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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梦境
山河子眼睛直视林羽，一丝精光似要穿透他的脑海，林羽只觉的浑身上下被他看穿，带着几分不自然，只听他说道：“你的过往我从元卓小友那里听到一些，你曾经到过骷髅沼泽找寻异宝，可有此事？”
林羽点了点头，这件事门中之人大多是知道的。不以为意道：“晚辈当初与门中一位师妹一同下山找寻适合自己的趁手法宝，无意间听闻骷髅沼泽中异象突生便一同前去，前辈所言，确有此事。”
山河子轻叹一声，道：“老夫还能猜出林小友你回山之时受到过重创，然而，在那次遭遇之中你失去了一些记忆。”他看了眼面色惊奇而又沉重的林羽道：“而你心中一直对此耿耿于怀，老夫说句不该说的话，你的那位师妹似乎对你有着些许情谊，你也对她同样有着几分爱慕之情。”
林羽脸色微红，但转瞬间震惊之色溢于言表，道：“让前辈见笑了，晚辈曾经与师妹共同经历生死，之前下山时若不是她只怕晚辈凶多吉少。”
山河子微笑道：“你也不必如此，像你这般年龄正是情窦初开，这也没有什么错，老夫年轻时候比你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说罢，山河子放下手中双筷，从桌上绣着黑白两仪的布包中掏出一个圆盘模样的东西，林羽仔细看去，只见它呈现出温润至极的青白色材质，边缘处每隔不远便有向内凹进几分的锯齿褶皱，每一条褶皱上都会分出一条细细凹槽，向玉盘中央由深变浅划去。
山河子道：“这件大衍冰盘乃是老夫行走江湖无意间从极北冰原处获得，只是任凭我参悟百年依旧只窥得它其中一些极小部分的能力，不过饶是如此，老夫依着它也能够看出你的梦境中一丝一毫。”
带着几分惊疑，林羽细细看去，这大衍冰盘中央泛着柔和明亮的白色光辉，便似流水一般在虚无的半空之中缓慢而轻盈地流淌着，光辉之下，赫然无数的极为细小的玉质方块，密密麻麻而有条不紊的在玉盘中央排列，玉质方块其上更是每一面都镂刻着一个古拙晦涩不明其中含义的字体。
山河子轻声道：“这些字乃是上古书法，老夫也只识得其中万一，然而，便是这万分之一的内容便使得老夫能够参悟出其中奇异法力。”
林羽忽地想起什么，转头环视，只见整个山海苑中桌椅坐满行人过客，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此处惊奇景象，疑惑间，猛然感觉周身似乎有着一道淡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白色光幕将二人包裹起来。林羽看向山河子，只见他若无其事的盯着悬浮半空的大衍冰盘，似乎在研究其中古拙字体的含义。
林羽心知这道光幕结界便是眼前山河子所为，而他竟在无知无觉之间便能够幻出这道结界，可见他的道行之深只怕便是掌门真人也有着许多差距了。
镇定心神，林羽再次看向大衍冰盘，只见它边缘四个方位雕刻着神秘古拙图案，似星斗，似深海，似天空，还有的图案甚至古怪到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此时，紧紧盯着冰盘的山河子右手轻轻抬起，食指微触玉质方块，霎时间，整个结界内光芒万丈，其中更是夹杂着些许的寒意，无数的玉质方块居然开始不停的流动起来，所有的每一块都在流动，似流水一般缓慢流淌，却又与流水不同的是这些玉质方块并非流向一个方向，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方向。
便在这炫目的流动之下，似乎隐约有着至真至理蕴含其中，林羽只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不能自已。而大衍冰盘之上所有的流动着的方块竟丝毫没有冲撞的迹象，与之同时，整个结界中的寒气竟随着玉质方块的流动而渐渐变得更加凄寒起来。
便是山河子也能清晰看出他尽白的胡须上面隐隐结出片片白霜只是他兀自不觉一般，认真的看着大衍冰盘上面那些古朴晦涩的文字，眉头紧皱。
注视良久，猛然间林羽觉得大衍冰盘之上仿佛有着无穷而神秘的力量，玉质方块在他眼中竟幻做山川大河滔滔不绝，又转眼幻做满天星斗斗转星移，片刻之后，星光消散，林羽竟感觉自己如身处一个无尽黑暗的虚幻空间之中，在虚无漆黑而深不可测的巨大黑洞中慌乱而手足无措，渐渐地，眼前，光亮渐起，所有梦中情形便在这一刻开始，一幕幕再次展现在眼前。
