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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惨淡,残阳如血,这便是战争,在火炮火枪的威力下,金人溃败,退回了他们的草原,但是大央朝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惨胜便是败,大央朝的军队不能主动出击,只能倚靠城池以及火枪之利,而金人虽无城池之利,补给也不充足,但是却是十足的强盗作风,打哪抢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贾珍看着战报上的那些数字,冷不丁地想到已经在教科书上消失的那些记载,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苏州之屠、南昌之屠、赣州之屠、江阴八十一日等等,多尔衮曾发布“屠城令”,并带领大军参与血洗江南、岭南地区等等,甚至勾结荷兰殖民者,攻屠思明州(厦门)。当时清军几乎将四川人杀绝,后来不得不“湖广填四川”来进行大移民。这一系列的大屠杀使中国人口由明光宗泰昌元年的五千一百多万下降到一千多万,还有那屈辱的剃发易服,再后来——
那些历史的记载和眼前的战报仿佛重叠了起来,贾珍突然觉得自己面前的那些文字化成血河,肆意地流淌,耳边是百姓的哀嚎,是华夏民族痛苦的呼声,想到那些已经模糊的记忆,汉族失落断层的文化,从衣冠到节日,从民族认同到书籍,三百年的满清统治将汉族的脊梁打弯,用刀剑,用黄金,用政权去勒住一个民族的脖子,让它窒息,让它最后死亡,而之后的西方文明爆发式地入侵,国破家亡的紧迫感,让这个民族还没来得及呼吸,便彻底迷失在了时代的巨浪里,不得不在之后种种困境里反复地去寻找自己民族没落的文化,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期盼着何日着我汉家衣裳,兴我礼仪之邦。
贾珍觉得自己的灵魂有种滚烫的感觉,焦灼,羞愧,愤懑,连同着眼前一些虚幻的景象让他感到直达灵魂的痛楚,心里似乎有头猛兽在拼命地叫嚣,拼命地挣脱理智的束缚。“你怎么看?”贾珍挑了挑,看向胡济,声音有些不稳,气息也有些乱。“还能怎么办?此仇不报非君子。”胡济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肃杀之气,面目在盛怒之下略有些扭曲,双手握拳,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掌心掐出血来。“是啊,一定要做到。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贾珍手紧紧地扣在扶手上,他用这副对联来告诫自己,来劝慰自己,总有一天,而这一天不会太远。金人,蒙古人,还有日本,一个都不能够放过。
政和帝在国书上十分硬气,倒唬得金人使者一愣一愣,不敢再多试探,前脚儿金人使者刚走,后脚那些先前主和的文官就开始大放厥词,甚至觉得应当和亲,并加以珠宝金银,绫罗绸缎,以安抚金人,若是政和帝不愿让姊妹下嫁,倒是可以从宗室中选一位,更是旁征博引,说得十二分的精彩。柳鸿飞出列道:“臣以为不妥,首先此役,咱们大央朝并未被打败,这哪有打赢的国家向打输的国家许以美人金银的。再者,众位官员经此一役,不思尽忠报国,反倒处处萎缩,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反倒要女子和亲来保卫疆土不知是何居心,如此之人别说不配为官,更不配为男儿。圣上,大央朝不缺愿为江山百姓抛头颅,洒热血,舍起颅的七尺儿郎,但是却缺少能安天下,从长远计的能臣贤臣啊。”
“你这是污蔑,含血喷人。”一位之前说的起劲的官员连忙指着柳鸿飞,喝道。“圣上,臣有话要说,臣以为柳尚书说的在理,微臣出身草莽,承蒙陛下不弃抬爱,忝居吏部右侍郎,微臣读书甚少,然而却知道当效仿岳飞精忠报国,而非严嵩之流。”胡济冷冷地呛声道,那股气势吓得叫那些文官不敢多说一句。
“圣上,这些都是污蔑,臣的一片丹心可照日月啊。”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的官吏连忙说道。“够了,你们这些嚷嚷着要和亲的,怎么不把朕的脑袋和大央朝的土地都送给那番邦蛮夷,这不是更能一劳永逸吗?”政和帝突然大怒,厉声喝道,声音在整个正殿上都能听出回响来。
这回,满朝文武都扑通跪了下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这时,有一御史开口道:“圣上,臣以为这些主张和亲赔款的大臣中定有与金人互相勾结,企图牟利,不然的话何以字字句句向着那些金人。这自古有云,攘外必须安内,何为安内,便是君臣一心,军民一心,故而贼子奸细,宁可错杀,不可枉纵啊。臣恳请圣上派人明察。”自打之前的御史们被派去永州,柳州等地之后,便有新的御史们顶了上来,因资历浅,故而在朝堂上并不多语,都几乎叫人忘记御史们的存在了。但是御史出手,这帽子真是扣得极为合适。贾珍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位御史打了个高分,善于把握时机,言辞恳切,不罗嗦,直击目标,是个好苗子。
政和帝听了御史的话,微微沉吟,之前那些嘴皮子利索的文官现在只觉得额头上冒汗,这,这,他们确实没有和金人勾结,但是谁家没有点阴私事情,这可半点见不得光,现在刑部可不好打点,但是想想,政和帝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子风言风语就要抄臣子的家吧。只是这些官员偏偏忘记了政和帝本来就不按常理出牌,他们之前捅政和帝的肺管子太猛了些,只要有点脾气的皇帝都不会忍得,何况政和帝不仅有脾气,还有足够大的志向。
