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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静看着怔怔地姚燕,并未生气。
“我虽和阿母说过不会嫁人,但是这并不代表石涧郡,甚至钦州是姚家的?”
为什么不是?
姚燕有些不懂。
姚静说道:“因为姚家根基浅,除了我,谁强掌钦州都是对姚家的伤害。”
姚燕似乎有些懂了。
“那阿静……以后你可不可以少出征?”
这才是症结中的症结,世上人都知道,沙场无眼,姚静常常带兵出征,家里头总是提心吊胆的。
一旦姚静在沙场上出了事,整个姚家就像泡沫,这才让姚母等人过着富贵日子惴惴不安。
若是姚静有子嗣、有继承人,她们的心虽然提着,却不会惴惴不安。
可是姚静曾说过不会嫁人,就算嫁人了,她们也得担心姚静过不了生子一关。
毕竟,死在生子这一关的妇人多了去。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姚静确立继承人是安稳家里最好的法子。
这个问题不仅仅姚燕提过,在出石涧郡前,姚静和陈足道、文先仪等心腹闲聊,两人也曾对她有所谏言。
虽不是说要姚静立小弟,但是也提出要姚静拿出章程,让文臣武将也能安心。
这并不是觊觎问题,而是一个现实的问题。
姚静当初对陈足道和文先仪言,她若无子无女,那么无论何姓何宗,择贤招为义子义女。
这个答案是姚静心中最真切的答案,直到现在都未曾改变。
姚家……如果未来的姚家子嗣有出息,她当然不会舍弃本族而去求其他。
姚静笑道:“无妨,军队已成,我日后就算出征也是坐镇中军,危险不大。”
她必须时常出征,这样才能进一步增长自己的威信和对军队的控制。
姚燕不由地红了眼。
姚静说道:“好了,你下去做事吧。”
姚燕还想说什么,可是张开嘴又不知如何说了。
“阿静!”
姚静平静地说道:“我不敢每次都能从战场上回来,但是总会安排一切,真到了那日我战死在沙场,姚家也能保持石涧郡士族的位置。”
姚燕说了这么多,其实最希望地还是姚静少上战场,她虽然不参政,但是这一年见识增长了无数倍,姚静平平安安的,才是姚静最幸福的日子。
只可惜,不管是她还是阿母,没有任何人能改变阿静的主意,更不敢违背她的任何意思。
今日姚燕鼓起勇气说了这么多,也是她酝酿许久的勇气。
现在听到姚静让她退下的话,她顿时不敢再说了,行了一礼后才缓慢走出去。
姚燕一走,姚静站了起来。
姚家的想法是姚静逐渐走入士族的必然结果,如果他们还没觉悟到有这种想法,姚静反而会担心了。
这样也好,姚家越来越适应这士族的生活,以后也能叫她放心。
以后,姚家会越来越好,姚家的子息也会被教养起来,如果她能活上几十年,就可以看到她的议事厅充斥着姚家子息,那时候姚家才是彻底立下了根基。
姚家,只是仰仗她一个人那是不行的。
至于怕被夺权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事,姚静有着绝对的控制,除了她想,这个姚家军阀无人能撼动。
甚至她倒是希望有人能撼动,希望能撼动她的姚家人能够在她死前出来,这样她也能放心地将基业交给他。
她打下来的基业,若有可能,她也是不愿意交给外人的。
***
姚静家眷进州城,立刻引起州城众多人的注意,帖子相邀层出不穷,姚静也不理会,继续忙着处理州城事务。
姚香定亲了,姚燕也面临在石涧郡之时,姚母对她的说亲。
州府前来提亲的,地位上又是高出一筹。
金莳的夫人为嫡次子求娶姚燕,姚静并不奇怪,但是没想到,对姚静十分生恨的前州牧赵信,竟然也为他幺子求娶姚燕。
姚燕对此烦不胜烦,整日忙着织室的事,竟然都不归州牧府了。
让姚静不由地一笑。
她之前弄出织室的法子着实不错。
***
“主公,刘赦连派六道求盟,显然是快到了准备出兵中州的关口。”
姚静将六道密信全部摊开在书桌上。
“这最后一道,他竟然愿意将嫡长子送来为质,这手笔也算大了。”
陈足道笑道:“可惜他还是不愿还回定安。”
姚静继续说道:“若我是他,也不会将定安拱手相让的。”
定安是钦州的门户,又何处不是冀州遏制姚静进攻冀州的雄关?
