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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
管家于达快步走进来,让原本很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城门卫传话,有一队天子禁卫护送一个宫人入城了,应该是那边的信使。”
刘瞻与卢植对视一眼,刘瞻嗤了一声,“这个不孝的东西,又不知道要造什么孽了?”
卢植吓的没拿住茶盏,直接掉在了案上,赶紧站了起来,“叔望收声!现在你已经不能够如此放肆了,慎言谨行!”
刘瞻斜瞟了一眼他,“子干莫提此事,瞻不想和你争吵,你是了解我性格的,我为何与马扶风不欢而散,别人不懂你还不懂吗?”
卢植默然,刘瞻挥手让于达下去,“允儿啊,你先去书房自己看书吧,我和你师伯谈点事情。”
程允挠了挠头,“哟,还得避讳着我,讨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呐?”
说罢站起,边走边嘟囔:“今年是哪年了?熹平五年?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谁死了?......忘了。诶?熹平五年?”
程允转到门口又转了回来,端坐在刚刚的案台后,看到目露不解的两人,淡淡说道:“这次来的传令使,怕是要带来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且让我也听听。”
“胡闹!”刘瞻不开心,“有什么了不得?能如何?你给我老实的,去书房待着。”
“老师别这样嘛。我还没见过圣旨呢,你得让我开开眼界。”
话音刚落,管家于达又匆忙赶来,“主人,信使来了,是来给您传旨的。”
刘瞻嗯了一声,“子干要同去吗?”
卢植起身,“同去也好,我也想看看这次是因为什么。”
程允在这方面没有尊卑观念,“那我不去了。你们去吧,一会儿接旨还是在这里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程允快步走出去了,搞得刘瞻还有些迷茫,刚刚不是还一副不见圣旨心不死的样子吗,来了却走了?
程允找到了一个下人,拉住他,“快帮我找个屏风,搬到会客厅,最快的速度哈!”
下人应诺,呼唤人去搬屏风了。
程允先行返回会客厅,搬动桌椅改了一下室内格局,刚弄好屏风就被两个人抬来了。
程允往角落一站,“用屏风把我挡住,别让外面看见。”
下人面面相觑,也只能照做,小少爷做了太多的离经叛道的事情了,下人们是完全拦不住的。
汉朝的屏风有个好处,因为人们都是习惯跪坐,所以屏风是落地的,连腿都能够一起挡住,正好方便了要藏起来偷窥的程允。
没一会儿,刘瞻卢植就迎着上使进来了,进来刘瞻心里眉头就是一皱,连
卢植都能看出来室内格局改变了,何况是他了。
心中暗骂一句小混蛋,脸上波澜不惊,请各位上座,命人斟茶。
“不知上使前来所为何事啊?”刘瞻老神在在的说,他与这些小黄门接触的多,不会有什么不适应的紧张的地方。
反而是传旨的小黄门有些紧张,无须的白面都挂上了汗珠,当然也有可能是这炙热的午后导致的。
“王......刘大人,这次奴婢是来宣旨的,还望刘大人宽恕奴婢!”
刘瞻瞪了他一眼,“你宣旨,代表着圣上的旨意,我用什么宽恕你啊!你宣我接罢了,请吧!”
说完站了起来走到堂前,卢植也亦步亦趋,吓得小黄门连滚带爬站起来,正了正衣冠,调整了一下状态。
“兹刘氏瞻,曾虽贵为皇叔,但不能以身作则,与党人勾结交善,乃一丘之貉,故剥夺皇室身份,发配辽西,可在辽西仍不悔改,今曹鸾犯上,党人再乱,故命今始,党人相关不得为官,禁于庭室,反思改正。逢赦不得解。辽西太守之位,由刘氏基为代任。”
黄门擦了擦汗,“刘大人,接旨吧。”
卢植皱起眉头,刚要说话,刘瞻一把抓住了他,“便是那些人的意思,与你无关,但愿你不和他们一丘之貉。草民接旨。”
“子干兄,怕是这次,真的需要你帮我!”
卢植脸色泛黑:“叔望你这是看不起我卢子干吗!我也是党人,为何仅是你遇此事,我便置身事外?万万不可,休要再提!”
