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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腐臭味混合着仙子浓郁体香,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奇特味道,不觉令小陌禁了禁鼻子。
他斜眼看着幽鸾残首,见她被长发牵引于自己双膝处无规律得摇晃着,仿佛巨型玉佩,沉甸甸得招引着蚊虫鸟兽。
小陌不禁暗道:“老子为了这颗死人头险些送了性命,到底值与不值?若是五日内出不了城,错过了盐帮帮主的婚期不论,恐怕幽鸾头颅早已溃烂得不成人形,到时蛆虫密布必是恶心至极,难道老子要一直生活在腐尸旁边吗,这可如何是好?”他无奈的摇首,叹道:“可惜啊可惜,若是疯瞎子在老子身边就好了……”
心念及此,又是一阵感概:“现如今疯瞎子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没有他的锦囊妙计,就凭老子一个人真的很难在这乱世立足。想不到老子竟然如此依赖这个信口开河的疯老头,真是奇哉怪也。”
他背着仙子和重剑,腰间兀自挂着幽鸾俏首,走得颇为吃力,他这一身的水渍血污覆盖着本就褴褛的衣衫,直愣愣的如铜皮铁罩般多有不适。
死城上空乌鸦盘旋,似乎不想失去任何到口的美味一般,期盼着小陌能够不堪重负的瘫倒于此,如此三人便成了自己喙中佳肴。
它们一路跟着小陌走街过巷,“呀,呀……”的叫着,不觉绕过栉比商铺,绕过曾经熙攘的街道,转入了一片幽深密林。
此地号称隐逸之丘,虽是与闹市莅临,但在死城一隅,却显得颇为恬静怡然,仿佛超脱于世外,赫然便是一处不可多得的隐居之所。
月宫仙子玉臂搭在小陌脖颈两侧,手腕无有节奏的上下摆动着,身体紧紧贴合在单薄的背脊之上,不断起起伏伏,似是竭力的彰显着生命的迹象。
她逶地长裙被渠水冲刷蹂躏,虽然不见污垢,但水中混杂了兵戈碎片与砂石藤草,裙摆已是撕掉了一大截,好好的长裙变作了短衫,露出两条修长美腿,光洁若雪。
此时双腿正跨在小陌腰间,被一双小手稳稳的托住,小陌坏笑着在其大腿内侧狠狠的掐了一把,已是下了死手,料来仙子腿上必会红肿一片。
没有预想的结果,小陌见她毫无反应,实在是无趣,故而自我陶醉得放声笑道:“你这贼婆娘比落霞庄的臭婆娘还要霸道蛮横,自以为天下无敌,可有想到有今日这般下场?纵使你高高在上,自号月中之仙,还不是被老子玩于股掌?”
纤指在眼前动了又动,月宫仙子不知是听到了小陌玩味的讥讽之言,还是腿部传来了阵阵剧痛,她不合时宜的苏醒过来。小陌只觉得背后气吐如兰,吓得提快了脚步,仿佛要迅速的逃离是非之地一般,不料却把“是非”背负在身上。
常素娥缓缓睁开惺忪睡眼,记忆仿佛迷路的小孩,哭泣着渐行渐远。她不记得昨夜所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自己因何受伤,口中支支吾吾的呓语着:“这是哪里,你……你又是谁?”
蛇毒深入骨髓,常素娥唇色发青,面现痛苦之色,一切不足为外人道的隐忍尽数覆于面纱之下。
蛇毒虽不致命,奈何凝滞气海,十个时辰无法催动内力,是故仙子动弹不得,现下连说话几乎也要成了问题。
月宫仙子在诛天教的地位仅次于娑竭龙王莫舜尧,乃是凌霄宫的一宫之主,何时在外人面前落得如此狼狈?她的身子显得极度虚弱,每说出一个字都好像要调动全身的气力,“你……你是谁,快……快放本宫下来……”仙绫光滑莹洁,无血无垢,于身后随风舞动。
小陌满面血污,且背对着仙子,常素娥自当是身在宫中,并未看清小陌容貌,只能见到个依稀侧脸挡在刘海之后。她知道这是个肮脏的男人,凌霄宫何时进过男人,月宫仙子不觉也是一惊。
小陌心道:“贼婆娘这么快就认不得老子吗?真是白费了这难得的善心,你爷爷的!好人果然没有好报,老子再做好事便是龟儿子,乌龟王八蛋!”他没好气的嚷道:“这里是郓州,你中毒了,是老子救了你。”
常素娥隐约记得自己到过琉璃馆,但在琉璃馆发生过什么却始终想不起来。她负在小陌背上,重剑隔在二人中间,忽然嗅到源自小陌身上散发的阵阵恶臭,不觉柳眉微蹙,怒道:“汝乃何人,快点放本宫下来,不然小心你的狗命,本宫平生最恨男人!”
小陌见她干打雷不下雨,说话已是气若游丝,没得丝毫霸气,与琉璃馆的月中之仙简直判若两人,料来毒素未清,故而胆子大上许多,坏笑道:“你就老老实实得给爷趴着,再敢废话,老子便割了你的舌头!想下来固然没门,除非,除非等老子到了地方。”
常素娥被小陌气得一阵晕眩,顿时杀机四起,她听得小陌音色,知道年纪尚小,怒道:“黄口小儿,真是大言不惭!你知道本宫是谁吗,你究竟要带本宫去哪里?”
她方欲催动体内真气,但换来的却是腹中无休无止的绞痛,她想要挣扎,却终是动弹不得。
前方枝叶繁茂,一片青葱掩映下,赫然现出一堵墙来,小陌笑道:“老子要去的便是这里!”他指着前方灰蒙蒙的土墙,接着道:“贼婆娘莫要着急,你我有的是独处时光,不急于一时,无须这般激动。”小陌快走几步推开柴扉,大步跨了进去。
低矮的土墙围聚出不大不小的一进庭院,院中甚为空旷,遍地积水使得路面泥泞不堪,其间杂草丛生,荆榛醒目,荒芜得不似有人居住,直若旷野山郊一般。
庭院当中置有一口水井,井上青苔淤积,碧油油得显是荒废已久。一旁茅草屋棚伫立一隅,是院中唯一的屋舍,仅起避雨功用,竹筐竹篓挂着层层蛛网堆积于门前,堵住将倒之门。
小陌踢开竹筐,背着常素娥进得屋内,但见室内无有陈设,缸碗碎片散落一地,四面皆是土坯干草,墙角锅碗瓢盆锈迹斑斑,置于板凳之上,家徒四壁莫过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