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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纪万钟看来,沈慕韩便是自己的超级智囊,在他的脑袋里总有无数的奇思妙想,而且每每算无遗策。如今他说道天顺也愿意对自己施以援手,真是又惊又喜。
沈慕韩笑道:“天顺当然不会帮我们。不过我们可以借助天顺的名义,让外人以为援助贺马的是天顺。”
纪万钟迷惑了:“这怎么讲?”
“侯爷,贺马族盛产战马,这也是他们的主要贸易物品。他们用战马来换取自己稀缺的丝绸、布匹、粮食、茶叶、瓷器等等生活用品。而这些用品即便是在我宁燕也并不充足,所以贺马族一般都越过我们向天顺和蜀州采购。”
纪万钟问:“中间隔着我们宁燕,他们能把手伸那么长?”
“侯爷,您要记住一句话,只要有需要,就会有市场。战马对于宁燕、天顺和蜀州都是稀缺资源,所以,为了完成战马和其他生活物品的贸易,自然会有中间商出现。”
不用担心这几句话中的现代名词会让纪万钟感到困扰,在沈慕韩出现的半年时间里,纪氏一族已经熟悉了沈慕韩的各种新鲜词汇和语言,此刻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个中间商就是总店设在天顺京师的大鸿商号,它专营上面说的各类物资,然后将战马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天顺、蜀州,当然还有我们宁燕。”
纪万钟沉吟了一下:“大鸿商号?我知道了,这是江南首富马铭远的产业。”
“没错,不过马铭远只是其中一个股东,最大的股东是一个叫凤琪祥的商号。”
“凤琪祥?没听说过啊!”
“您当然不会听说。凤琪祥的总店在蜀州的绵竹,从不对外张扬,在大鸿商号的股份里他们占八成。”
纪万钟问:“凤琪祥的老板是谁?”
“姓赵,赵文奇。”
纪万钟又摇摇头:“好陌生名字!”
“当然,您知道赵文奇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吗?”
纪万钟知道他话里有话,于是并不回答,只是眼睛看着。
沈慕韩道:“五个月前,我让您把纪氏家族六成的银子全部投到甘南州的平昌商号。赵文奇的钱全部来自于平昌商号的投资。”
“啊!”纪万钟惊得叫了起来,“赵文奇用的是我的钱,也就是说,凤琪祥和大鸿商号都是我的买卖。”
“对,”沈慕韩道,“如此说来,您控制着贺马的经济命脉。只要我们借口向贺马购买战马,就能向他们大规模输入资金,并且将火器、粮草等卖给他们,就等于给他们提供了重要的作战资源。最妙的是,没人会知道是我们宁燕支援他们作战的。”
纪万钟看着沈慕韩,低声道:“慕韩,我问个问题。咱们平昌商号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沈慕韩还是只顾着吃菜,半晌才道:“侯爷要把全天下的有钱人都排个名次的话,那么您肯定是第一位,而且第二名到第十名的财产总和也赶不上您的一半。”
“啪”的一声,纪万钟的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也不知道是惊喜还是害怕。
夜深人静,沈慕韩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繁星点点的夜空。在他的眼里,这夜空就是一张巨大的棋盘,那些繁星便是一颗颗棋子。世事如棋,不但繁星如棋,就是天地之间的人也不过是他眼中的棋子。
他朝南面的方向看了看。此刻,或许那个人也正站在夜空下观星,也正在思考着另一盘弈局。蒋征,他心中想道,如今你在天顺不也是以人做
棋子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吗?那好,我们就来较量较量。上学时期开始,我们俩就一直是对手,现在我们的手里都握有同样的资源,那么就比试一下吧,看看谁才是最强者。
宁燕、契陵联军一共八万人,其中契陵军五万,宁燕军三万,分别由契陵贵族左穆王番以山和宁燕沅州都督刘毅常统领,番以山是正帅,刘毅常为副帅,程文范作为军师,参与谋划。
联军在离广平五十里的地方扎下营寨。宁燕军在左右两侧,契陵军居中。实际上宁燕军一直按兵不动,真正策划攻城的是左穆王和程文范。
甘南侯等人的秘密军事会议召开之后的第二天,广平都督郭韬照例开始了每天的巡城工作。这一段时间因为契陵族对宁燕的不断冲击,造成宁燕的流民大批涌入天顺的边境。天顺和宁燕接壤的有广平、任州、汉津等五处,但是其余四处都严格遵守牛忠武的命令,拒绝收纳流民。
从军事意义上来说,郭韬也不想放流民入城,但是他每次登上城楼看见大批的流民滞留在城外的树林、草地等地方,既没有地方避寒,也没有食物果腹,心中就非常难受。他和身边的副将们商量之后,决定采取分批次入城的方式。每三日敞开一次城门,每次放入四五千人。
对于流民的处理郭韬是这样安排的。没有拖家带口的青壮年,他会根据情况将他们巡防营。郭韬已经预感到来自宁燕和契陵的威胁与日俱增,扩大军队规模是一个应对的良策。
剩下的六名一般都不会在城内滞留,往往住上一两天便会继续南下。因为广平贫瘠,人口不多,城内也没什么富户,所以流民都愿意继续南下到更加富庶的地方去。
