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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六点在这何琼天罡面前不需要遮遮掩掩,一直都维持着米其林轮胎人的状态,别说走这点儿路,连跑十个马拉松都不带大喘气的。
可不累归不累,总不能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还得先找准方向再说。他把地图压在地上,在原地一边转圈一边比比划划,嘴里默念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何琼已经走不动了,祖师爷爷似乎也没什么好办法。天罡觉得自己有责任带着他们走出困境,他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强打精神在周围巡视,试图找到新的线索。
走着走着,周围升起薄薄晨雾,起初天罡并没在意,凭借有看破天赋的眼睛,这些雾气不会影响他的视线。可雾气迅速由淡转浓,转眼之间他竟已不能视物。
不对劲!天罡心中警醒,再转身,已经看不见朱六点与何琼的身影,自己仿佛汪洋大海中一座孤岛,四周除去翻滚的白雾再无它物。
“祖师爷爷,仙姑!”天罡凭借记忆往回走,边走边招呼,周围只有一片死寂。
“祖师爷爷!”天罡有些慌乱,他认准一个方向已经走了十几米,按说就算看不见也能撞到棵树啊,结果什么也没有。正在高声呼喊,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雾中传来:“说了多少遍,在军中要叫元帅。”
浓雾中传来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天罡心头一热,眼泪差点没落下来。说陌生,已经近千年没有听到过,说熟悉,在这个千年之前,他不知听过多少万年。
天罡难以相信这是真的,可声音又是如此真切,他咬着牙,循着声音的方向猛冲过去。浓雾逐渐稀薄,周围浮现出一片树林,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盘坐在树下,左手持酒壶,右手倚长剑,黑衣玄冠,金甲着身,天罡在男子面前站定,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理智不断提醒他这是幻觉,他应该视而不见,可感情却让他难以自制的紧紧盯着这个男子,男子也抬起头,玩味的看着他:“看什么看?本帅脸上生花了不成?”
“元,元帅?”天罡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迟疑着说道。
“本帅躲在这喝点酒,你也要寻过来,真是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天蓬元帅叹了口气,拍拍屁股站起来,顺手把酒壶扔给天罡:“分你两口,可要把嘴管严实些,莫让老王老陶他们知晓。”
天罡忙伸手去接,酒壶落在手里沉甸甸的,淡淡的酒香飘出来,钻进天罡的鼻子,天罡心神摇曳:如果说这是幻觉,也太过真实了。
“快快快,喝上两口咱们去前线看看。”天蓬元帅催促道:“这魇魔的幻境太过厉害,又有狐妖施迷魂之术,我怕儿郎们吃亏。”
“魇魔?狐妖?”天罡满头雾水,喃喃自语道。
天蓬元帅面露不耐之色,一招手,酒壶晃悠悠飘回他的手里,转瞬消失无踪:“赤脚大仙的九谷陈酿都不喝?你小子不是着了妖魔的道了吧?”
幻术,幻术,难道我之前是中了幻术?元帅被贬,转世投胎,还有在凡间的经历都是幻觉?天罡脑海中的记忆越来越混乱,现实和虚幻的界限逐渐模糊:是了,元帅和那嫦娥仙子只是
普通朋友,断不会有逾越之事,何况天庭水军是天庭对抗魔族的中流砥柱,元帅更是军中灵魂,怎么会被贬下凡间呢。西天取经,再次被贬,投胎凡人,这些肯定都是幻觉。
想想在凡间碰到那些匪夷所思的东西,无火却能发光的球体,不用牛马的车,会自己出水的管子,天罡越来越确信自己是被妖魔施了幻术,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甲胄在身,还沾染着魔族的蓝色血液,双刀在背,那熟悉的重量让他心里愈加踏实。
天罡反手抽出双刀,看着天蓬,面有愧色:“末将愚钝,中了迷魂之术,请元帅责罚。”
天蓬笑着摇摇头,双手上拂,脚下五色祥云冉冉升起,托着二人浮在空中。远处杀声震天,魔族大军的洪流前赴后继,连绵不绝;天庭水军的银色战线节节后退,败像已显。
偶尔有部队死战不退顶住魔族攻击,就会从魔族队伍中冲出几名身穿灰白布衣,尖耳长尾的妖族,对着天庭水军的战阵手舞足蹈,这些军士就如被勾了魂魄一般呆立不动,转瞬便被魔军吞没。
“妖孽该死!”天蓬怒喝一声,人随剑走,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狠狠插进黑色大潮之中,直搅得魔界大军乱作一团。手起剑落间,十数个妖狐头颅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变回尖嘴尖耳的狐狸脑袋,颓然落地。余下妖狐惊恐的嘶吼着,退到魔军后阵,再不敢上前。
“天蓬元帅亲至,我等有失远迎,还望见谅!”魔界军中蹿起四道黑色流光,伴着话音,狠狠撞向天蓬。
“四方魔将!”天蓬怒喝,祭出元帅宝印,白光从头罩下护住身体,长剑飞舞,与四道黑光战在一处。
天罡站在云端焦急的看着战局,正要冲过去助阵,天蓬的声音在心中响起:“魔界势大,王煜着前军,老陶着后军,交替后退。三十六将收拢所部,不得扰乱他部阵型!”