嫡长子的确重要,但是刘赦可是有六个儿子,少一个算什么。
“不过结盟可以兵不血刃得出云、章台二郡,倒是可惜了。”
姚静叹了一口气。
陈足道说道:“刘赦此次对中州志在必得,如今延州叛乱已定,中都天子是延州牧桓青的嫡子,刘赦一旦攻中州,除了中州本地兵力,延州也会出兵。刘赦为了保证拿下中州,在钦州必不会再多调兵马,更何况出云章台二郡非雄郡,我料到这二郡守卫并不多,将其夺回只是时间问题。”
姚静点点头。
“定安……是个大问题。”
事情又回到原点,该如何拿到定安郡。
“主公不必烦扰,真到那时,刘赦只会比主公更忧心,他想取中州,就得面临中州、延州、钦州三州攻击压力。”卫云思考说道。
陈足道同意卫云的说法,补充说道:“辽州匈奴和幽州胡虏已退,两州又是朝廷大将军在两州节制,主公若愿放辽州兵马一起增援,刘赦得中州希望更加渺茫。刘赦之所以再三请求与主公盟约,除了顾忌我钦州,也是在担忧主公和辽州兵马集合攻冀!”
此言说得众文武都不由地点头。
“先生和叔直这么说,岂不是刘赦很害怕我们?”张豹笑说道。
这话说得直白,但是事实确实是这个理。
在场的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面带微笑。
只有一个人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任何话,那就是许善之。
姚静目光扫向他,问道:“善之先生似有顾虑?”
许善之抬起头来,看向在场中人,每个人都是姚静的心腹文武了。
他叹了一口气,暂时放下心中一些坚持,而是将顾虑说出来。
“刘赦攻中州,主公可真确定了?”
此言一出,整个会场都安静下来。
姚静目光一闪,说道:“将地图铺陈下来。”
当下,姚静身后的亲兵将地图搬移过来。
冀州所在,除了临钦州、中州,也和胡虏草原、以及幽州接壤。
姚静不由地想,他若是不攻中州,那会是哪里?
她的钦州?
不可能,若是钦州,他岂会放开出云郡和章台郡?毕竟他们再攻下来,也需要花费莫大的兵力。
“那么是幽州?”
许善之说道:“却有可能。”
幽州虽然苦寒,却也是培养骑兵最好的地方。
“还有一个可能。”
许善之指向一处。
姚静顿时恍然大悟。
许善之指出的一处是中州东南所在,就是定安郡和延州西阳郡。
“从定安往西阳郡也不易行军。”全武惫马上提出了异议。
“不易行军,并不代表不能行军,刘赦佯攻中州,延州定然紧张,会大派兵马从和宁郡进入中州,两方一东一西,军队分开最远,刘赦大军一到西阳郡,定会是势不可挡!再取调走半边兵力的延州就容易了。”
“拿到延州,就是半包围中州和钦州……”
姚静和陈足道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可能之意。
“能让刘赦愿意将嫡长子换来做质子,所图中州未免太过在于明面上,而且,他若真想要中州,主公如此不加以理会,他那枭雄,放弃定安郡也是能取舍的。他不愿放弃定安,只能说,他拿定安有巨大的作用。”
许善之越说越确定。
从定安到延州,简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定安不宜向石涧郡和延州西阳郡出兵,大家便都忽略了过去。
姚静和陈足道也是多谋多虑之人,也未曾怀疑刘赦要中州是个幌子。
如果刘赦的目的真的在于延州,姚静此次若是应对错了,以后势必就难做了。
因为,得了延州的刘赦定不会急着攻中州,而是处理钦州。
毕竟,中州之地广阔,而且实力也比姚静强,掐断钦州,再攻中州会更稳当,符合战略需要。
在场中人被许善之这么一说,目光全部扫向地图。
“主公可再对刘赦试探一番!”
姚静看向许善之。
许善之平静地说道:“主公可去信一封,使得延州州牧桓青在西阳郡增兵,刘赦当再不会割让章台郡和出云郡了。”
姚静不由地点头,说道:“就依善之先生所言。”
许善之行了一礼,重新坐下来,姚静和诸位再商量攻防定安一事。
许善之也再也没有说话,他眼睛中有着些许忧虑和迷茫。
自从四个皇帝出来,许善之听到姚静支持中都天子还颇为欣慰,但是今日姚静和其心腹文武商谈刘赦求和一事,无不昭示着他之前想岔了。
姚静支持中都天子,不是忠君,而是更符合钦州的利益。
想到付玉临去中州前和他说的话。
已经没有大齐了,切勿三心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