这样一来,流民涌入广平,不会造成城内拥挤,也扩大了城防力量,这是郭韬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今天是开放接纳流民的日子,郭韬习惯于到现场看看,毕竟人流太大,出了乱子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到达的北城正是卯时,还没靠近城门,就听见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他连忙带着几个亲兵小跑着过去,可是已经晚了。
原来是现场的两拨流民打了起来。其中一拨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壮汉,对面的则大部分是瘦小的男子和老人,所以前者明显占了上风。
眼看着一名大汉把对方一个三十来岁的瘦子按在地上,拳头雨点一样打在身上。郭韬上前不由分说揪住大汉的后脖领子,轻轻一提,然后朝着远处一掷。那人就像沙包一样被扔到数丈之外。
大汉那一伙儿的人看见郭韬是官军,虽然吃了亏,也不敢闹事,只好扶起大汉,躲在一旁。郭韬将那倒地的瘦子拉起来,问:“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那瘦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军爷,他们曹州帮的不是人,军爷们分给小人们的粮食全部被他们曹州帮的给抢走了。”
郭韬朝壮汉那边一看,果然,本来预备分给所有流民的粮食大部分都堆在他们那里,瘦子这便多是些老弱妇孺,身边颗粒没有。
郭韬是个火爆性子的人,当下不由分说把现场维持秩序的门官找来,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让他们把流民的粮食重新进行分配。又教过那壮汉好好教育了一番。壮汉听说是广平都督来了,再也不敢撒野,带着自己的一帮子兄弟退到了城门的一角。
那瘦子依然跪在地上给郭韬磕头:“多谢军门大人!”郭韬将他扶起来问:“你们是哪里来的?”
“小
的们是邓州人,因为鞑子南下,邓州刺史连战连败,所以我们只好往南边跑,幸亏还有军门大人收留。”
郭韬抚慰了他几句,转身要去别的地方。忽听那瘦子又说:“军门大人,小的们几个不才,听说军门这里招兵,我们也想加入。”
郭韬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笑说:“我招的兵都是没有家累的,你们这一大帮子拖家带口,不适合入伍。”
他话才说完,瘦子那边忽地走出七八个年轻男子,齐刷刷跪在地上:“军门大人。我们虽然都是拖家带口逃难来的。但是每家也不止我们一个男丁。我们一家一个,都愿意在您这里入伍,一起打鞑子,给我们家里人报仇!”
郭韬还没来得及回答,人群中又走出一个三十来岁书生模样的人,说道:“军门大人,小生姓王,和这群人一起从邓州逃出来的。 鞑子四处肆虐,我们宁燕的军兵都不管用,眼看就要打到广平,我们自愿加入军门大人的队伍。大家都是汉人,不能看着鞑子这么欺负我们。”
郭韬看大家如此说,点点头道:“那么你们的家人如何安排呢?”
众人说:“军门大人放心,我们每家都还有男丁,他们愿意留下的可以自寻生路,不愿意留在广平的可以继续往南边走。”
郭韬于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都留下吧。不过军营不比在家,要严守军纪,而且生活艰苦。到时候要是吃不了苦,想走的提前说。要是临阵脱逃的,那我可要军法从事。”
众人齐声答应。
这边厢那个书生道:“军门大人,小人王一石,也愿意投笔从戎,在军门大人跟前效力。”
郭韬上下看他几眼,问:“先生是何处人,也是邓州人氏吗?”
王一石道:“小人正是邓州人。自幼读书,可惜时乖命蹇,到如今还是童生,连秀才的们都没有摸到。前些时鞑子到邓州撒野,我没奈何,跟着这些乡亲们一起逃了出来。军门大人,小人虽然读书没什么本事,但是写个文书,算个账本,或者治个头疼脑热的小病也还是有些本领的。这鞑子在邓州、曹州肆意妄为,我们的刺史们忙着顾好自己的地盘,都不敢出头,小人虽是个读书人,但也知道家国天下。虽然我们和宁燕是两国,但都是炎黄子孙,面对鞑子愿意一致对外。请军门大人收纳小人。”
郭韬沉思了一下,道:“好吧,王先生,我府里倒是缺一个文书,你跟我来吧。”
王一石又道:“我身边还有跟着两个朋友,都是同乡的童生。这位是张俭,这位是胡枫,不知军门大人是否可以一起收纳!”
郭韬倒是挺爽快:“一起都来吧。读书人在我们这儿都是宝贝疙瘩,我都欢迎。”
当下,郭韬和众人交代了一下,带着四个亲兵和王一石等三人前往都督府。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开,但有两个人却站在原地没动。两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的人,书生模样。其中一个对另一个道:“南平兄,郭韬人倒是不错,可是他这样收纳流民,难免会有隐患。”
另一个点点头:“招纳这么多流民,战斗力是一个问题,而且人心难测,万一这些人里面混入了敌人,确实是很大的不稳定因素。”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没有办法,牛忠武对他处处刁难,缺兵、缺饷、缺粮草,他不自己解决也没有办法。广平啊,”他对那人说道,“待会儿,咱们得好好提醒一下他!”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向都督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