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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风火连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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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小孩你别哭, 过了腊八就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馋, 过了腊八就是年……”就算早已经过了年,蒋佑常依旧背对着门, 一边摆着石子,一边念着童谣。

    “都快端午了,还在念过年的童谣……”舒嬷嬷一边捻着线一边说道。

    坐在她旁边帮手的麻子媳妇子人称麻姑的,低头往葛布上刷浆糊,“他这样是有福的。”

    “就不知道这福能享多久。”舒嬷嬷说道,她抬眼看了一眼坐在院子的摇椅上看书的闵四娘。

    如今蒋家避居到了江西,日子过得跟京里兴盛的时候也不差什么, 虽说在京里遣散了奴仆无数, 回了江西又照样买了回来,日常排场气派一样不少,四季的衣裳、日常的饮食倒比在京里时还要精致些,想想如今蒋家没多少进项, 一大家子人坐吃山空, 真的是心惊肉跳。

    她对蒋家也是仇深似海,只是如今蒋至先已然只剩半口气,只靠百年的老参熬汤吊着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咽气,蒋吕氏得了失心疯,整天像个孩子似的得十几个人围着伺候,蒋佑昌病也是一日比一日重, 症候竟与当年蒋至先的症候仿佛,一样的日渐虚弱,一样的药石罔效,她本就是深宅妇人,就算只是看戏,一样看得心惊肉跳。

    “六爷怕是知道二爷的病因了,我瞧见他送大夫出去的时候脸色难看。”舒嬷嬷说道,她知道的不算清楚,但她知道能这么无声无息的给蒋家父子下毒的只有闵四娘,只是她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会是谁,舒嬷嬷又看了一眼蒋佑常。

    “知道又怎么样,仇家必定是在京城,既然手段这般高妙,能不知不觉暗算了老爷与二爷,咱们蒋家如今避居江西,难不成敲锣打鼓的回京城告御状?”闵四娘笑道,她拿扇子扇了扇,“这南方的地界就是热得早,如今还不到五月呢,就热成这样。”

    舒嬷嬷瞧着她冷然依旧的脸,心知闵四娘不会罢手,这蒋家人也真的是笨到家了,闵四娘说住不惯南方的宅子,怕老爷太太吃苦,他们就真的按京城蒋家的堪舆图盖别院。

    蒋佑临夫妻这次是夫妻同心,想趁这次的机会离了照看两个久病老人的苦差,从中赚些银子,蒋佑方则是榆木脑袋,只知道家里有得是银子,盖房子置地比闲置着强,却不想想如今虽说山高皇帝远,有人告蒋家大兴土木,行止奢侈,所造宅院逾制却也是不难的,光靠京里的圣上护着他们?难啊。

    “舒嬷嬷,个人需修各自的善恶报应,您照看好八弟,就是大功一件了。”闵四娘看了一眼麻姑,麻姑笑了笑,舒嬷嬷对蒋家心软手也软,麻姑知道的最清楚了。

    “六奶奶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女永世不忘。”麻姑说道。

    “我这人不求谁记得我的恩,只求不要被人背地里恨就行了。”闵四娘站了起来,理了理裙子,“时候不早了,我去太太那里请安了,八弟还要劳烦舒嬷嬷多费心。”

    舒嬷嬷和麻姑站了起来,“恭送六奶奶。”

    闵四娘雪白的裙摆微微擦过地面,隐约露出脚下的粉底绣鞋,蒋佑常忽然停下了一直念着的童谣,伸手抓住了闵四娘的裙摆,闵四娘停了下来,低头看向他。

    “得放手时须放手,可饶人处且饶人。”

    “以德报怨可以报德?”闵四娘说道,她伸手扯回了自己的裙摆,蹲下了身看向蒋佑常的眼睛,“你是装的,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蒋佑常避开了她的眼神,低头继续摆自己的石子,只不过嘴里念的变成了那句“得放手时须放手,可饶人处且饶人……”

    闵四娘站了起来,理了理裙子,“晚了,木已成舟,我放不放手都一样。”

    蒋佑方进屋的头一件事就是拿了冷手巾板擦脸,“这鬼天气,太热了。”

    “据说到了暑天还要更热。”闵四娘又递给他一块新绞好的手巾。

    “得叫工匠们加紧工期了,真要是暑天比这个时候还热,就没办法干活了。”蒋佑方说道,“你前个说的看中的水田,买下来了没?”

    “遇上几个钉子,蒋管家诱之以利晓之以情,都买到手了。”闵四娘轻描淡写的说道,古来买田,都是等人出手慢慢积攒,高门大户嘛,买法自有些不同。

    “唉,看来蒋家是要在这江西扎根了。”

    “瞧六爷说的,蒋家的根本就在江西。”闵四娘笑道,“今个儿晚上还要去老爷哪儿?”