没等政和帝发话,一直沉默的户部尚书开了口。户部云尚书其实并不爱得罪人,尤其是如今年岁已大,这就更为的谨慎了,但是这份修为却也架不住一再得拨火,前阵子政和帝要他筹钱好置办军火以及战船,他正愁着呢,又碰上了打仗,好不容易省下来的一点钱就全部扔出去了,好在惨胜也是赢,那些金人们终究还是意思意思拿来点孝敬,之后还有朝见各国使者,回礼,这花费也大着呢。好死不死,这群家伙在正当口上,说什么体现大国气度,为了什么长远考虑,美人就算了,这金银珠宝,茶叶瓷器,粮食什么的,这都是钱啊,感情他们不是户部的,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是吧。是可忍,孰不可忍。
“圣上,臣不才,历经两朝,有点子想法不吐不快。”云尚书微微一笑,政和帝血洗一番之后,在这朝堂之后资格有云尚书这般的已经是极少了,而资历能够和云尚书稍稍比较的,大部分都已经被政和帝打发了,比如在家休养的吏部尚书,比如国子监的那些人,云尚书这句话一出来,本来还有些要说话的大臣们纷纷闭嘴,还是听听这位元老的人物是怎么说的,但愿他能够劝阻政和帝以大局为重,千万别着了御史的道。
“云尚书请讲。”对于云尚书,政和帝还是相当得欣赏倚重,也乐意给云尚书几分体面,况且他相信云尚书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在这样的事情犯什么糊涂。“臣以为,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当然这样的情况并非臣所乐意见到,臣认为御史大人说的极恰。臣有提议,若是有提议和亲者,其全族送给金人为奴为婢,其家产则充公赠与金人,此法虽有伤人和,可我泱泱大国怎可用这种乱臣贼子,恭请圣上允许执行此法。”云尚书音调沉稳,其话的内容却叫大臣们吃惊。大臣们当然不心疼皇帝是送自己的姊妹还是女儿,又或者是哪位宗亲郡主的,但是他们却爱惜自己子女的安危,一群提议和亲的大臣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哆哆嗦嗦地看着政和帝,希望政和帝能够网开一面。
“云尚书真不愧是两朝重臣,朕最为倚重的肱骨大臣,所言甚合朕意,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刑部来办,务必公正无私。”政和帝嘴角微微弯起,而被政和帝夸奖的云尚书则叩头拜谢,刑部尚书应了下来,政和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自然明白该怎么做。唯有贾珍和胡济相视苦笑,这又要补人了啊。
接下来的事情无非是选贤以及接受各国使者的朝见,这当口上终究让蒙古人收敛了不少,连带着京城里的治安好了很多。在政和帝的眼里,选贤要比接受那些朝见重要的多,一群子长得各式各样的人,都是来和他要好处的,哪里比得上他迫切地人才。正是政和帝的这种态度,让不少这次前来参加甄选的人才忍不住微微感动,尤其是那些并不是那么正统的,比如说左禹,他擅长乃是天文数算,又比如说钱进,他不过是个木匠而已,这次的选贤不分贵贱,不分门第,已经叫他们深有感触,叫他们对于政和帝带着几分情真意切地敬服。
“圣上真正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只怕以后人才有如过江之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贾珍笑着对胡济低声道,这已经是最后一轮考试了,他已经取中了些人,看着他们考试时不可抑制的紧张和激动的神情,还有言辞中间的恳切就知道他们对于这次的选贤有多么的看重。“放心,贾大人日后可比国子监大人厉害得多,真正是桃李满天下,门生遍朝堂。”胡济淡淡一笑,对贾珍既是恭喜,也是提醒,臣子万不可得意忘形而失其本分。“知道,有劳继安兄牵挂。”贾珍压低了声音向胡济道谢,有时候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这些人才要真正能够派上用场还需花费些功夫,政和帝很爽快地把这些事情全部都推给贾珍去做,一事不烦二主,他真的觉得贾珍是很得用的人才。而贾珍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分明看他是块砖,哪里有问题就搬去哪里。有时候,他会有种教导主任的错觉来,只是看看他手底下的那些学生,贾珍会忍不住嘴角微微抽一抽,但是既然是政和帝的交代,为了大央朝的未来他也会竭尽全力去做到最好。
礼部尚书柳鸿飞作为柳皇后的胞弟,和政和帝的关系相对旁人更亲密些,因此对于政和帝的性子把握得极准,而礼郡王对自己这个弟弟的心思不说摸透,但却能够沾到个四五分。眼瞅着各国使臣来朝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对于各国使臣以及其背后国家回礼的章程还没有拟定下来,有些必须得政和帝做主。
“不必太奢糜了,价值相等便可,至于该备什么礼物,你们做主就是了。”政和帝一点都不爱花钱,尤其在他的钱袋子还非常扁的时候,这银子得用在刀刃上啊。“是,只是有几样臣不敢做主,请圣上批示。”柳鸿飞小心翼翼地道。“茜香国女王贡品中有一件东西,乃是女王所用的汗巾子,臣拟送《礼记》一部,《周礼》一部。荷兰国朝贡的贡品中有荷兰战舰模型两艘,以及一副海洋地图。臣不敢擅专,还请圣上圣断。”柳鸿飞将奏折和礼单交给岑太监呈上。
“这俩弹丸小国倒是有意思得很,郑和当初下西洋的时候,还不知道这荷兰在哪里呢?如今这荷兰倒是成了咱们不得不注意的心腹大患之一,只是现在还没轮到他们撒野的时候,这是先来给朕一个下马威啊。”政和帝对柳鸿飞的办事能力还是十分信任,并不仔细看,只是手却在茜香国以及荷兰两国的字迹下面划上了深深的指甲印记。
“来而不往非礼也。”政和帝微微沉吟,拿起桌上的笔,便在礼单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会儿,岑太监小心翼翼地收拾好,转呈给了柳鸿飞以及礼郡王二人阅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