“诺!诺!”几十个声音在天罡心中此起彼伏,这是天庭水军调度指挥所用的传音之术,天罡忙问道:“元帅,我呢?”
“你且领两千精兵突击敌阵,为我部撤退争取时间!”
“诺!”天罡应道。
五彩祥云落地散去,一个整整齐齐的两千人方阵已经等在那里,天罡本想说两句鼓舞士气,却发现这些天兵都神色木然,对天罡的到来也视而不见。
这是谁的兵?既没有面露恐惧,也没有视死如归的士气。天罡心中疑惑,然而形势紧迫也无暇多想,带领方阵冲向魔军。
天罡双刀飞舞,犹如砍瓜切菜一般,身边魔族没有一合之敌,鲜血四溅纷纷倒地,天罡越砍越起劲,越杀越兴奋,很快就深入敌阵。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腹背受敌,身后的天兵只知道跟着他走,任由魔族刀剑加身也不知道反击,只顾着执拗的向前,即便被砍杀,也要面向着前方倒地。
不过片刻两千天兵已被屠戮殆尽,天罡孤身一人左突右冲,不求全身而退,只求扰乱敌阵,为大军后撤争取一点时间。
周围喊杀声震天,望眼所及尽是黑衣黑甲的魔族,天罡双目圆睁,全力发动看破之术,魔族的动作变得缓慢无比
,刀光剑影间天罡寻隙而动,一时间竟也不落下风。
天罡正奋力杀敌,突然听到一个冷漠的声音,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清晰可辩。
“他连御空之术都用不了,刚才还是借着天蓬的法术飞过来的。”
“就是,他身上明明已经没有仙力,冲进来不是找死么?”
“啧啧,那两把刀足有万斤,他怎么抡的动?”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好像一个人自言自语,又好像很多人在七嘴八舌的对话,最后竟掩盖住震天的喊声,直刺入天罡脑海。
天罡感觉脑袋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一阵眩晕,下意识的感应一下自己的身体,竟是空空如也,真的没有一丝仙力!
惊慌间,一柄长剑狠狠砍中后背,疼入骨随,眼前魔族的速度突然加快,闪着寒光的长枪转瞬既至。天罡想举刀招架,原本如臂指使的双刀却仿佛重逾千斤,只能眼睁睁看着枪尖捅入。
魔族士兵像闻到腥味的苍蝇,一窝蜂涌上来,长枪,短剑,棍棒,匕首,天罡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致命的打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周围响起魔族的欢呼声:“我们杀了天罡!”
“天罡死了!天罡死了!”
天罡绝望的看着无边无际的魔族大军,一把锋利的弯刀斜掠过来,直取他的咽喉。
死了……天罡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等待着身首异处的一刻。
弯刀迟迟没有落下,魔族,天兵,刀剑棍棒,整个世界突然静止不动,一只巨手从地平线上升起,轻轻一划。
天上的乌云散了,苍凉的大地没了,代表魔军的黑色,代表天兵的白色,天空中激战正酣的天蓬和四方魔将,满脸兴奋等着看自己人头落地的魔族,全都像破了的气泡,消失的无影无踪。
巨手仿佛很缓慢,又仿佛转瞬间到了眼前,变成寻常大小的一只胖手,狠狠的甩在天罡脸上。
“天罡,快醒醒!”恍惚间,天罡睁开眼睛,朱六点焦急的看着他,大胖巴掌抡起来,正准备再给他一下。
“醒了醒了,我醒了!”天罡连忙挡住六点的魔爪,揉揉疼的发烫的脸颊。看看周围,还是那片林子,浓雾已经散去,何琼站在那呲牙咧嘴的揉着脸,看来也没少挨六点的嘴巴。
“好厉害的幻象,差点死在里面。”天罡出了一身冷汗,满是歉意的弯腰道歉:“末将无能,劳元……大哥费心。”
“师兄,你下手就不能轻点?”何琼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俩一个坐在那呵呵傻笑,眼看要背过气去,另一个跪在那直说要死了要死了,怎么晃也晃不醒,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六点摊手:“说过别来这管闲事,还没见着正主就差点折在这。”
“我正和七个哥哥喝酒呢,越喝越高兴,头也越来越晕,再喝下去恐怕就真的醒不过来了。”何琼很是矛盾,这幻象让她既留恋又后怕:“天罡,你的幻象是什么?”
“我遇见元帅了……”天罡看向朱六点,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