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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珍此时确实有些忍不住头疼了,面对三位天主教的神职人员,不得不说即使神父在大央朝多年,学会了拐弯抹角,但是和玩语言艺术那么多年的贾珍相比,还是相当不够看的,贾珍很明白这三人大概是想把他发展为天主教徒,只可惜自己完全没有兴趣。“贾大人,你觉得怎么样?”神父仔细揣摩着贾珍的神色,心里却忍不住提心吊胆,他已经和这位贾大人聊了大半个时辰,中间试图一直将话题引到神学,天主教的身上,但是这位贾大人始终把兴趣放在科学以及他们这些国家的人文风情身上。
事实上贾珍在努力将从神父他们嘴里等到的只言片语与自己还记得一些历史联系起来,虽然他不能保证能够完全吻合,但是聊胜于无。如果自己的推算没有错的话,那么现在西方正处在文艺复兴时期,资本主义正在萌芽,发展,科学技术的力量正在逐渐庞大,但是还没有到达到完全推翻宗教统治的力量,人文主义的思潮正在酝酿,但丁,拉斐尔,米开朗琪罗,达芬奇,薄伽丘都已经出现了。至于基督教,天主教,新教,东正教,这些他当初从来都没有搞清楚过,现在就更不可能搞清楚了,贾珍在自己已经可怜得不得了的世界历史资料库里,努力想要找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神父却敏锐地觉得贾珍的思想相当得危险,这位大人不自觉地透出的一些理念来,更像是那些新兴的阶级,这位大人似乎确实阅览过《圣经》,但是他所理解的与《圣经》的主旨却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十分背离。比如说人是带有原罪的,这是因为人类的始祖夏娃亚当偷吃了禁/果,而这位大人觉得人所带有的原罪,乃是让自己的生身父母背负了养育子嗣的痛苦。他甚至认为在亚当夏娃离开伊甸园,接受人世间的苦难开始,他们已经用自己的生命常还了他们所犯下的罪责,他们的子嗣并不应当背负罪责。更可怕的是这位大人甚至觉得如果非要这么说的,上帝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一个多么博爱的神,这种想法简直太可怕了。
“大人,你要知道,宇宙万物都是天主创造的,人类当然也是天主创造的。天主用五天时间创造出了自然界万物,第六天造人,第七天歇息。正是因为天主创造一切,他才被说成是至高无上、全能全知、无所不在的唯一真神,是宇宙的最高主宰。”神父努力地露出一个温和慈爱的笑容,希望能够与眼前的人进行沟通,将话题回到它本来应该在的轨道上。“所以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理吗?那么这样的真理又是谁确立的?难道是上帝自己?况且既然人类是在上帝之后被创造出来的,那么在上帝之前又有什么样的存在,我们全然不知道,不是吗?换言之,也许上帝也是被创造的呢?亲爱的神父,在大央朝的典籍中,即使是创造的人类的女娲,亦从未将自己奉为至高无上的存在。”贾珍淡淡地道。
“贾大人,那是因为神灵不够强大,所以才有各种各样的神存在,因此他们才不能成为宇宙的最高住在,唯一的真神,就好比您方才所说的女娲,佛教的释迦摩尼等等。这不是更加说明了天主至高无上的存在吗?”神父想了想,神态虽然恭敬,但是忍不住带了几丝对于这些宗教的蔑视小觑。
“神父,上帝即爱人,那为何替人类消除原罪的却为何是基督,而非上帝本人。而你所认为能力有所不及的女娲却能够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斩鳖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苍天补,四极正,□□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贾珍微微一笑,“即便基督是受上帝的派遣。抱歉,在下不能够理解所谓的奥迹,我只知道在其位,谋其职,不是吗?”贾珍慢条斯理地答道。
“贾大人,您应该向天主真心忏悔您方才所说的一切,您是被魔鬼所蛊惑了,天主会原谅您的过错。”神父面色十分难看,他郑重地看向贾珍,眼里带着点畏惧,带着点厌恶,却又带着世俗权力所携有的恭敬。“神父,我可不是天主教的教徒。换言之,我现下确实不是上帝的子民。”贾珍嘴角微微翘起,所谓上帝所约束的也只能够是信仰他的人,他确实相信这世间或许真的存在神秘的力量,又或者真的存在亡灵的世界,但是这些和上帝,佛祖,阎王都无关。
