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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批评大会
为了庆祝尤弼然重得自由宛如新生,他们一行人在尤弼然家的露天阳台摆开架势,在不借助任何外人的帮助下,亲自烧烤。
让康誓庭吃惊的是虞泓川看起来生活经验丰富却比刑怀栩更十指不沾阳春水,惹得尤弼然一阵嘲笑,让他跟着康誓庭好好学。
面对女朋友的挤兑,虞泓川面不改色虚心求教,当真跟在康誓庭身后,让干什么干什么,几乎拿出十几年前高考复习的架势。
康誓庭哭笑不得,召唤段琥来现场教学,自己跑去做更复杂的料理。
段琥便陪着虞泓川切菜串肉,两个人都戴着一次性手套,忙得不亦乐乎。
刑怀栩凑过来,捏起一串生黄瓜就往嘴里送,咔嚓咔嚓,格外清脆。
段琥头也不抬道:“姐,那个保税区进口零食的合作企划,我已经看完了。”
刑怀栩哦了一声。
正在沸水煮面的康誓庭闻言应道:“那你觉得怎么样?”
“整体还不错啦,但是我看了那个新出的《网购保税模式跨境电商进口食品安全监督管理细则》,认为企划里的有些地方不太对。”段琥并不自信,说着说着想去揉鼻子,伸手才意识到自己戴着手套。
盯着他的康誓庭噗嗤笑道:“哪里不对?”
旁边还在串贡丸的虞泓川也笑了。
他们俩都在笑,这让段琥更紧张,他有些局促地看向刑怀栩。
刑怀栩咬着黄瓜片,直接戳穿他们俩的笑,“那企划本来就有问题,他们故意考你的。”
段琥这才松口气,知道所谓的错误并非自己的“错误”,顿时神采飞扬,开始一条条说自己对企划案的理解和意见。
刑怀栩多拎几串黄瓜,到卧室去找尤弼然。
尤弼然刚刚洗完澡,正坐在梳妆台前护理皮肤,见刑怀栩进来,立即道:“给我一串。”
刑怀栩将黄瓜串递给她,挨着她一起挤在梳妆凳上。
尤弼然一边吃一边照镜子,手指抚摸右脸颊上的浅疤,“以前觉得粉多盖点也没关系,现在突然不行了,感觉脸上有疤太丑。”
刑怀栩问:“因为虞泓川吗?”
“嗯。”尤弼然惋惜道:“我不可能一辈子对着他浓妆艳抹。”
女为悦己者容,刑怀栩思忖片刻后,问她:“要不要再做一次手术?”
尤弼然愤愤咬下一口黄瓜,“这个节骨眼吗?他都大喇喇跑到我面前了,我还哪来的空闲去做手术?”
刑怀栩心知肚明她要提谁,却不接话,只闷头咬黄瓜,咬得满屋子咔嚓咔嚓响。
尤弼然等了会儿,见她不回应,轻撞她肩膀,“装傻没用,这次的事情经过,我又不是不清楚,就算他现在暂时不和咱们对着干,将来呢?”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刑怀栩说。
尤弼然瞪大眼,“什么?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她自顾惆怅片刻后,虚晃两下竹签,问刑怀栩,“经过这次事,你该不会打算把我藏起来,自己去和刑真栎斗吧?喂!刑怀栩!如果真是这样,我一点也不会感谢你,相反还会被你活活气死!”
尤弼然义愤填膺,还要往下说,刑怀栩直接摁住她的手臂,打断道:“虞泓川打算向你求婚。”
一句话如闷石落顶,砸得尤弼然半晌才回过神,“啥?”
刑怀栩对虞泓川毫无背叛的愧疚,“假如你这次出不来,再怎么疏通至少也要三四年,你和虞泓川都不小了,三四年虽然不长,但也不短,那时候他已经做好准备一直等你,现在你出来了,他也打算向你求婚,你们既然相爱,一个有能力,一个有财力,如果好好过日子,什么样的幸福人生得不到?为什么还要陪我去走一条并不平坦的路?”
尤弼然张大嘴,愕然许久才想到反驳的话,“那康誓庭呢?你和他不也一样可以过上好日子?”
刑怀栩皱眉,“他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他是你老公,我还是你姐妹呢!”尤弼然气道:“要过太平日子就一起过,要跨刀山火海就一起跨,你要敢重色轻友,看我不咬死你!”
她呼呼喘完气,手里竹签啪得拍在梳妆台上,“栩栩,我脸上的疤和你额头上的疤是不是拜同一个人所赐?”
刑怀栩苦笑,“还真是同一个人。”
“那就对了!哪有你要报仇却不许我报仇的道理!”尤弼然蓦地站起身,摩拳擦掌,咬牙切齿,“此仇不报,枉费你给我写的这个重生剧本,哼!”
