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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儿一直在等,她相信不管成功与否时间都会给她一个答案,只不过可惜的是她等来的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徐幸跪在地下,侧眼瞧了下站在床边的李解忧,神色为难。
“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李解忧明白这是有要事禀报,看来自己的在场是不太方便。
霍允肆一把扯住李解忧的袖子,压低声音望向徐幸道:“说吧。”
徐幸瞧着这一幕心里也大概明白了,王妃跟王爷这是一条心,想到这儿也就不再顾忌,张口便道:“太子殁了。”
霍允肆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这么快就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个儿夜里的事,皇上不让人声张,照料太子的贴身侍女跟御医都被秘密处死了。”话刚说到这儿,徐幸就顿了下,思量了半刻,又道:“还有一件事,奴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启禀王爷,皇上连夜还下了一道圣旨,具体是什么内容还不知道,但好像跟李大人有关。”
霍允肆微微皱了下眉头,允继刚死李义甫就被下了圣旨,她在心里大概已经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挥手道:“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宫去吧,有什么事情再来。”
“是,奴才告退。”
李解忧关好房门,转身回到床边挽起床幔,一双眼眸里愁情万千,虽然这件事她没有从头至尾的弄清楚,但太子的骤然离世让她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你会有事吗?”
霍允肆想到李解忧会问她,但没想到她会问这一句。
“不会。”至少暂时不会,于霍郑来说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你怕我有事?”
李解忧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她。
“还是怕你自己会白嫁一场?”
自从霍允肆的身份被挑明后,总是话里话外的带着刺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去说这些事,她这一生都在别人的利用中度过,或许霍允肆从骨子里就不相信这世间有不求回报的给予。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话我已经说过了,至于你相信与否,又与我何干。”李解忧说的并不是气话,面对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又怎么是她一朝一夕能改变的,而她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其余什么的就留给霍允肆去想吧。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
李义甫在允继出事的那天就预想到了自己的下场,他是朝中的老人了,先效忠先皇后又辅佐前太子允继,如今却落得了个通国叛敌的罪名,株连九族一百六十三口人无一幸存,不得不叫人心生感叹,伴君如伴虎便是这么个道理罢。
现如今李义甫被抄了家,太子的死讯也被放了出来,所有的罪名全都被灌到了他一个人的头上,俗话说死无对证,这么一来却也是个痛下杀手的好时机,但凡跟李义甫沾边的人,官职不论大小一律格杀勿论,原先太子党的一众党羽也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总之这一次是一个余孽都不留,彻彻底底的换了一次血,其残忍程度可见一斑。
“想必对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有所耳闻了,本王召你们二人来也是想听听你们的意思。”霍允肆的脸色还是有些泛白,不过比之前却好了不少“自春闱狩猎后,本王便不理政事,朝中变化多舛,短短几日就已是另外一番面貌,不知你们于此有何见解?”
傅黎轩跟苍漠一文一武都是霍允肆的左膀右臂,历来有重大事宜都会与其二人相商,以往都是在贤德居,如今聚集在府里也是因伤而迫不得已。
“启禀王爷,黎轩以为此事乃意料之中,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傅黎轩眉间轻隆,复道:“前太子身无功绩却又目中无人,这些年他拉拢大臣丰翼党羽,李义甫仗着他的威势也不断的扩展自己的势力笼络家财,这样一个巨大的组织,圣上是绝不可能长留的,更何况前太子允继根本就不得圣上心意,他被选为储君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霍允肆抬眼望向傅黎轩,思索片刻,复又低下眉眼,沉声道:“那你以为储君之选实为谁属?”
傅黎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直起了身子走到正中央,对着霍允肆行了一个君王之礼,掷地有声道:“除王爷外再无二选。”
“你呢?你也是这样认为吗?”霍允肆指着一旁的苍漠问道。
苍漠是习武之人征战沙场,规矩礼仪自是没有傅黎轩懂得多,不过他却明白傅黎轩这番话跟这一个跪拜的意思,下一刻便向后退了一步,也跪了下去“苍漠追随王爷多年,不论战场朝堂,自当以王爷为天下之首,大晋之统,绝无二心。”
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再加之这一番言语,弄得霍允肆差点就以为这天下早就是她的了,可惜还为时过早。
“此番话语若是传到了父皇耳朵,便是杀头之罪,到时候别说你们就是连本王都难逃其罪——你们好大的胆子!”霍允肆一个用力将桌案上的茶碗摔下,若不是里面没水,恐怕傅黎轩就要被烫着了。
“就算王爷要治臣死罪,臣也绝不改变初衷。”傅黎轩死后不畏惧此刻的霍允肆,在他看来若是霍允肆不能为大晋之储,那大晋也就再无储君。
“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霍允肆眼露寒光“苍漠本王现在命你将乱臣贼子傅黎轩就地正法!”
