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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煜以为遇上赵澈，废了两条腿是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事，然而这事在那份诊断书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病变扩散至大半个胃，就算做手术切除病变部分他也只能靠着营养液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他向来扛不住事，这么多年不是躲在周震身后，就是仰赵澈鼻息活着，现在却独自一人生扛了自己的绝症通知。
赵澈是在周煜知道自己胃癌晚期第三天到医院来的，那个时候周煜已经能很冷静的看待自己离死不远这个问题了，他有点好奇，赵澈知道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没等他告诉赵澈这个消息，赵澈又抢先一步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那天的赵澈比之前更憔悴，眼眶满是血丝不说，下巴的胡茬已经冒出指甲盖那么长，平白添了几分粗犷沧桑。
那天下着雨，他走进病房时，风衣上挟裹着水汽，已是半湿。
走到床前，周煜甚至被他带来的冷风刮得汗毛竖起，然后赵澈拿了一沓文件摆在他面前。
文件有些厚，以周煜的脑子，看上两天都不一定能完全理解里面的内容，但他一眼就看见了文件封面上的标题。
捐赠协议。
捐赠什么？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份这样的协议？
周煜诧异，目光下移，看见甲方写着关邢两个字，乙方则是他自己。
乙方周煜，自愿将眼角膜捐献给关邢……
这些字眼像锈钝的刀锥一样，撬开周煜的脑子，一点点刻在他的脑子里，将他之前准备好的话语全部击溃冲散，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
“签了它！”
赵澈命令，从胸前的风衣口袋拿出一只钢笔递给周煜。
那支钢笔纯黑，中间有半指宽的蓝色亮带做点缀，设计得很有质感，是国外某个很有名的钢笔品牌做的，全球限量销售，一支售价好几万。
是周煜大学做了好几个月的兼职省下来买给赵澈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用到今天，周煜从没想过，有一天赵澈会拿着这支笔逼自己签眼角膜捐献协议。
周煜没有伸手接笔，也没有哭，脑子麻木着，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现在是伤心还是绝望。
“我让你签了它！”赵澈拧开笔帽把笔塞进周煜手里，然后翻开协议，抓着周煜的手按到空白的签名处。
滑润的笔尖在纯白的纸上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周煜的瞳孔猛地紧缩，惊醒过来，挣开赵澈的手：“我不签！我不是自愿的！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死死的抓着那支笔，好像拿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足以保护自己的武器。
“别他妈在老子面前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老子觉得恶心！”赵澈怒骂，情绪失控的踹开床边的凳子，复又俯身揪住周煜的病服领子，咬牙切齿的说：“关邢瞎了，知道他为什么瞎吗？”
周煜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脸憋得发红，想摇头，赵澈却贴着他的耳朵，声音如鬼魅缠着他不放。
“是周震害的！这是你和周震欠他的！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