段琥在敞开的门外探头进来,“什么剧本?”
刑怀栩和尤弼然异口同声道:“没事。”
“哦。”段琥摸摸鼻子,“东西都准备好了,他们让你们去阳台。”
尤弼然家的露天阳台既高且宽,十月金秋的午后在这儿烧烤聚餐也算得天独厚,康誓庭身为一日主厨担当,自觉站在烤架后掌控所有。虞泓川则把厨房的奶油培根帕斯塔一一端上桌,让刑怀栩他们先填肚子。
尤弼然去酒架上找了瓶拉菲,坚持要用82年的葡萄酒搭配新鲜出炉的羊肉串。
段琥把一盘意大利面风卷残云后,主动去代替康誓庭,让他到餐桌旁休息。
康誓庭刚坐下,刑怀栩就伸长手递来意面,他嗷呜咬住,吞下肚后才说:“味道还是比店里厨师做得差些。”
刑怀栩撑着脸颊看他慢条斯理地吃,“你又不是厨师。”
康誓庭笑道:“我希望把每一件事都做好。”
刑怀栩想起他过去在学院路老宅里养的花花草草,以及他每回跟在自己身后收拾房间,虽然并不觉得良心有愧,还是装模作样地说:“做饭、打扫、生活情趣,这些我都不会,也不想学。”
康誓庭打趣道:“说得好像我第一天认识你似的。”
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尤弼然哈哈大笑,“她不仅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懒,懒出宇宙啦!”
刑怀栩挑眉,“至少我脑袋不懒。”
“这点我作证!”烤架前的段琥举高手,开始曝光刑怀栩,“我姐就是太聪明,脑筋转太快,身体才会跟不上大脑,导致小时候经常摔跤,有时候摔了还反应不过来,就趴在那儿等人来扶!有一年她在地上趴太久,我爸以为她出了大事,哭天抢地跑过去一看,她居然索性趴在地上看蚂蚁搬糖块,把我爸郁闷得不行!还强行给自己挽尊,洗脑我姐是天才儿童,举止非同寻常。”
尤弼然拍桌大笑,“她就是懒!懒得自己爬起来!”
段琥也笑,“没错!仗着自己是小孩,以为摔倒了方圆十米内谁都该把她扶起来!”
虞泓川看向默默吃东西的刑怀栩,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看来康太太从小就挺横。”
康誓庭闷笑辩解道:“我觉得挺好,能省则省,有什么不对?”
刑怀栩从竹签上咬下一块牛肉,腮帮子鼓鼓地嚼,双眼亮晶晶的,“怎么,今天是我的□□大会?”
“哟!”尤弼然指着刑怀栩啼笑皆非,“你们看她,还得意起来了!”
刑怀栩索性抬起下巴,“那你们说说,我还有什么缺点?”
尤弼然第一个抢答,“冷漠!清高!我刚认识你那会儿,每天要被你气死八百遍!”
段琥接着说:“还有自恋!嘴上什么也不说,暗地里嫌弃所有人的智商!”
尤弼然推虞泓川的胳膊,怂恿道:“不要屈服于淫威,做一回正义路人!”
虞泓川想了半天,笑道:“我只说一点吧,康太太有时候给人的感觉过于强硬。”
刑怀栩点点头,颇为期待地转向康誓庭。
康誓庭拿纸巾擦手,毫不犹豫道:“我太太在我眼里没有缺点。”
尤弼然和段琥同时发出嘘声。
康誓庭噗嗤笑道:“你们逞口舌之快后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也得替我想想,你们说的那些冷漠清高自恋强硬,在我这儿,可是从早晨起床到夜里睡觉,都如影随形的啊。”
尤弼然唯恐天下不乱,笑道:“看来有冤情!说说说,吃瓜群众替你做主!”
刑怀栩也被逗笑,撑着下巴兴致勃勃等康誓庭的下文。
“有冤情的不是我,是她。”康誓庭轻声笑道:“冷漠是为了隔绝更冷漠的人,给真正热情的朋友留下最大空间。自恋则源自自信,自信方能自强,自强才能保护身边最重要的亲人。至于强硬,有时候要促成一段天作之合,不强硬点,难不成还等着喜鹊自己架成桥,让你们相遇?你们口中的缺点,不恰恰是她身上最好的优点?”
虞泓川率先拍掌,“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关于如何捧太太,以后还请康先生多多指教。”
尤弼然目瞪口呆,“这算颠倒是非了吧?可是又好像很有道理。”
段琥讷讷鼓掌,“我反正是无法反驳的。”
刑怀栩笑出声。
康誓庭看着她,眉目里也全是笑,像春天的树,夏天的云,秋天的风,和冬天后破土而出的第一株草。
是这全部的世界,也是唯一的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