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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苏四十三
世事果如陈道海所料,和珅并没因这个坎而失去乾隆的宠信。
乾隆四十一年八月,和珅调任镶黄旗副都统;十一月,充国史馆副总裁,戴一品朝冠;十二月,总管内务府三旗官兵事务,赐紫禁城骑马,并全家从正红旗抬入正黄旗。这种速度在清朝是极其罕见的。
就是这种火箭般的窜升速度使得投靠于和珅门下的官员极多,花喜楼一事才没过三日,和珅便收到线报知晓是朱硅怂恿永泰告自己的状。
在和珅所谓的据理力争之下,乾隆以朱硅在京期间碌碌无为,毫无建树,直接打发到偏远的云南当学政。相对于京官来说,这去云南任官与发配边陲已无区别,许多官员到了云南,皆有水土不服的现象,上年纪者病死居多。
朱珪接旨后向永琰道别时送他五箴:养心、敬身、勤业、虚己、致诚。
送陈道海的只四字:戒急用忍。陈道海颇为感激老朱头的关照,这可是把清圣祖赠给世宗皇帝雍正爷的四个字转送给自己啊,够看重自己的了。
朱珪在十里亭上,握着永琰的手哽咽地说道,
“此次去云南为官,当不止两三载,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殿下。”
师生情深,永琰也同样舍不得恩师的远离,眼框里闪着泪花说道,
“恩师,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呀,这云南地处偏远,小心为妙。弟子定在父皇面前替恩师求个情,把您给调回来。”
一番离别,朱珪终于被和珅给调走了。
陈道海脑海里不知怎么的便想起韩愈的一句诗来,‘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不由得一阵颤栗:朱大人这一走,短时间内很难再找到能与和珅相抗衡的对手了。永泰因亲子图理有把柄在和珅手中,故在朱硅被远调一事上只能闭口不言。
令陈道海更心烦的是前几日才发生的一件事:
在大内之中,永琰最疼的便是十公主和孝固伦公主。固伦和孝公主乃是乾隆第十女,汪妃所生,也是最小的一个公主。按大清体制,只有皇后所生之女,才能冠以固伦公主之称号,等级相当于亲王。嫔、妃所生只能受封为和硕公主的称号。
和孝公主不仅活泼伶俐,像貌又长得极像乾隆,故极得乾隆之宠爱。只五岁便被乾隆帝封为固伦和孝公主。
因十公主从小性情刚毅,喜着男装,英姿飒爽,与永琰相处甚欢。私底下永琰还真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小妹妹,平日里总喜欢摸这十公主的身子。陈道海瞧在眼里不屑一顾在心里,这皇宫之中还真是什么恋情都有。
可就在那日早上,当乾隆帝与和珅在御花园内遇见十公主与永琰正爬到树上掏鸟窝之时,十公主便从树上扑到和珅怀里,突然叫了声和珅一句‘和相公’,就因着这一句话,形势急转直下。乾隆问和珅,这相公一词何解?和珅不知所以然。
和珅认定一件事,皇上的亲人就是自己的亲人,对待他们要比对待自己的亲人还要亲。故上自皇太后、皇后,下至公主、格格,和珅都服侍得亲而又亲。
就如皇太后摆驾回宫,和珅虽然已是三品大员,他依然与低等侍卫一样,抬着凤銮前进,乾隆是个至孝之人,他看在眼里自然是对和珅另眼相看;
又如孝仪皇后一心念佛,和珅不惜花费万金购入墀勒弥佛珠一串,对外宣称是耗尽家财才得来此物以此孝敬孝仪皇后,以致上朝所穿朝服因无钱换洗,皆呈灰暗色。乾隆看到后虽然在朝上狠骂了一通和珅,可私底却让内务府把佛珠之钱款补清,乾隆心中自然对这和珅的办事能力又大嘉赞许了一番。
