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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地确认?
说到底, 还是不相信罢了。
尤涟的脸颊还酡红着, 嘴唇娇艳柔软, 眼里湿漉漉的, 好似含着一汪春水,可神情却认真无比,不带一丝春色和欲.望。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宫鹤,看着他那双那在朦胧中更显幽深的漆黑瞳眸。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又回到了之前尤涟纠结许久的“你到底喜欢我什么”的环节, 开始他以为是婚约,后来宫鹤告诉他是习惯——时光漫长,对他的喜欢在不知不觉间深入骨髓,变成习惯,已经不记得到底喜欢他什么。
宫鹤还跟他说, 他喜欢他的全部。
情话悦耳, 浓情蜜意时也不会较真其中细节。
但此刻想起,尤涟才觉得宫鹤的回答是那么的含糊,就像是在敷衍。
“是不是?”尤涟看着宫鹤的眼睛,又问。
宫鹤没有吭声。
不出声,就等于默认。
尤涟眨了眨眼, 他毫不怀疑宫鹤对自己的感情,但这种感情令他感到怪异。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其实并不在意我喜不喜欢你,因为你要的只是我这个人而已?”
话说出口的瞬间, 尤涟心下忽然有一种豁然的感觉,“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你想要的就是我这个人, 只是我这个人,对不对?”
就跟想要一个玩具、想要一本书一样。
他根本不在意玩具到底好不好玩,也不在意书的内容好不好看,他要的只是东西本身而已。
所以才会无止境地包容他一切的坏脾气。
所以身为豪门少爷,知道自己婚约对象是私生子的那一瞬也依旧能够面不改色。
因为他从头到尾就不在意那些。
“为什么?”
话说出口的瞬间,尤涟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什么,他眼睛睁大,“是因为婚约,是吗?”
宫鹤轻轻颔首:“是。”
尤涟愣住,霎时鼻腔一酸,眼里也聚上水雾。
他用力地深呼吸,强行把想哭的欲望憋了回去,但实在憋得难受,他别开头伸手按下车窗按钮。
晨间的冷风混着山间的白雾一起透过缓缓变大的窗户缝钻了进来。
车里的温度顿时下降,恰好这时尤涟深吸了下气,冷意灌入心肺,一下胸口凉透,冻得他又难受又委屈。
“阿嚏!”尤涟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窗户被重新关上。
宫鹤抽了张纸巾给他擦鼻子,尤涟不肯,脑袋动来动去就不让宫鹤擦,但他哪里拗得过宫鹤,最后还不是被宫鹤按在怀里,乖乖地被宫鹤擦了鼻子。
宫鹤看着尤涟红红的鼻头,眼里盛着一点笑意:“生气?”
他看起来一点不担心尤涟生气,反而眼睛弯起,似乎很喜欢尤涟这副跟他闹别扭的样子。
尤涟别开头不看宫鹤:“嗯。”声音里带着点鼻音。
“难受?”
尤涟还是不看宫鹤:“嗯。”
宫鹤脸上笑容更甚,他低下头,亲昵地把脸埋进尤涟肩窝,用力嗅着尤涟身上的味道:“有多生气?有多难过?”
都说出来,他很想听。
然而尤涟却不说了。
他任由宫鹤揽着,目光望着别处,就是不肯吭声。
喜欢人的原因千千万,他不介意宫鹤因为自己的脸、因为自己的性格、身材,或者是某种举动、某个笑容而喜欢自己。
但很介意他因为婚约喜欢自己。
就像很多人讨厌别人因为钱、物质喜欢自己一样。
因为那样的喜欢不纯粹,与钱有关、与物质有关,只与自己本身无关。
良久,尤涟开口道:“如果当初跟你定下婚约的是别人,你是不是就喜欢别人了?”
“也许是。”
尤涟整个僵住。
是?
是??
你他妈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说是???
尤涟刚还挺悲伤,但现在更多的是愤怒。
一股火噌地就从心底窜了出来,他不想哭了,他想掐着宫鹤的脖子跟他同归于尽!
“你不是很会说话吗?!”
尤涟伸出手,柔软的掌心推着宫鹤抵在他肩头的下巴,“你听听你现在说的都是什么话?!”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尤涟完全不怀疑宫鹤对自己的感情,他已经过了彷徨期,因为宫鹤对他的好、为他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他全部都记在心里,所以不会再怀疑宫鹤对自己的感情。
至于纠结以前,那也不过是想听宫鹤的解释和安慰,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偏执。
尤涟很气,早知道他就不问了。
反正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也确认了彼此的感情——是完全信任且爱着彼此的,宫鹤后来没有再拍标记照片,也可以说明这一点。
但是、但是……
尤涟不甘心:“我小时候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说完又顿住,因为他小时候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好像还真没什么有魅力的地方。
“你就不喜欢我的脸?”他瞪着宫鹤。
脸也可以有魅力啊!
反正他就是不想听到宫鹤说因为婚约才喜欢他!
