑基丹过去,秦岭山也迫不及待的把它收了起来,贴身藏入怀中,原本灰黑的脸上慢慢缓和了下来,向苍倚剑郑重一礼,道:“苍道友,此次可说无功受碌,可我实在贪这筑基丹,也算是给死去兄弟家中一个交代,在此多谢道友了。鬼门已经寻到,我实在放心不下我那侄子兄弟,现在便连夜赶上去,还望道友小心行事。”他说完抛出一物,御空飞行而去。此时飞禽之类大多已经归巢,不若白日那样危机四伏,施展不开手段。若是小心一些,比之陆上还是安全上几分。

    秦岭山离开得干净利落,周围也无人窥探,苍倚剑便拿出了炼制好的海葫芦放在地上,恢复成原本的大小,又开启阵法掩去了外形,才从葫芦嘴处走了进去。苍倚剑的这海葫芦在外面并没有做多少装饰,保留了它原本的纹路,横放在湖边真如有人不小心遗失的一只葫芦罢了,只是过于巨大了一些。但走进葫芦里面的外间,顶上便有七颗拳头大,呈北斗分布的极西深海夜明珠,一颗便可为一国镇国之宝,于之修士也是稀奇之物,在这屋中却觉平常。

    踩着脚下海兽皮毛所制的地毯,苍倚剑把柳轻云放在地上,寻了一个柔软的去处躺下,自有炼化海葫芦时催生那懵懂灵智聚形而成的器灵端来灵茶灵果,再陪着柳轻云玩耍,实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苍倚剑漫不经心地抿着灵茶,翻看了一番天听玉简,之后又给李天玉去了信,探讨了一处修行中的疑问,自然是不涉及彼此功法核心的,毕竟宗门有别,不少话题都是浅谈即止。苍倚剑毕竟数世轮回,想法颇有离经叛道,与本方世界不合之处,不便与长辈多言,倒是渐渐发现李天玉的想法与她有几分共鸣,偶有所想讨论几句也颇有触动,但两人也知分寸不会随意动摇本心,若是被人截走看去引得他人走入歧路,也只能是自作自受了。

    青鸟来去不过眨眼之间,彼此通信可说是真正的飞信,苍倚剑很快得了李天玉的回信,从神识刻画的文字中可看出李天玉心情不错,看来修为进展颇为顺利,也许不久就可辟谷。

    微微一笑,苍倚剑原本不再回信,可突然想到她有不少时日没有收到雪玲的消息,便还是传信问了一句。

    等了半晌不见青鸟归来,苍倚剑也暂放下此事,起身走入内室。这内室全不像外室一般奢华享受,只有一方蒲团放在中央,四周光秃秃一片再无其他。

    一轮窄窄新月挂于天边时,黑漆漆的湖边出现了一道人影,全身未着片缕,便是苍倚剑。苍倚剑慢慢走到水边,当她左脚碰到水面时,一圈圈波纹向着湖心荡漾而去,似绵绵不绝一般。

    一步,苍倚剑踏入了水中,两步,那波纹越来越密集,三步,腿边的湖水似被排斥开来,向外涌动水花……一步一步,苍倚剑如同水边踏水的少女一般向水中越走越深,十步开外时,她身边的水流已经分流开来,如同被一刀斩开的一般在身后形成了一道流水形成的缝隙。再走了十步,湖水始终只没到她的胸口处,身后分流的湖水也向两边扩大开来,渐渐可见湖底的水藻淤泥。

    突然有一声痛哼声传来,苍倚剑的身形缓了一缓,终比之前走得慢上了一些,水也渐渐涨到了脖颈处,但她没有半点停下来的迹象,还是一步一步如履平地般,只是苍倚剑越走越慢,湖水也快要吞没她全身,但她一直在向前走,那声痛哼声如同是深夜梦回的幻觉一般。

    新月渐移,恍惚间湖心传来一声震动,原本平静的湖水突然沸腾了一般翻滚起来,水花也越来越大,渐渐聚集成了浪潮一波一波拍上了湖岸,水面已经不见了苍倚剑的身影,可她分开的湖水还是如同真被不可见之物隔开一般,不见分毫动摇。

