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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太医心情愉悦的离开了镇南王府,坐在软桥上的他此时满面红光,喜不自胜。方一落桥,他便急匆匆的回到卧房,坐在床边处双眼微闭,感应到并未有人在周围,他才起身转动博古架上的其中一个花瓶,神色肃穆。
“咔,咔,咔”
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只见那博古架旁三寸处的墙面裂开了一条手指宽的细缝,黄太医见状忙向着细缝方向掐了一个诀,口中念了一句咒语。弹指之间,那墙面便出现了一道黑幕,他迅速踏入其中,黑幕顿时消失,恢复了原本模样。
石床、石桌、石凳,极为简单的布置,没有任何装饰。黄太医此时坐在石凳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石桌上的雕花青玉盒,从中取出一张银白色的方形纸条,纸条上密密地画着些繁复花纹,让人一眼望去眼花缭乱。他不紧不慢的将银白色纸条往上一抛,手指飞快掐诀指向飘落的纸条,口中念念有词,银白色纸条无风自燃,在空中释放出一道亮眼的紫光,转瞬间便穿墙而去。
拿出帕子拭了拭额头沁出的汗珠,黄太医微微松了口气,随后来到石床上盘膝静坐。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块黑色玉牌凭空而现,周围萦绕着暗沉的黑雾,阴冷的气息顿时在密室中弥漫开来。黄太医心中一凛,立马咬破手指,挤出三滴血珠,弹向黑雾。血珠入内,黑雾一阵翻滚,随即渐渐缩小,直至不见,阴冷的气息也消弭无踪。
伸手接过黑色玉牌,黄太医将其贴在额头,闭上双眼。半柱香后,他慎重的挪开玉牌放入怀中,神情是忍不住的激动,眼中更满是期待。
一夜未眠,黄太医依旧是精神抖擞,次日卯时,他便带上一位小厮直奔镇南王府。
“不知太医匆匆而来所为何事?王爷此时并未下朝······”说到这,镇南王妃略微一顿,抬头看向太师椅上坐立不安的黄太医。
“无妨,老朽便在这等上一等。”黄太医不耐烦的摆摆手,抿了一口六安瓜片,又说道:“王妃可否准备些点心,老朽还未用早膳。”
镇南王妃听言微微一愣,立马说道:“是妾身疏忽了,还望太医稍等片刻。”
黄太医只是略微一点头,又抿了一口茶水,掩饰着心中的急切。镇南王妃见状便趁势退出了厅堂,她毕竟是女子之身,虽然对方也已是古稀老人,可还是需避讳些才好。
“娘娘,这黄太医也忒不知羞了,竟这般直白的提出未食早膳。”去往厨房的路上,镇南王妃身后的一名貌美小侍女轻笑一声,忍不住打趣道。
“秋菊!”镇南王妃骤然停住脚步,转身怒斥那名小侍女,面色阴沉:“可真是越发放肆了,黄太医身份非同寻常,岂是你可议论的。若再有下一次,我们王府区区小庙也容不得你这尊大佛了!”
小侍女想起王妃的手段,脸色顿显苍白,急忙下跪磕头,嘴上不断求饶:“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便请娘娘宽宏大量,饶了奴婢这一会吧。”
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没几下便见了血,可那小侍女却是不知痛觉般,依旧重重磕着,一停不停。镇南王妃冷眼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道道冷意,眼看着那小侍女脸色铁青,即将晕过去,她才冷哼一声,淡淡说道:“此次便饶你一命,再跪上一个时辰,若是敢偷奸耍滑,便与马夫为伍去。”
言罢,她甩甩衣袖,带着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继续往厨房前去。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宽宏大量······”小侍女又重重磕了几下,声音渐轻,泪珠不断在眼眶中打转,终是落了下来,轻声抽泣着。
不远处的假山后头,颜木兮一身黑袍,木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神色暗晦不明。她不是圣母,也不是救世主,更不会自不量力,所以便只是这么静静地看了一场好戏。那小侍女固然有错,也不过是因嘴快而犯得小错,却差点因此失了性命,归根到底不过身份卑微罢了。有时候人命可真是比草贱,她要深深的记住这一点,弱小的人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配真正拥有!
漆黑眸子微不可察的暗了暗,她轻叹一声,觉得自己还是回宁竹苑最为安全。
“有何感想?”转身的瞬间,一个有些熟悉的淡淡男声响起,颜木兮定神一看,正是将她带出连云山脉的周景宸。
周景宸依旧是一袭月白色的宽袖长袍,桃花眼微微眯起,一张脸似笑非笑,颜木兮向他一笑点头示意后,转身便往宁竹苑方向而去。
“你便是这般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周景宸眼底此时染上了一层薄怒,他抓着颜木兮的手腕,语气轻佻。紧紧盯着她转过来的脸看了良久,不禁暗道,兰衣所言果真无错,样貌极是出色啊!