作为小孩子的和孝公主,她的心思则更好猜透,凭着鬼机灵的脑瓜,和珅自然是把和孝哄得开心无比。今日买知了,明日买鹦鹉,后日买小玩具。。。。。。这些自然都让和孝极其高兴。因和珅面白身长,形体优美,倒也有几分绝世才子的味道,以致和孝一见到和珅便喊相公相公的喊个不停。和珅总不能回答乾隆这是喊丈夫的意思吧,只好默不作声,假装不知道。
见和珅答不出来,乾隆便替他说道,
“我看十公主喊你这相公之意,应是公公的意思。”
和珅听后大吃一惊,赶紧跪在地上说道,
“皇上,奴才绝无此想法。”
“是朕这样的想法的,既然她都这么叫开了,也难改口了。既然你的儿子与她同岁,我看不如就让他做朕的额附吧。”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能与皇上结成亲家,那自己今后的宦途可就更加一马平川了。和珅按奈住内心翻腾不已的喜悦之情,朝乾隆磕了几个响头,痛哭流涕道,
“皇上对奴才再造之恩,奴才就是万死也难以回报。”站在一旁的陈道海脸都绿了,这TMD也行啊,天上果然能掉狗屎。
第二日,乾隆颁下圣旨,赐和珅子名丰绅殷德,指为十公主额附。
更让陈道海喷血的是,乾隆居然让自己又出公差,前往甘肃一带探查有关白莲教的消息。这消息由飞鹰队最终确认,乃是和珅从中掺和挑唆而成的。
去那么老远的地方,受风沙吹,有个屁消息可探查的,也就只有那该死的和珅才想得出这烂花招。暗算自己不可能,就出这么馊主意来整自己。
当陈道海骑在马上恨恨地想着的时候,他人已经入了甘肃地界。
在大山内走了三天,陈道海彻底迷路了。脚一夹马肚,直朝最近的一个村庄而去,要去问路了,不然这大山走不出去。
整个村子显得异常的宁静,在临近傍晚时分,居然无炊烟四起的景象,而且连一声犬吠都没听到,实不像是个有活人的村子,怪异得很。
陈道海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他把马匹安置于村外,自己则手握钢刀,以草丛为掩护,步步逼近村子。
小心翼翼地进入村内,在陈道海的细心侦察之下,发现居于村中央的一所民宅内有细微的声音传出。陈道海潜入之后来到房外,戳破窗纸往里瞧。
房内共有两人,看起来应该是看守者,因为这房内的角落里还捆绑着一人。陈道海并不知晓这内情,便静下心来偷听有用的信息。
这两个看守者闲聊着,
“王哥,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叫王哥的想了想说道,
“陈小兄弟,你别太担心了,七品莲花堂的李堂主已经带着我连江林门众多高手在千心峡谷伏击他们,绝对一击成功。更何况这里毫无危险可言,你怕什么。”
“我们连江林门真的那么厉害?”小陈有点怀疑地问道。
“说你刚进门就是浅薄吧你还不服!天下武林,又称天下五林,白河林门,连江林门,玉田林门、寿山林门、大湖林门,连少林、武当都要退避三舍的门派,而且我们五林又相互联系,谁敢惹我们。
要不是看在你乃右殿魏英明魏殿主的亲戚份上,我们九笑落魂堂的刘堂主焉能把你给带上?”老王很是老练地拍了拍小陈的肩膀,安慰说道,
“你不是也都看到了,杀这些回教徒有如杀鸡般简单,又不须太多力气。这一百来号人还不够我们杀上半个时辰。”老王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等李堂主回来我们的差事也完了,还可领到一笔赏金,何乐而不为?放心吧。”
听了老王的这些话,小陈总算静下心来,不过又发问道,
“既然回教徒这么好杀,怎么李堂主还要如此费周折地伏击他们的援兵?”
“这你就不懂了吧。”老王有点得意,自卖自说起来道,
“我们绑着的人乃是新伊斯兰教教主马明心的得意门徒苏四十三,(以后本文简称新伊斯兰教为新教)以他们的实力当然不可能是我们连江林门的对手,我们要对付的乃是与他们结盟的白莲教。听说此次白莲教派出三使者之一的青阳使及一众高手,赶赴甘肃,以声援新教
与老教的冲突。我们连江林门与回回老教关系密切,再加上还有官府暗助,岂能怕了他们白莲教?”