“你聋了吗!”霍允肆话过半刻却还不见人动手,怒从心起拔剑相向“你敢违抗本王!”
“苍漠誓死追随王爷!”
傅黎轩见状,也不多言,抬手拾起腿边的碎瓷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看不到王爷施展宏图的那一天了,是黎轩没有福分。”话罢便向脖颈处抹去。
“当——”
就当傅黎轩以为自己就要死的时候,手上一阵钝痛,碎瓷片被利剑打了下去“王爷——”
霍允肆看着此刻眼前狼狈不堪的二人,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直盯着二人道:“永远记住你们今日说的话。”
“臣等誓死效忠王爷!”二人齐声道。
霍允肆需要一个人静一下,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这世上有谁不愿当皇帝呢?为了这个皇位多少人已经葬送在了她的屠刀底下。
“先把药上了。”
“多谢王爷。”
傅黎轩将手简单的包扎一下,长了这么大,估计这次算是他最危急的一下。
霍允肆的这一剑刺得不深不浅,却又刚好让人胆战心惊,除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刀疤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太子一位如今被空缺了下来,朝中局势又不稳定,只怕圣上另有人选。”傅黎轩说完,又压低了几分声音道:“据臣得知这次彻查太子党跟李义甫通敌之事,大皇子起了关键作用,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允信是一个遥远却又熟悉的名字,在霍允肆的印象里只见过他三面,第一面亲和温厚,第二面眼露怨恨,第三面则是杀心四起,他回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霍郑那么多个嫔妃里只中意前皇后刘嬛,所谓爱屋及乌皇子里自然也是非允信莫属不可,至于什么前太子允继恐怕只是一颗棋子,一颗铺路的棋子。
霍允肆微微合上双眼似是假寐,她没有接着傅黎轩的话往下说,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个人——江离。
“回王爷的话,此人虽然年岁尚小但却胆识过人,只是心性还不稳,虽说太子已死,可刘家仍未平冤,若要收为己用还需时日调/教。”苍漠说这话的时候也有点无可奈何的意思,要知道这还是头一回。
顿时霍允肆便来了兴致“听你这意思,她还颇有点烈马不羁的样子?能让你也犯了难还真是少见啊。”
“犯难倒是说不上。”毕竟苍漠是带过兵的人,什么折磨人的手段不会使,只不过这些招数都要用在刀刃上,不然则毁了一匹烈马,得不偿失。
“既然不犯难,那就给本王好好的调/教着,现值用人之际,但凡能力者皆为本王所用。”
“是,臣领命。”
今日霍允肆醒的格外早,似乎是特地这个时辰起来的。
“今日不穿这个。”霍允肆指了指前面的朝服架,道:“今日穿这个。”
本是一伸手就能做到的事情,却偏偏踌躇了起来“一定要去吗?”
霍允肆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只点了点头道:“伤已好了大半,再不上朝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还有许多事情等她去处理。
李解忧对霍允肆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也只能点头应声。
许是感觉出了不对,霍允肆低头向她看去“手怎么这么凉?是不舒服吗?”霍允肆见她还不说话,心里有些慌乱,立马就要传御医过来。
“我没事,不用传御医。”李解忧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此情此景让霍允肆有些熟悉,好像在她去春闱狩猎的那一天,李解忧也是这样忧心忡忡。
“我有时候再想若是那天你没有去狩猎,没有受伤,咱们是不是就还跟以前一样?”李解忧失神的望着霍允肆朝服上的金边花纹。
霍允肆怎么会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往日的种种又浮上了心头。
“只要你不变,咱们还是跟从前一样。”
李解忧眉眼苦笑,摇了摇头,一样?怎么会一样?两个女子,这是天下之大不韪。
“解忧,你是本王的王妃,你——”
“别说了,快去吧。”她没让霍允肆说完,她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接下来的话,这太残忍。
再多的不甘再多的叹息,霍允肆都只能咽进肚子里,临出门的那一瞬,只能见嘶哑的喉头“本王不会让你离开的。”
“宣,南楚使者觐见——”
“南楚使者洛湛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