颜木兮懊恼的甩了甩被握住的左手,却别无他法,她如今的身份是一名哑女,可不能开口讲话,若是动手,又决计打不过。
“真像只小兔子!”周景宸喃喃自语了一声,还是松开了手,看着她飞快离去的身影,一阵低笑。
颜木兮面色平静的回到宁竹苑,又被告知温阳郡主不久前来寻过她,便带上兰衣往她的琳潇苑走去。
辰时刚到,镇南王周慎方踏进王府便听到管家的汇报,略一沉思后,他朝服也未脱便急急向厅堂走去。
“哈哈,本王的错,让黄太医久候了。”周慎尚未踏入厅堂,在不远处一见到黄太医的端坐的身影,便朗笑一声,抱拳向他走去。
黄太医并未起身,只是微微一点头,面色淡淡,经过这将近一个时辰的静坐,他也没了一早的急躁感,反而极为冷静。
周慎虽有些诧异他的态度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同,面上却依旧满是笑容,略微压低声音说道:“太医不妨书房一叙?”
两人一齐来到书房,挥退侍从,并关上门。
“对镇南王老朽也不拐弯抹角了,昨夜一回府,便向主上告知此事,主上很是重视,不日将亲自前来,还望镇南王到时莫要出差错。”黄太医神色郑重,坐在太师椅上轻叩扶手,沉思片刻后继续说道:“在此期间,也莫要惊动那位颜姑娘,一切照常即可。”
周慎欣喜的点了点头,随后微微有些讨好的躬身说道:“还请黄太医指点指点,那位姑娘究竟是何身份?”
黄太医见此并未受用,反而面色阴沉,冷冷的说道:“镇南王逾越了,不该问的莫问,做好自己该做的即可,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若是被主上知晓你起了其他什么心思,怕魂飞魄散都是小的。”
“老朽言尽于此,就此告辞。”起身微微一抱拳,黄太医打开门踏出书房。
秋日里的空气弥漫着凉意,而在书房的周慎此刻却是冷汗涔涔,他眼底闪过些许恐惧与无奈,直起身子向门口唤了一声:“松原,请王妃来书房,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门口的侍从躬身应道,便准备退下去。
“且慢。”周慎眼神一闪,挥了挥手说道:“还是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他皱着眉头立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心中挣扎了良久,才狠狠一甩袖走到门口,吩咐到:“松原,即刻备车,本王要进宫面圣。”
红墙金瓦,雕栏玉砌,昭示着皇城特有的庄严与奢华。朝阳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周炎帝眉头紧皱,看着面前的奏折,执起的笔久久不能落下。此时,身着墨蓝色太监总管装的德林急急走了进来,躬身道:“圣上,镇南王求见。”
“快请。”周炎帝面上一喜,放下手中的笔,连忙说道。
“臣弟参见圣上。”周慎单膝跪地,面色平静,朱红的朝服纹丝不乱。
周炎帝眼底闪过一丝柔色,无奈笑道:“平身吧,你我兄弟之间何必做如此虚礼。”
“礼不可废,何况君臣有别。”周慎一本正经说完这一句,随后开门见山道出了他的来意:“不知圣上可知黄太医背后仙师来历?”
话音刚落,周炎帝迅速挥退宫娥太监,原本的笑意也已消散,神情充满狐疑:“孤并不知,阿慎何出此言?”
“昨日,温阳等人自连云山脉救回一颜姓姑娘······而方才就在臣弟府中,黄太医言明那位主上即将亲临。臣弟心中颇为忐忑,还望皇兄拿个主意。”周慎定了定心神,将整件事情一五一十和盘托出,说到最后,他神情还是显露出了些许恐慌。
“此事,”周炎帝眉头微皱,稍一沉吟,才说道:“其实,孤也不知详况,当年也是青岭宗的仙师提醒,言黄太医背后之人决计不可招惹,否则将面临灭顶之灾。但那人究竟如何,怕是还得问问青岭宗的仙师,孤即刻便前往灵虚殿,皇弟莫急。”
周慎原本紧绷的神情微微一松,语气恳切:“皇兄费心了,臣弟先告退。”
周炎帝微笑着点点头,看着周慎离去的身影,眼底的光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