陈道海听到此处才晓得原来白莲教也参与其中,而且青阳使是王聪儿的师傅,这下又能再次见到梦中情人了。
这白河林门曾经算计了一回言世铎,现在便替言老把这笔帐给讨回来。趁着他们只有两个人的大好时机,顺便搭救下这苏四十三,还可以见到梦寐以求的聪儿姑娘,又能完成皇上交代的探查白莲教的任务,真是一举数得。就不知那可恶的齐林残废了没有,那丁三思也是个草包,居然怎么就没把他给打死呢!
陈道海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楚楚可人的王聪儿姑娘的音容笑貌来,那心不由自主地跳了一小下。虽然在京城有不少恩师的同僚介绍姑娘给陈道海认识,都被他婉拒了。陈道海的心已经容不下其她人。她的出现擦亮了陈道海的整个世界,让他开始懂得什么是牵挂。
而陈道海对付自己的敌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只有够狠,才能在这社会上立足脚根。
以最原始的投石问路之法,在屋外丢了一块小石头,弄出点声响后,屋内的两名看守闻声后都走了出来。陈道海悄无声息地摸到二人身后,手起刀落,一人一刀捅在后心上,两名守卫未发出任何声响,便都倒在血泊之中。
连江林门的高手都调遣到千心峡谷内,在这里看守的人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门中弟子,所以陈道海才会如此轻松地解决掉这两人。
陈道海仔细擦去匕首上的血迹,重新放回长靴内后,大步流星进入屋内,很利索地把绑在屋角落的所谓的新教重要人物苏四十三身上的绳索解开,苏四十三对这突如其来的救星有点惊愕,过了老半响才向陈道海致谢道,
“多谢壮士搭救之恩,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我姓陈名道海。”
“我苏四十三谨以安拉的名义向道海兄弟致谢,愿安拉赐给你平安,今后只要陈兄弟遇到困难向我新教求救,我新教兄弟姐妹必会竭尽所能帮助您。”从这个个头高大,肩膀宽大,和蔼可亲的撒拉族青年男子身上,陈道海感受到了一丝真诚。
前来甘肃之前,陈道海也花了点时间熟悉这沿途的风俗概貌,知晓这甘肃一带乃是撒拉族、回族的聚居地,都是信奉伊斯兰教的民族。
按照伊斯兰教“天课制度”的规定,凡有资财与收入者,除生活的必要开支外,其余财产要按一定比例交纳给清真寺。这种天课本意是好的,可久而久之就被清真寺的教长、阿 訇所独占。
随着社会生产的发展与个人财富的增加,教长与阿 訇们占有的天课也日益增多。教长们利用教民所缴纳的天课购置土地,又租给农民耕种,进行地租剥削。这样,土地日益集中于清真寺,而教长们也逐渐变为大地主。与此同时,教长们为控制清真寺的土地与财富,也从教民推选变为世袭,这就形成了‘门宦’制度。
门宦制度大致可与两晋初唐时期的世族豪门相姘美,他们勾结官府,牢牢地控制着千百万的教民。
陈道海只知这撒拉及回族都信奉伊斯兰教,却未料居然还有新、老教之分,再加上也想深入了解地方豪族,便发问道,
“这伊斯兰教怎会有新、老教之分?愿闻其详。”
“此乃吾师马明心反对老教之‘多收布钱,敛钱惑众’,慨然欲革除门宦制度,创立新教的目的。新教一切皆比老教为新,收取之天课皆用来救济入教者,而总掌教则未收取半厘钱。现今在甘肃,我新教势力集中于偱化,老教则于安定(今定西)、狄道(今临洮)、河州一带。”
“那我等现处何地?”陈道海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安定县晨康镇,处于新、老教势力交界处,这住处乃是我新教刚发展的一个教徒哈斯芒的家。在与哈斯芒兄弟交谈时,不慎被老教及他们的盟友叫什么连江林门的人闯入,哈斯芒无辜被杀。”苏四十三有点气愤地说道。
看来甘肃的新、老教之争极其激烈,弄不好自己就会深陷其中,还是及早抽身为好。陈道海不愿深谈此事,便转移话题问道,
“我有一事还要请苏兄多多帮忙才是。”
“能帮得上的小弟定义不容辞。”苏四十三对这位救命恩人无半点防范之心。
“我与白莲教的王聪儿姑娘有过数面之缘,能否代为引见?”
