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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聪明, 想想应该可以知道的。”
时懿反复看着这句话, 眉头渐渐蹙紧。这只是一句不方便多说的推脱, 还是意味深长的提点?
如果是话外有话, 那她话里的含义是什么?她指尖点在屏幕上, 迟疑着下一句话,陈熙竹却直接不给她追问的机会了:“我要先继续上课啦。”
时懿打了个“好”字。
陈熙竹说着要去上课陈熙竹却没有马上离开, 时懿看见聊天窗口上方的“正在输入”又动了好久,这次,却真的没有再发过来了。
时懿看着屏幕暗下去, 揉了揉眉心, 很轻地叹了口气。
她可以理解陈熙竹的不愿意多说。是她为难陈熙竹了。易地而处, 如果她是陈熙竹, 她也不愿意贸然参与朋友的感情生活。而且, 也不应该。这不符合她自己的处事原则。
甚至向陈熙竹打听这一件事, 就是很违背原则的事了。这么多年里,她和别人交往时心里一直划着一条线, 保持着一个让彼此都舒服的距离。一件事, 如果当面问对方会有顾虑, 很大概率就是你不应该问、不应该知道的,那就不要问、当作不知道,反正她也不是非要知道的人。
这些原则, 在遇见傅斯恬之前她都奉行得很好的。甚至对方若桦,她也可以做到的。
可是……斯恬不是别人。
傅斯恬是与她最亲密的人。是和她属于彼此、水乳1交融的人。
但再亲密,到底还是独立的两个人, 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和不容侵犯的个人空间。
时懿第一次进入这种亲密的关系,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把握这里面的分寸才是最合适的。
食不知味,一杯燕麦片见了底。
顶上的床铺响起床板的吱呀声,随即,床帘被大动作的拉开了。
时懿向后靠到椅背上,抬头看上铺。
傅斯恬凌乱着秀发,正背着身快速地往下踩梯子。
“你慢点。”时懿皱眉提醒。
傅斯恬脚步一顿,迅速转头看向声源,小脸上还带着没散去的慌张:“时懿?你……你也没去上课。”
时懿好笑:“把你一个人扔在宿舍,等着被狼外婆叼走?”
傅斯恬双脚落到地上,注视着时懿,眸里慢慢跃起甜蜜。她软声说:“对不起啊,我睡迟了。手机不知道是不是没电关机了,闹钟没响。”
时懿说:“是被我关了。”
傅斯恬露出惊讶的小表情。
“我看你睡得挺香的。”时懿波澜不惊,“难得能睡个懒觉。投资学老师也不怎么点名,没关系吧?”
傅斯恬当然是点头:“没关系。”像是为了让时懿更信服,她不好意思地吐舌头:“我今天早上真的是太困了,可能去了也要在课堂上睡过去了。”
时懿捏着勺子的指头紧了紧,状若不经意地反问:“这么困的吗?”
傅斯恬糯糯道:“对啊,也不知道为什么。”
时懿抿了抿唇,看着她,有两秒没有说话。
傅斯恬莫名忐忑了起来。
时懿眼底浮起无奈和温柔,她伸手拉傅斯恬的手,傅斯恬顺从地被她带得坐在了她的大1腿上,面对着面。
她环着傅斯恬的腰,微仰着头看她,语气低柔地问:“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傅斯恬望进她的眼底,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有些无措。
时懿斟酌着,挑明了:“你睡太少了。困就是睡眠不足,身体在提醒你了。斯恬,工作认真是应该的,但是,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一直这样过度透支,身体怎么受得了。”
时懿不是喜欢重复说同一件事的人,这是她第二次提醒了。她语气并不重,傅斯恬却听得出她的认真。
她咬了咬唇,艰难地保证:“好,我会注意的。等……忙过了这一段就好了。”忙过了这一段,攒够了去玩的钱,下学期的学费、生活费……还有整整一个暑假。奶奶给的生活费,她都存卡里没动了。不花奶奶给的钱,压力比想象中更大。
为什么还要忙过这一段时间?