“我的身材不好吗?”
尤涟把手从毛毯里伸出来,举到宫鹤眼前晃,“你不是很喜欢我的手指吗?”
说完尤涟又故意动了动,引得宫鹤呼吸瞬间变沉。
他扭头看着宫鹤:“你还喜欢跟我上床!”
“明明喜欢我那么多地方,为什么要把一切归结在婚约头上?”
“我才不要输给婚约!”
宫鹤更加用力地抱住尤涟,他简直爱惨了尤涟现在发怒的模样。
琥珀色的眼睛因为愤怒而亮晶晶的,看向自己时充满着不甘和指责,宫鹤听着他的据理力争,沉迷地欣赏着尤涟对自己的爱。
尤涟爱他。
这四个字叫他浑身的血液澎湃而沸腾,流入胸腔变成无尽的欢愉。
“你没有输给婚约。”
宫鹤双手托住尤涟,把他转了个身,让他面对面地坐在自己身上,眉眼里尽是笑意,“你怎么会输给婚约?就算婚约解除,我也只想要你。”
尤涟拧眉哼了声,手推着宫鹤的肩膀不肯配合。
但最后还是坐了下去。他眼尾瞬间泛起红,愤愤地锤了下宫鹤。
“你刚还说只要有婚约,换谁都可以!”
“如果没婚约,我不就不认识你了?它也算是我喜欢上你的契机。”
宫鹤扣住尤涟后颈,手揽着他的背把他往自己怀里摁。唇贴上尤涟耳边,他低笑道,“现在该轮到我说了吧?”
“你说!”尤涟一口咬在宫鹤肩上。
“之前詹雅婕是怎么跟你说我的事的?”
宫鹤密密地吻着尤涟的耳垂,“她只说我护不住你?就没跟你说别的?”
尤涟愣了愣。
宫鹤轻笑了声:“看来是说了,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为了我改变主意,又是继承遗产又是暴露alpha的身份。她是不是告诉你我的亲生父母都去世了?告诉你我在宫家只是一个小可怜?”
尤涟浑身一震。
他想抬头去看宫鹤,但后脑勺被按着,他一时挣脱不开。
宫鹤挑眉:“怎么,她没跟你说这些?”
“没……”
低低的声音从胸口传出,宫鹤感觉到自己的锁骨被蹭了蹭。
他停下动作,又说:“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我们两个的婚约是她和我现在的母亲故意定下的?”
锁骨又被蹭了蹭。
是尤涟在摇头。
这个答案是宫鹤没想到的,他微蹙起眉:“那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尤涟说:“她就跟我说你身世有问题,但是具体的没有告诉我。”
“你就因为这个改了主意?”
后脑勺上的手因为惊讶而松开了些,尤涟顺势抬起头看着宫鹤:“是啊。”
宫鹤怔住:“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是啊,我只是出于担心想以防万一。”
尤涟说,“遗产好好歹歹可以给你当个保障啊。”
他当时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瞬间改变了主意,本来只是想跟詹雅婕撕破脸、把话敞开了说一通说爽了就算完,谁知道詹雅婕会忽然扯到宫鹤?
不光扯到宫鹤还暗示宫鹤以后会出事,那他当然就坐不住了。
宫鹤胸膛起伏,喜意漫上眼尾和眉梢:“这么怕我出事?”
尤涟切了声,别开头:“你对我不也一样。”
他推推宫鹤,“继续。”
宫鹤神色放松下来,笑道:“继续什么?”
“都继续。”
于是两人依偎得更紧,尤涟脸上的红晕也变得愈深。
宫鹤的唇贴在他的耳朵旁,低沉的嗓音徘徊在充满着旖旎气息的密闭空间内。
“我父母生下我之后没多久就车祸去世了,是黑.帮干的,那边不禁枪械,各方势力非常复杂。”
“我现在的父亲是我生父生前的兄弟,他们关系非常好,所以后来他领养了我。”
“我的养母早就知道你是私生子,你的养母也知道我的身世。”
“所以她们一拍即合,给你和我定了婚约。”
尤涟插话道:“你爸、你养父不知道吗?”