“好吧,神父,我想我们不应该把重点放在这里,比如说谈谈如何向工匠教授那些科学典籍。”贾珍没等神父再次开口说话,就迅速转移了话题,嘴角带着和煦的笑容,仿佛之前说的不过是与神父的探讨,而非争论。
“好吧,贾大人。”神父并非一个没有眼色的人,今天也不过是首次试探而已,可以说现下劝说贾珍信奉天主教,扩张天主教的信徒已经不单单是女王陛下的吩咐,而是作为一个神职人员,上帝在人世间的代言人所不能回避的工作,他不能让这位大人继续他那被魔鬼蛊惑的思想了,想到凭借这位贾大人的影响力,说不定日后会有更多的魔鬼的信徒在世间行走,神父就忍不住不寒而栗,他要努力地抓紧时间,这不仅是为了他们尊贵的女王陛下,更是为了他们所一直信奉的上帝,唯一的主宰。
贾珍见神父接下了他的话,干干脆脆地转移到了别的话题上,此时贾珍对西方的了解以及知识的涉猎之广着实引起了神父的称赞,作为传教士的他接触了不少人,其中也有负责翻译西方典籍或者了解西学的人,但是可以说他们了解的角度和自己还是有很大的差别,至少没有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说起来让人舒服,抛开神学以及天主教的分歧之外,贾珍倒是和眼前三位天主教的神职人员聊得还算畅快开心。
“贾大人,能够和你聊天真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神父由衷地发出感叹,事实上他后来心存和眼前这位大人较劲的心思,凡是他所涉猎的东西都与这位贾大人有所攀谈,这位大人不仅能够接上来,甚至可以侃侃而谈,说得更多,这实在不能不让他敬佩,这般愉悦的谈话自从他来到大央朝就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了。神父更加坚定了感化眼前这位大人信奉天主的决定,而贾珍却没想到他就此惹来了神父以及其他神职人员无比的热情。
好不容易才把这三位神职人员送走,贾珍却是面色一沉,冷声道:“辉哥儿,还不快出来。”花厅一处屏风后面窜出了一个孩童,脸上带着被自己的父亲捉包之后的尴尬,还有几丝害怕,恭敬地跑到贾珍面前行礼问安。
“我之前吩咐你什么?”贾珍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慢条斯理地问道,他所坐的位置能够将花厅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这小子虽然藏得好,但是还是露出了马脚,只是当时那三个人在,他不好直接去提这个小家伙去书房读书去,毕竟他是不指望那三位狂热的上帝的信徒能够放过对于他儿子的言传身教。
“跟着哥哥去书房读书。”贾蔚老老实实地低下头轻声道,认错态度堪称端正。贾珍只问道:“为什么偷偷回花厅?”“因为我想知道洋人究竟长什么样子?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孩儿只是在按父亲往日的教导行事而已。”贾蔚看得出来自家父亲大概是有点生气,但是也不过是有一点而已,并不是大事情,因此才敢如此贫嘴。
“你小子听了多少,老实说。”贾珍挑了挑眉,他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人精,依旧面无表情地发问道。“儿子听得不多,可却听得糊涂呢!”贾茂因着贾珍布置的功课,把他带到书房之后,就先去做事了,所以他就趁机溜出来,一路顺利地偷偷回到花厅。所以,他其实已经呆了很久,至少把天主教的那些都听了个全,心下还十分崇敬自己的父亲,能把自家大哥退避三舍的人说得哑口无言,果然姜还是老得辣,看看他父亲这本事。
“那有什么想法?”贾珍对于儿女的教育还是十分开明的,反问道。贾蔚方才听了不少,心里多多少少也记住了很多,只是他重点放在后头父亲和神父对于航海之类的事情的探讨上,而不是之前关于所谓的神学辩论,因此只能把自己记住的都说了一遍,还忍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父亲,你是不是很讨厌天主教?”
“虽然不能说喜欢,但是却谈不上讨厌。”贾珍十分轻描淡写地开口,如果撇开传教士身上所带有的政治目的和政治色彩,他对于天主教确实没有必要那么在意,甚至如此针锋相对,毕竟无论是何种宗教本意都是为了劝导人们一心行善,博爱,忍受生命之中必须经历的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