时懿不满意这个答复。但她看得出傅斯恬的为难,话到嘴边,绕了绕还是忍下去了。她抬手揉了揉傅斯恬的后脑勺,点到即止了。
第二天是周六,向业出差了,时懿答应要陪方若桦去产检。傅斯恬有家教的兼职,本来是上午九点半到十一点半的。但家长临时通知说白天有事,问傅斯恬方不方便换到晚上七点到九点。
偶尔一次,傅斯恬不好意思推辞,很客气地答应了下来。
路途不算远,骑自行车也不过二十多分钟。但时懿不放心,想要开车送她过去。傅斯恬想着向业不在家,虽然有住家保姆,但到底不比亲人安心,方若桦也许会想留女儿过夜亲近一下的,便推辞说不用,那条路晚上灯火通明,以前她晚上兼职也常走的,没有问题的。
在兼职的接送问题上,傅斯恬一贯很坚持。她不想这样多得麻烦时懿,兼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有的事短期做起来没什么,长期做下来还是挺烦人的。她怕自己习惯了,时懿有一天却热情退却了,到时候平添难过。
时懿见她坚决,以为她是不喜欢,便没有坚持了。
晚上六点五十分,傅斯恬照常提前十分钟抵达学生家。她抵达后不久,春雨骤来,倾盆而下。学生打趣她点踩得可太准了,家长纠正,是喜欢预留时间的好习惯带来的运气,让学生多学着点。傅斯恬谦虚地笑笑,在心底里盼望九点的时候最好雨能停了,不然打伞骑车太不方便了。
学生是高中的高二女生,成绩不算太好,但人很乖巧,学习态度也很认真,只是技巧和悟性方面有待加强。这周刚刚考过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女生的排名比上学期又有进步了,于是斗志满满,学习主动性十足,傅斯恬课上得也分外有成就感。多讲了两个拓展题,不知不觉,竟超时了十五分钟。
家长很喜欢她,大方地多算了半个小时的钱,傅斯恬客气地没收。外面的雨还没有停,家长说送她回去,傅斯恬婉拒了,只是向他们借了把伞。
走出学生家门口,坐上电梯,傅斯恬才有时间光明正大地打开手机查阅消息。刚结束时借着看时间随意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好像有一条新的未读短信。
可是手机太老旧了,点个短信进收信箱居然也卡了两三秒,进去刚扫到发信人是时懿,还没仔细看时懿发的什么,屏幕一黑,居然自动关机了。
是电池老化,又跳电了。
傅斯恬又急又气,长按开机键,没反应。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傅斯恬心里有一股躁意升起。时懿回来了?她看一眼表,已经比她告诉时懿回去的时间超时二十分钟了。她无可奈何地深呼吸两口,把情绪压了下去。电梯门一开,她急急忙忙、连走带跑地往外赶去了。
时懿一直没等到傅斯恬的回信,渐渐不安。
她本还犹豫要不要留下来陪方若桦的。但七点多时外面下大雨,她便坐不住了,找了个说辞还是从方若桦那里回宿舍了。路上她给傅斯恬发短信,问她带伞了吗,要不要去接她。傅斯恬一直没回,她猜测应该是上课时间不方便看手机。
可九点钟过了,九点十分了,二十分了,傅斯恬都没回她。
时懿不放心地直接拨打了傅斯恬的手机。
意外的,对面传来的时冰冷的机械女声,“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时懿心登时“咯噔”了一声,不安感漫过了全身。她向来是沉得住气的人,可此刻却半点都稳不住自己的心绪。越想越懊恼,她就应该坚持送她过去的!
她问正在帮陈熙竹做游戏日常的尹繁露,“斯恬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带伞?”
“我没注意诶。”尹繁露见她脸色不大好,停下动作问她:“怎么了?”
时懿说:“她和我说今天家教九点结束,最迟九点半就能到宿舍。但我八点给她发短信她没回,刚刚给她打电话,她手机关机了。”
尹繁露安慰她:“应该是没电了,别担心,现在不是还没九点半吗?”
时懿薄唇抿成一条线,在心底如是说服自己。可情绪完全不受控制,她清楚地感受到,她整颗心一点都没有安下来,清清楚楚高高悬在半空中,难受得慌。
她站到阳台,透过雨幕往下看空荡的校道,望眼欲穿,度秒如年。
没事的。她在心里默念。
人生中,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牵挂与害怕。
可傅斯恬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三十分了,甚至四十分了,她没有如约出现。
时懿整颗心彻底乱了,七上八下。
尹繁露被她的情绪感染得也有些不安了。毕竟最近外面关于女生夜间独行遇险的新闻层出不穷,斯恬还长得那么漂亮……
“会不会是补课的时候耽误了时间?而且今天雨又有大,骑得比平时慢?”尹繁露安时懿的心,也安自己的心。
时懿面色沉肃,攥了攥拳头,指尖泛白,生生地又忍了十分钟。
傅斯恬依旧未归。
无边的夜色中,雨势渐大,“啪啪啪”声一声声像砸在时懿的心头,声声连着无数震荡,震得她越发心烦意乱,无法安宁。时懿沉了沉眸,翻找通讯录,调出了傅斯恬开始兼职时她特意找傅斯恬要的学生家长电话,按下了拨通键。
很快,电话接通了。
时懿礼貌地表达来意:“你好,我是傅斯恬的舍友。不好意思冒昧打扰,我想请问一下斯恬今晚到您那补课了吗?那她大概什么时间从您那里出来的?好,没事没事,就是她现在还没有回来,手机又关机了,我有点不放心。”
对方家长如实说,傅斯恬是有晚十五分结束。不过按道理,应该是要回去了。可能是大雨导致路上耽搁了。
时懿道了谢,挂断电话,心里的慌乱一点都没有因为这通电话得到缓解。
脑海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拉锯,一个小人在说,晚出发加大雨,耽误了很正常;另一个小人却在说,家长也说了,按道理应该是回来了才对。
太煎熬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酷刑。
又熬了三分钟,都快十点了,傅斯恬依旧连影子都没看到。时懿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抓了伞和车钥匙就往宿舍外走。
尹繁露跟着心急:“时懿,你去哪呀?去找斯恬吗?我和你一起去。”
时懿脚步微顿,随即冷静安排:“不用,你在宿舍等她,要是她回来了,你给我打电话。”
尹繁露一想也有道理,她应了声“好”,话音还未被风吹散,时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宿舍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