“王聪儿?我不知道白莲教中是否有这么一个人。但白莲教素与我新教关系融洽,等到了循化我帮你打听。”
正谈到这,陈道海耳内搜索到外边有声响。大约有数个比自己功力还高的人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然逼近到房屋外围,陈道海迅速结束此次对话,对苏四十三说道,
“不好,有人过来了,可能是你的仇家,我们暂且躲上一躲吧。”
苏四十三点点头,领着陈道海熟门熟路地窜至内屋。陈道海粗粗打量了下内屋,内屋布置比较简单,就一张床,床边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墙上还挂着幅画,大概是哪位不知名画家所作之雪梅图。
苏四十三掀开墙上的这一幅画,摸索了一阵之后,墙壁上顿时现出道不易察觉的密门。如不是紧随着苏四十三,以陈道海如此细心之人也很难发现密门所在。
门后是间小密室,虽然比较的狭窄,可还能容纳四至五人。苏四十三轻轻关闭密道门并匍匐移动至墙前,陈道海现在才看到墙上有两个小窟窿,可能是专供朝外窥视的小孔。陈道海清楚地记得这小孔的位置应是与挂于正堂中央的画相吻合,可能小孔就开在人物画像的双眸之上,外人难以察明。陈道海也靠上前去,透过小孔向外观察。
外头进来四人,三个乃是回族扮相之人,一个汉人。大概是看到被陈道海击毙的两名祈殿门众后,四人急匆匆拔出兵刃进到屋内,搜索了一番却未发现任何敌人的踪影。先说话的回人满脸凶相毕露,那道道青筋冒起,应是性情暴燥之人。
“韩老哥,腾格兄弟,高大人,让这千杀的苏四十三给跑掉了,我们可有点不上算哦。”
姓韩的回族壮汉五官还算端正,只那双眸子时不时闪着冷光,如一双鹰眼般给人种邪恶的感觉,他冷笑说道,
“哼哼,他姓苏的敢回到循化看我韩某人不抽了他的筋。”
“韩老哥呀,你可别小看这姓苏的。你那循化弹丸之地,早已是他们新教的地盘了。此次没抓住机会除掉他,实在是可惜呀,我看往后还有没这种良机都值得怀疑。”周身包裹着白布袍的伊斯兰阿 訇发表着意见。
“确实是可惜得很,我们知府大人知晓后可能几夜都睡不好觉哦。”汉人模样也开口说话了。
苏四十三边看边低声给一旁的陈道海作解释,
“甘肃省老教有四大巨头,分别是安定齐和清真寺总掌教穆哈穆林,狄道莫索尔清真寺总掌教卡利萨维托,河州图伦塔清真寺总掌教勒格达林斯,以及循化土司韩煜。他们分别属于尕德林耶、虎夫耶、库布林耶、哲赫林耶这四大门宦。
那头一个说话的回人叫勒格拉呼祖,是河州图伦塔清真寺总掌教勒格达林斯的长子,勒格家在河州的势力乃是数一数二的。
那个阿 訇则是安定齐和寺的人,叫佐罗列夫,最是阴险狡诈,可能此次我被人跟踪以至被捕,都与此人有关。
至于最后一个回人扮相的则是我们撒拉族的耻辱,土司韩煜的独子韩星,身为撒拉族的一员,却总是以回族为荣,不知羞耻地拍着拉西德宫德茨旺藏活佛的马屁,残杀了近百名新教教徒,与老教教众为伍。”从苏四十三越说越激动的的口气中陈道海可以知晓这韩氏父子在撒拉族中的形象是如何的差。