    “今晚上轮到三哥值夜了。”蒋佑方摇了摇头,如今蒋至先也没什么伺候的,连便溺都少了,他也知道如今老爷是在熬日子,“不知道谁跟蒋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不满六爷说,恨蒋家的多了去了,只是如此精明的却少,我在这里有个想头……只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里只有你我夫妻,有什么不当讲的。”

    “太后。”闵四娘说道,“皇后是太后的亲外甥女,皇后虽不能生,却想法子把宫女生的太子握到了手里,圣上的心里储君却另有其人,立爱还是立长朝中争执多年……”

    “你是说太后她为了剪除圣上的羽翼对蒋家下手?”蒋佑方听闵四娘一席话,心下立时清明了不少,是啊,朝中谁还能这般无声无息的害了蒋家?“可这府里的内奸……”

    “如今蒋家避居江西,那内奸八成早就回京请功了,不瞒六爷说,到了江西这府里的老人儿剩下的不多,凑在一起没事谈京里的事,好几个丫鬟都说半夜里看见府里有像猫似的又比猫大的黑影夜里高来高去的,当年府里有闹鬼的传闻,丫鬟们都以为是见鬼了,个个都不敢说,如今离了京倒都敢说了……”

    “你是说……”

    “那戏文里常有武林高手高来高去的……”

    蒋佑方点头,心里对闵四娘的话已经信了七八成,“哼,如今圣上春秋鼎盛我怕内鬼要白忙一场……”

    “是啊……”闵四娘点头。

    这一年啊,京城中的风比往年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听人传言风最大的那一日,有个四、五岁的孩子差点被大风刮走,还是几个大人一起追才把孩子救下来的,满京城的人都在传天象诡异,谁见过进了四月还零零星星的下小雪的?

    到了四月十二更不寻常,天上放着雨不下,竟然不知道从哪里下来一群的□□,□□落地不死满地的爬,吓得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通天观里香火鼎盛,人人都来求神佛辟佑。

    天昭帝夜观天象,也觉得今年不对劲儿,直接说要闭关斋戒替天下祈福,到了今天已经是七天只喝水吃仙丹不吃人间五谷杂粮了。

    涤尘坐在蒲团之上掐诀默背经文,心却越来越清明……

    “啪!”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道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仙师!圣上阙过去了!”

    天昭帝虽说吃明前子的日子不算多,然他早已身中丹毒,明前子不过是把他身上的药性全引出来罢了,实情是天昭帝到今天才倒下,已然出乎涤尘的预料了。

    “走!”涤尘从莆团上一跃而起。

    涤尘一路疾奔到了天昭帝所居的小凌宵殿,殿内殿外已然被御林军围了个严严实实,观主跪在殿外以额抵地,口中默念些什么,涤尘在观主身后跪了下来。

    “涤尘,你好狠。”观主小声说道。

    “我为天下……”

    “你是为你自己,只盼着你好自为之。”

    “我早已舍了我这肉身了。”

    “舍了?”观主看了一眼他,“你舍不得,只是事到如今怕由不得你了。”

    两人正说着,十几个太监在金甲武士的护卫之下往这边走来,宫里的消息竟比他们在通天观的这些人还要快,太后这些年不言不语,却早已经经营出了一片天下。

    “太后有旨,请皇上回宫养病,通天观众妖道妖言惑众迷惑圣心,即日封观,众道士暂在观内关押,待圣上龙体安康再做处置!”

    太后的这道旨意通天观里有人怕有人喜,天昭帝晕迷之前行走坐卧如常,若只是普通症候,病好之后自会赦了通天观众人;有人却怕天昭帝一病不起,又是一桩血流成河的巫盅重案。

    只有涤尘知道,丹毒一旦被明前子引出来,就药石罔效再无解法,观主也是脸色惨白,这通天观为了媚上,做下无数恶事,人人手都不干净,如今报应总算来了吗?

    涤尘回了自己所居之所,上次的那位老太监果然也在,老太监面前还摆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方金印……

    “恭喜仙师了,这佑大的通天观,怕是要仙师主持了。”

    “如此多谢太后美意。”涤尘佯装惊喜,手捧金印似是捧着什么宝物一般。

    那老太监与他寒暄几句就出了屋,转过身时,略一挥手……远远的不知什么时候埋伏下的弓箭手忽然出现,一阵乱箭齐发之后,又有数十支点燃的羽箭射向屋顶……

    京里人都记得,那一年春天风很大,通天观里一间屋舍着了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火焰连成一片,佑大的通天观整整烧了一夜,京里的人第二天天亮赶到通天观时,已然是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据说光是众通天观里抬出来不辩面目的尸首就有数十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