清晰，身临其境，分明便是真实一般的存在。在这虚幻的空间之中，骷髅沼泽那漆黑而波纹不惊的黑水湖水分明便在身下，从上空远处突如其来的身影，那是一个妖娆的女子，脑海深处一个声音告诉他，这妖媚修长而娇艳姿媚的女子分明便是天狐族丘青丝。
丘青丝那模糊而近前的身影手中一把长鞭挟着猎猎风响在耳畔呼啸，似光芒一般转瞬即至攻向自己，而怀中与自己一同乘坐在冰霜雪狼后背的银雪便在一瞬间将林羽身躯推后半分而她分明跃起，挡在了自己与妖媚女子之间。
“啊！”仿佛遭受到无尽痛苦，又似惊雷直直劈在自己的身上，林羽痛苦的抱着头颅，双眼之中更是隐约地有血泪流下。丘青丝的嗜血鞭狠狠的砸在了银雪那柔弱的身躯之上，鲜血四溅，而她的身躯便似一只枯败的落叶一般向着黑水湖中缓缓飘落，只是在那一刹那，林羽分明清晰的看到银雪的眼睛中带着一丝微笑，一丝柔情。
整个虚无空间之中忽地光芒消散，替代它的又是无尽的黑暗，其中更有着不可阻挡的强大吸力从黑暗之中旋转着的巨大黑洞中一冲而上，将他的整个身躯向下拉扯，仿佛永无休止一般在黑暗之中沉沦！
“呔！”
忽地，一声断喝，如惊雷一般在耳边响起，林羽身子一晃，如从梦中惊醒，满头汗水淋漓，整个人如经历过一场大战般疲倦不堪，大口喘息不止。
山河子面露慈悲之色，双眼中若有所思，道：“林小友，你身世坎坷，又遭羁绊往事，心魔渐生，这大衍冰盘乃世间奇物有着牵魂夺魄之力，可断生死轮回，亦可令人丧神失志，你可要万分小心！”
林羽低声急速喘息，半响过后，渐渐平静下来，只是他双眼中那血泪却真真切切的将他的略显稚嫩的脸庞沾染，双眼再次看向那大衍冰盘，依旧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辉，但那无数玉质方块已然停止了流动，心知面前山河子见自己异样以自己道法神通阻下了方块流转。刚才似梦似真的景象挥之不去，低声道：“前辈可能告诉弟子这梦境究竟是真是假？”
山河子叹口气道：“老夫以大衍冰盘之能窥测到小友梦境实属唐突，但这宝物有着诸般神妙法力，能够真实将你的经历展现而出。”
林羽听他话语，其中含义分明便是说自己的梦境便是真实存在的，一时间面庞抽搐不已，在满脸血光中竟带着几分狰狞。
他如同一根僵硬的冰柱一般，在顷刻间，只觉浑身的血都被冻住了一般，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甚至于连自己的心跳都感觉不到了，似乎在瞬间也停顿下来。
目光呆滞地望着大衍冰盘，脑海中再也没有一丝其他的想法——原来梦境竟是真的！原来星辰秋芸师兄姐们竟是串通好了是在欺骗自己！
山河子低念几声道诀，林羽身躯随之一震，只觉脑海中时而空空荡荡，时而狂风暴雨，雷鸣电闪，千般痛楚竟一时全都泛上心间。
同时，大衍冰盘之上幻化出的隐隐约约的一个模糊的身影，清澈丽质、出水芙蓉，银雪的那张带着微笑的脸庞便如真实存在一般，她此刻正也默默盯着自己的眼睛。
林羽伸手去碰触冰盘之上的影子，然而碰到的却是一片虚无，心神激荡之下，林羽险些摔落在地，头晕目眩，身子便要向地面倒去。便在此时，一只温和带着暖意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扶住了他，只是从那满是皱纹的苍老的手掌心传来的却是浑厚无比的气息，将林羽心头充盈激荡的气血缓缓平复下来。
抬头看去，山河子脸上带着紧张，只听他道：“小友，你不要过于激动，老夫唐突，惹得你心魔渐盛，千万要抱守心神，保持清明。”
林羽茫然的点了点头，一咬牙深深呼吸，放开山河子的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而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大衍冰盘上面那虚幻的银雪的身影。
山河子低叫一声糟糕，他绝不曾会想到此事经对林羽产生如此大的伤害，面前这十六七岁的少年分明已经心魔渐生的局面，面色沉重，目光沉沉，一缕精光渐盛，山河子轻叹一声，手掌迅疾如电在痴痴望着大衍冰盘的林羽身上拍了几下。林羽只觉浑身似火似冰时而燥热，时而凄冷，眼皮不受控制的上下翻转，他竭力的想要睁开双眼去面对冰盘上的那个影子，然而却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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