“那个汉人则是兰州府的总捕头高利天,看来此次是奉了兰州知府杨世玑之命,打算彻底让官府介入新老教纠纷了。
新老教之争早已进入白热化状
态,可整个甘肃省的汉族官员们却只知向你们的布政使大人学习,学习他一个劲地敛财,收刮民脂民膏,哪顾得上老百姓的死活。
我知晓朝廷的用意,‘帮扶老教,尽洗新教’,总有一日我们新教教徒必揭竿而起,冲进省城杀死那些为官不仁的汉族大官以及那些老教的总掌教及阿 訇们。”
听着苏四十三发着牢骚,陈道海也无法应答,事实胜于雄辩,看来老教与官府早有勾结,使得朝廷有意扶助老教,剿杀新教。而这也有可能就是之后引发的回民大肆屠戮汉民的起因。
(哲派与它派、与官府的冲突,及与汉人的矛盾,这些长期仇恨,导致1862-1877年之间的马化龙起事和建国运动(国号成正,妄图成为中国的正统),即同治陕甘回变(官府称呼是同治回乱,也有人称是陕甘回民起义),头年就屠杀汉人一千一百多万,还屠杀其它回民及它族民众,并在新疆回部邀请阿古柏进来,造成人类史上登峰造极的超级大屠杀运动,导致左宗棠平暴并安置回民到困难地方生存(没有报复性屠杀回民)。
只见屋外四人还在四处打量着房间,看来是不大相信苏四十三已经逃走了。
高利天对三人说道,
“我说三位,你们说这房内会不会有什么密道?或者有什么夹层?我摸了下那两个死尸,身体还满温的,才死去没多久。我们四人又是从外面进来,哪见着什么踪影,肯定这苏四十三还躲藏于房内。”
高利天乃是兰州府总捕头,他寻人的经验应是一流的,其余三人皆无异议,又玩命地在房内大肆搜索开来。有好几次韩星已是掀开墙上之画,近在咫尺的密门暴露无遗,坐于密室内的陈道海心不住地砰砰直跳,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门外几人的功夫都比自己来得高,而这苏四十三又无半点武功,被他们冲杀进来就无半点胜算了。
侥幸的是,韩星并未注意到密门的存在,每次都忽略过去。又翻箱倒柜了半天,从门外传进来一阵急促的讯号声,让四人都愣了一下。
韩星嘴上囔囔念叨着,
“看来连江林门的人困不住白莲教的高手了。”
佐罗列夫使了个眼色给其余的三人,然后高声提议道,
“既然我们搜不到那姓苏的,不如就撤了吧,免得撞上白莲教的人。”余下三人都理会到佐罗列夫的意思,齐步往外走。
苏四十三等到房内没人了,外面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的时候,便要出密门,却被陈道海一把按住肩膀,动弹不得。苏四十三诧异地看着陈道海,问道,
“陈兄弟,你这是为何?外面已是没人了。”
陈道海沉稳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外面没人了,他们难道不会杀个回马枪?”