宫鹤摇头:“他不知道。”
尤涟眨了眨眼,神色有些震惊:“我……一直觉得你家里比我家里要温馨得多。”
宫鹤没有反驳:“是看着挺温馨的。”
但那也就是看着而已。
宫鹤能理解自己养母的心思,亲生和领养到底是不一样的,人心本就是偏的,做母亲的就更倾向于为自己的孩子打算。
这一点非常正常。
所以即使知道养母的心思,他也不怨不恨,心里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而且他的养母和尤涟的养母詹雅婕还不同。
詹雅婕想要尤涟一无所有,而他的养母只想他永远矮他的哥哥一头,不允许他超越她的亲生儿子,除此之外,到目前为止她没有半点可以指摘的地方。
但养母就是养母,养父就是养父。
寄人篱下,就是寄人篱下。
他对于宫家来说,就是外来者。
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即使平时温馨又和谐,看起来真的亲如一家人,但那层看不见的隔阂一直都存在着。
就像这个婚约,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外来者的身份。
他不怨恨,只觉得孤单。
因为偌大的家里,他喊着父亲的人不是他的父亲,他喊着母亲的人也不是他的母亲,还有宫绍也不是他真正的哥哥。
宫家,更不是他的家。
华国这么大,可他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迫切地、急不可耐地想要有个人,填上他心里的空缺。
因为一纸婚约,尤涟恰巧地撞进了他的视野。
他知道他们以后会结婚,会陪伴彼此一生。
在那时的他眼中,没有什么比结婚、纠缠一生更深刻的羁绊。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所以即使那时的尤涟年幼懵懂,一无所知,他也认准了他。
他要和尤涟绑在一起,要尤涟永远属于自己。
“啊……所以你还是因为婚约才喜欢我。”
尤涟皱起脸,又在宫鹤背上咬了口,“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可以被替代的感觉。”
“没有人可以替代你。”
尤涟发出一声冷哼。
“我之前说的话也没有骗你。婚约不过是让我看到了你,但我对你的喜欢跟婚约无关,跟其他任何东西都无关——”
“只跟你有关。”
“也不是不在意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很在意,特别在意,只是对你的突然回头不敢相信,所以才要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尤涟又哼了声,但明显心情比刚才好了许多。
他说:“那现在确认好了吗?”
“好了。”
“怎么样啊?”
“你很爱我。”
尤涟的耳朵一下红了。
喜欢两字他说得顺口得很,但是说到爱这个字就控制不住地扭捏起来,总觉得特别羞,特别不好意思。
半晌,他气汹汹地回道:“知道就好!”
然后嘭地一下,把发烫的脸颊深深埋进宫鹤胸口。
头顶响起低低的笑声。
“我也爱你。”
尤涟没有吭声。
他闭着眼,两只手更加用力地环住宫鹤的脊背,唇角的弧度也越来越高。
太阳渐渐爬过地平线,时间推移,旁边的山路上时不时有车开过,尤涟能听到轰响的引擎声,还有偶尔一响而过的口哨声。
他的脸上满是汗水,一头金发也沾湿得贴在脸颊边。
红润的嘴唇张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换气功能一直开着,但车里的空气依旧是旖旎的,混杂的。
冷冽的雪山中好似开着一朵艳丽的花,花朵盛放,香气四溢。
太阳越升越高,外面的天也越来越亮。
橘红色的朝霞布满天空,黑色的豪车在霞光中变成长方形的黑影。黑影一直小幅度地颤动着,过了许久才停下。
又过了会,一扇车窗降了下来。
一个略显湿漉的脑袋钻出车窗,很快又被里面的一只手拉了回去。
“外面冷,小心感冒。”逆着光,宫鹤吻着尤涟的唇。
他的手指插.进尤涟发间,把他那头被汗沾湿的头发轻轻分开。
尤涟的头发又细又软,湿了后颜色会变深。
它们妖娆地散落在尤涟肩头,有的黏在尤涟的脖颈上,有的沾在尤涟后颈的腺体上,宫鹤破有耐心地它们一点点攥进手里。
“干嘛突然给我扎头发?”
“我要吻你的腺体。”
尤涟顿时没了声。
他背对着宫鹤,嫣红的脸庞直面着窗外的朝霞。
他的身上堆着厚厚的毯子,就算开了窗,冷气也不会吹到他的身上。
他张着嘴,呼出一团团白雾。
倏地,不知怎么回事,他整个人弹动了一下,眼睛也瞪了起来,惊恐的神色取代了迷茫,他反手抓住了宫鹤的胳膊。
“疼!疼!”尤涟眉毛拧起,脸上的红晕褪去一些。
他抓住窗沿往前爬,但下一瞬,又被宫鹤抓了回去。
尤涟疼得脸都白了,但他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他身后的宫鹤表情同样神情震惊,他一下下地试探,越试探,眉头就拧得越紧,神色也越加震惊。
众所周知,alpha、beta和omega的腔道内都有孕囊。
但alpha的孕囊是萎缩的,是个多余的存在,毫无用处,只有beta和omega的孕囊能够被撞开,令alpha在其中成结,然后孕育宝宝。
就在刚才,宫鹤忽然感觉到自己挤进了一个从来没有去到过的地方。
那个地方非常狭小,进不了多少。
宫鹤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但那个地方诱发了他成结的本能。
alpha是可以控制成不成结的。
成结主要是为了孕育下一代,并不影响其他的体验感。
唯有一个地方会让alpha控制不住地想要成结——
那就是孕囊。因为孕囊里含有特殊的信息素,能够激发进入者繁衍的本能。
所以,如果他想的没错的话……
他刚刚撞到的,应该是尤涟的孕囊。
作者有话要说:宫鹤对婚约偏执,对尤涟偏执+喜欢。
看谁还敢说我短(叉腰)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和雷!掉马副本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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