刘瞻一怒,把圣旨砸向卢植,吓的小黄门急忙告退,管家领他下去了。
卢植手忙脚乱的接过圣旨,却听刘瞻怒吼:“子干,你是知道我的,你懂我的,我忠于这个汉朝,终于我的祖业。”
卢植默然,刘瞻继续道:“我没有办法阻止自己被流放,我也不能这样做。窦游平和陈仲举为国捐躯,刘祖荣老故,张然明也不能倾尽其能,其他诸人,或徙或困,你教我我该如何?即便是伯安、君郎、文饶,也不过谦谦文人,何人可支撑我大汉江山!”
“所以我怕是只能倒下,但是我的继承者不能倒下!我没有儿子,但是有一个徒弟,那么这个徒弟就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子干!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我大汉的希望!若是我们都倒了,我大汉根基就断了!十年必倒啊!子干兄!”
卢植叹了口气,坐下狠捶案台,“你们都一个个君子,便只有我卢子干是小人,要与阉人们继续勾心斗角!”
刘瞻激动的情绪还没有回复,“有子干在,我大汉还有救!当我徒儿出仕,必将斩杀奸佞,还我大汉一片苍天!”
程允慢慢走出,心中甚是无语,以汉朝现在
的状态,还有个毛的救啊,平时丰年老百姓都吃不饱,一遇到灾年,简直是十室九空,不然为何张角黄巾起义一呼百应,还不是因为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不然谁闲的没事冒着战死的危险非要造个反?
“老师啊,依现在的形式来说,我出仕必然要过好些年才行啊,甘罗十二岁拜相,靠的还不是秦王对甘茂的愧疚,才得以余荫子嗣?我即使也十二岁入朝,但朝廷那时候也已经肓上膏下,病难医愈,难到您以为卢师伯还能让我即刻入朝为官吗?再者,以我的年龄,想来会有老顽固各种倚老卖老,阻我成事,难啊,难啊!”
刘瞻捏了捏额头:“年龄不是大事,圣公年龄仅仅七岁,圣人就以他为师了,所以不用担心你言之有理而不被采纳。我知道你比于圣公,犹有过之,但是生性惫懒,还胸无大志...”
程允连翻白眼,打断刘瞻的话:“老师啊,您实在是太理想化了诶?圣人拜圣公为师,难到是因为圣公才华横溢?明明是圣人的高尚品德,明白三人行必有我师,但您觉得以现在的朝廷官员来说,有此良好品质的,能有多少呢?至于胸无大志这一点...我到是不想否认,不过不否认不代表我同意啊,只不过是我的理想抱负没和您说过而已,允观天下诸贤,论理想抱负,皆为庸碌,便是您与师伯,亦是泛泛,寻知己难,难于上青天...”
刘瞻还好,不过是皱眉头,卢植干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见过说大话的,但如此大言不惭的还是头一次见。
“植自入朝为官,兢兢业业不曾懈怠,两任九江太守,平定各族纷争,志在保我大汉千年基业,再复文景之治;叔望贵为皇室贵胄,以匡扶汉室,兴盛汉室为己任,志在使我大汉民众有衣着,有饭食,百姓安居乐业,官吏清明上进,你个小娃娃恃才傲物,且不论你有几分真本事,就凭你说的大话,老夫都不觉得你有甘罗的水准,难得你有自知之明,不去洛阳丢人现眼,不然真的想你所说,你的话下属们阳奉阴违,还得叫叔望以为众人皆为庸碌之辈,不识得天才,植这个做师伯的,也没能照顾好你。”
程允耸了耸肩,“我就料想到您和老师是这种志向,才言至于此。您和老师觉得比于班固班超兄弟如何?一是为了大汉基业,二是为了千古流芳罢了。我呀,理想很宏大,却很难实现,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去实现它,但现在也没有半点头绪。我希望大汉所属,皆为沃土;沃土之上,皆为汉民;汉民之力,可达四海;四海之内,皆识汉文。子孙后代,均称汉人;万邦国土,皆有汉街;汉街内外,皆着汉服;番外夷民,皆食汉食;安居之地,皆建汉风;汉族汉血,万世永存。我不在意我的名声传到哪里,也不在意我这一世的江山社稷,我在意的是,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