苏四十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怀疑地答道,
“他们哪会这么做?白莲教的人可能很快就会赶至此处,他们要是再不撤,就性命难保了。”
“问题是白莲教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刚才的那些话是他们故意说给我们听的,不然何必如此大声?当然,那讯号倒也可能是真的在传递信息,但不会是白莲教的讯息。现在我们最好的方法便是多呆上片刻,等真的觉得无危险了再出去不迟。”
被陈道海劝阻后,苏四十三倒也很老实地继续盯着小孔往外观察,打心里苏四十三是不服的,总是觉得这个汉人做事也太小心了点。
陈道海的预测非常正确,只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四人又重返房内,如果刚才冒然出去,定会被逮个正着。高利天仔细打量了一下房内的摆设,肯定地说道,
“看来这房内真没人,那姓苏的应是早已逃逸而去,阿 訇大人太多虑了,我们还是撤吧。此次行动算得上是失败之致,白莲教中人一个未抓住,连这新教的苏四十三也未逮到。”高利天有点懊恼不已。
“韩兄弟,你的情报可不大准确哦,连累我们大家白忙活一场。” 勒格拉呼祖不满地唠叨了几句。
韩星头也不回地直往外走,他也是满肚子气,这件事做得真是吃力不讨好。四人就这么鱼贯而出。
许、苏二人过了一会也从密室内钻了出来,苏四十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陈道海的神机妙算佩服得五体投地,非常热忱地对陈道海说道,
“陈兄弟真是足智多谋,我苏四十三佩服不已。陈兄是否有信教?我们伟大的安拉可是无处不在,他会随时把祝福赐给信徒们的。像陈兄弟这样,成天在刀尖上打滚的人,最好信一信我们的伊斯兰教哦。”
苏四十三见陈道海没多大的反应,便顺着竿子继续往上爬,猛烈推销着伊斯兰教的好处,讲到兴奋处,还载歌载舞,拍掌唱曲:
“真主是无始的,也是无终的,也是隐藏的;人眼看不见他,威严的奥妙遮住了他;口不要信开河,心不要胡猜疑;他无所求,无匹敌,他实有而无象,任何事物无法与他比拟;万物的面孔应倾倒于他的单容,众生的额头都应向他呼首;除了他再无应受崇拜的神灵,万物在他的权威之下,他是唯一的主宰,你看不见他,他却看见你。
真主的奇迹在天际,愿其中一点能引导你;或许你自身也是奇迹。仔细观察你的两只眼,会使你感到惊奇;宇宙充满着无限奥秘,你要试图揭示它,会使你感到枉然不及。
问医生,你是救死扶伤的人,为何死神也夺去称的生命?问病人,医术有时无法治你的病,你却往往得救?
问聪明人,你常警惕陷坑,是谁使你掉入陷并?
问蛇莽,是谁给你装备了毒液?你满口毒汁,为什么还能活,能呼吸?
问阳光,你为何离我们这么近,实则你比任东西与我们远离;是谁使你离我们这样近呢?
看看摩天的群峰,问问它,是谁把它们吃立在天际?
看看海,问问苦成的水,是谁使它漂起?
这一切都是奇迹,
只要你的两眼看得见,两耳听得见.
真主就表现在这些奇迹里。你看不见他,他会看见你。”
这一大段急话说得苏四十三面红耳赤,口干舌燥,手舞足蹈得腰酸背痛,不得不停下来小歇片刻,见陈道海依然是没明确的表示,不得不又再费点口舌多说上几句话:
我新教缺的就是许兄弟你这种人才。如果你能入教,我师马明心将亲收你为徒,在新教中你就是十人之下,万人之上,相信新教在许兄弟的帮助下定会更加昌盛。”
看来凡是宗教一员,对招收信徒,传遍教义都有种狂热的直着。
陈道海还真有点啼笑皆非,这新教还真绝,什么人都收。可惜自己对这新教兴趣缺缺,再者入此教,可能还会遭到朝廷通缉,看这兰州府的架式,这新教在朝廷眼中远不如老教好扶持,日后必有灭顶之灾。而且但凡教会,都是狂人的圣战组织,入会有风险,陈道海哪会那么傻傻的入什么都不摸底细的新教!
陈道海婉转地说道,
“真是辜负了苏兄的一番好意,我们汉人一般都信奉儒道佛三教,不好再转投其他教派,苏兄勿要见怪。”
苏四十三眼中顿时流露出失落的表情,虽知陈道海乃是客套话,故意推托,也只好失望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苏某人也就不勉强兄弟你了。”
陈道海倒是觉得这苏四十三为人磊落,性格豪爽,值得一交,便笑笑地说道,
“苏兄,入教不成交情在哦,你可别因我不入教便不把我当朋友了。”
被陈道海这么一说,苏四十三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道,
“哪会哪会,能交上许兄弟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安拉保佑我了。来,去我家喝上几壶酒。”苏四十三很热情地邀请陈道海,陈道海却之不恭,正好也想打听一下那聪儿姑娘的下落,便答应道,
“那就打扰苏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