    水面之下,苍倚剑周身泛有微光,似有无数道剑光在皮肤下游走,又似万千符纹在演化大道至理,端是神奇无比。而在这身躯之外,湖水早就不是别处那般连绵流泻的模样,若是凝神细看就可见湖水被无形之力反复割切成千万形态,随时在泯灭又重组,形成一副可怖的图像。

    苍倚剑还是如在平地上一般走着,她双目半睁半闭,面上无半分表情,如同这副躯壳感觉不得半点异样,只是现在她的束度比之龟爬都不如,周身微光也明明灭灭起来。

    “夫人,夫人,醒醒,时辰不早了,该准备准备迎接大人回来了。”

    苍倚剑听到声音半醒了过来,慢慢想起自己午后贪睡,便让人在旁打扇,躺在榻上小酣,可想是睡过头了。她按了按额头,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脑袋里嗡嗡一片闹得慌。走到窗边撩起厚厚窗帘的一角,看到外面依然是艳阳刺目,却感觉不到有多么*,不禁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守在一边的下人有些不安地道:“按说应该是日落之时了,今日怕是会比昨日暗得更晚一些。”

    苍倚剑捂着胸口喘了一口气,急道:“这老天是越来越古怪了,庄子今年的收益怕会更差,其他事物也越来越贵,每天看着帐本都心慌得睡不着觉,若不是家里有夫君撑着,怕早就过不下去了,可真像外面说的是因主上逆天而行,遭了天罚。”

    “夫人,这话可不能再乱说了。”一魁武男子走进来道,面上带着喜色,半点不见恼地牵过苍倚剑的手,也不让她行礼,径直拉到桌边坐下,又遣出了所有下人,道,“我今日可是有好消息告诉夫人。”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苍倚剑听到这一句好消息,突然有一种荒谬之感,心脏也在抽痛,让她有些不明所以,她压下异样,欣喜地问道。

    男子紧紧抓着苍倚剑的手,神往道:“主上今日破关,终修成通天彻地之伟力,执掌大日令它回复往日模样易如反掌。”

    “执掌大日?”只是内宅妇人,没有半分力量的苍倚剑想像不出那会是怎么的神力,可她知道主上若真能掌控天上太阳让它恢复往昔不再异变,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虽然消息不算灵通,可也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因太阳落下得越来越晚,也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而惶恐不安,每日恐惧度日。干旱、洪水、地震、蝗灾,这几年更是频频发生,如末日降临了一般。

    “不错,主上参透了天地之秘,这方天地以后将真正以主上为主,这是何等状举……”男子兴奋之意渐涨,落在苍倚剑手上的手也不安份起来,传递出不一样的热度。

    苍倚剑脸上一热,脸上刚泛上羞意,却突然开口道:“那你的杏儿呢?”

    “杏儿,什么杏儿?”男人调笑道,“我对夫人的心意夫人还会不知,哪里会找什么杏儿来惹夫人生气,夫君我……只心悦夫人。”

    苍倚剑心中一甜,渐渐不再推拒,心中模模糊糊想:”我这是怎么了,夫君待我情真意却,何曾在外面找过人,真是睡糊涂了。对了,府里的兵丁是不是该多派一些……唉,我怎么想到这里来了,这又不是我该插手的事情……“

    次日一早,苍倚剑对着镜子梳妆,梳头娘握着她顺滑的头发笑道:“主上真是天上下凡的神人,今日大日果然同以前一样了,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苍倚剑看着窗外的朝阳,听着许久不曾听到的悦耳鸟鸣声,轻叹一声,抚着自己的脸庞对着铜镜道:“你可还记得自己姓什名谁?”

    镜中的妇人面露哀怨之色,轻声道:“我本就是你,自然你叫什么我便叫什么,是也不是,如今这日子多好啊,你为何又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若我是你,那你又是谁?”

    “我就是你啊!”妇人急到,“我和你就是一个人啊,你不记得了吗?”

    苍倚剑怜悯的看着妇人,一指点在镜面上,那妇人便一脸绝望疯狂的失去了踪影,境中印出的只是苍倚剑的模样。

    梳头娘替主人梳着头发,像是没有看到这奇怪的场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