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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霍允肆指着旁边的石凳,示意他坐下“你我不在朝堂,就随意些吧。”
小酌了几杯后,便又抬头问道:“这些日子怎么没见江离,听黎轩说她现在与傅青的关系不一般。”
苍漠愣了愣,举着在空中的酒杯又放了下来,几经斟酌后才缓缓道:“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傅小姐很感激她。”
“光是感激?”
“呃,这——”
“哈哈——”霍允肆见苍漠结结巴巴的样子,不禁大笑道:“不一般就不一般,你紧张个什么劲儿?男/欢/女/爱/本来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再说傅青也不小了,有个喜欢的人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苍漠点了点头“王爷说的是,不过傅大人好像很不喜欢江离,姐弟俩儿为这事没少红脸。”
“不喜欢是很正常的,江离无功无名的,傅青又是个极妙的人儿,我要是做弟弟自然也是不喜,不过江离年岁还小,有些事情也不能现在就下定论,她还需要多加历练。”
“话虽如此,可江离的身份是没法考取功名的,就光这一点,别说傅大人,傅丞相也是不容的。”
霍允肆挑起一边的眉毛,扭过头看向苍漠“本王怎么觉得不仅是黎轩不喜江离,你也不喜。”
苍漠连连摇头,又想起了江离的经历,道:“末将不是不喜,只是实话实说,江离身世复杂,傅家又是三代为官,就算她们二人两情相悦,日子一长又怎能敌得过外头的风言风语。”
霍允肆眉头一紧,鼻腔里轻哼道:“不就是世俗所迫嘛,指不定哪天本王一高兴,赐他个金玉良缘也是不一定的。”
桌上的俩人各有各的心思,霍允肆最恨的便是世俗之礼,只要她看不惯便毁了也罢,而苍漠则是在想江离还有没有命活到王爷赐婚的那一天。
夜,贤德居。
傅青解了外袍,又开始褪起了内衫,最后只穿着一件素色里衣,便掀开了薄被,惊得床上的人连连向里缩去。
“躲那么远作什么?过来些。”傅青扯过被子,就躺了下去,只不过却是背对着江离“你要愿意坐着就坐着,我可要先歇着了。”
江离紧捏着被子的一角,看着那纤瘦的背影,心里竟产生了说不出来的情愫,有些暧昧,又有些不知所措,她不了解傅青的用意,为她好,就非得寝在一处吗?就算是为她好,可这几天也该够了吧。
扯了扯被子,拉了拉嘴角,再三犹豫后江离还是觉得不妥。
“还真不睡了?!”哗的一下傅青从床上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江离。
江离一边扯着被子,一边向外移去“我觉得咱们这样还是不妥,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傅青冷笑道:“你也算男子吗?”
就这么几个字,堵得江离无话可说,可眉目神情却依旧不肯低头。
傅青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被子,靠近几分“你心里有鬼?”
“自然没有!”江离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不敢直视傅青。
“既然心里没鬼,那同榻而眠又有什么关系呢?”说着又身子又往前倾去,附在江离的耳边,呵气如兰道:“除非你有不该有的想法。”
傅青的话犹如一根羽毛般轻轻地滑过江离的心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早已波涛汹涌,江离艰难的吞咽了几下,她能有什么想法,就算有什么想法那又怎样呢!无论自己会不会死,她们二人都是没有结果的,如果不是那件事,她们可能连交集都不会有,想到这儿,江离的目光微怔,她想捉住些什么,在最后的日子里,能有个这样疼她爱她的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江离的嘴角泛着笑。
“傅青。”江离难得用如此温柔的口气“我想抱抱你。”
傅青微怔,她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又凑近了几分,不由分说的便将人揽进了怀里,纤细的腰上也被人紧紧环住。
“不要乱想,你一定会没事的,信我。”
江离的身子在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不因自己将死而难过,只因日后这温暖的怀抱会属于别人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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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黎轩这几日都住在贤德居,除了每日必要的上朝外,几乎哪里都不去了,为的就是盯住傅青,其实他并没有那么讨厌江离,可以想到她与自己的姐姐,内心就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他不是刻意要棒打鸳鸯,他只是不想让傅青泥足深陷,更不想傅青日后孤苦一人。
“你要去哪里!”
傅青以为自己是最早的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早,关好了门,又理了理身前的头发,才慢悠悠的转了身子。
傅黎轩最烦她这样一副寡淡的摸样,两手往身后一背便大喝道:“你又跟她住在一起!在你眼里还有没有礼义廉耻这四个字!”
傅青的眼神越发冷漠,这种话她都不记得听傅黎轩说了多少次,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这么大声作什么,我跟她在一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你!你还是我的姐姐吗?!这种话你是怎么说的出口啊!”傅黎轩眼里尽是痛心“这几日爹爹一直在问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是不会离开她的,等她身子一好,便会提亲。”
“提亲?别说爹爹不会同意,就算会同意,只怕她也没命——”
话还没说完,便被傅青喊住,瞪向他“傅黎轩!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就别再认我这个姐姐了!”
傅黎轩一时气结,手指向傅青,咬牙切齿道:“随你!都随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傅青不理身后的傅黎轩,径自向府门走去,那跨出门槛的一瞬间,眼底的泪涌了出来,她知道她让所有人都失望了,可她不后悔,只要能保住江离的命,什么都无所谓。
关心则乱,一向稳重的傅青绝对没有想到日后竟会有这么一天,步伐匆匆在还未有多少人的街上走着,她光记得躲避白日里的眼线,却忘了暗地里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可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想到还等着解药救命的江离,傅青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霍允信从不贪睡,这个时辰早已起身,不是练剑就是读书,下人来通报的时候他刚巧将手中的剑放下。
“大哥,要不然让我去会会她。”允礼站在一旁,傅青他是知道的,傅左的长女,自幼聪颖过人,这些日子也总是听霍郑提起。
霍允信摆了摆手,对于女子他一向不喜,在他的眼里女子都是红颜祸水,若是君王沉迷于女/色,那江山社稷又怎能万年长久。
“一个妇道人家用得着让你出面?打发福喜过去问问吧。”
“大哥听说这个傅青从小便是书不离手,通读历代史书,是个难得的人才,她现在来着咱们说明定是有事相求,若能收为己用,咱们不是又多了一个帮手吗,换言之她又是丞相之女,身份上也是过得去的。”允礼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犹犹豫豫,毕竟去不去见她还是霍允信做主,他只是不希望错失任何良机。
霍允信弯了弯嘴角,有些玩味儿的看向自己的弟弟“话说这个傅青也是倾城倾国之貌,若不是看在傅左的三代为官的份上,又为父皇立下汗马功劳,恐怕这个傅青早就被收入后宫了。”说着便将手搭在了霍允礼的肩上,重重地拍了几下“女子不能太有见地,否则便不会臣服于夫君,你降不住她。”
“大哥误会了,我绝对没有那种心思。”霍允礼说的诚恳“咱们在青州吃了多少苦,母后如今又成了这个样子,好不容易才又回到了京城,我怎能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
霍允信收起一脸的严肃,笑了笑“我知你想报仇,但现在咱们人单力薄所有的事情都只能等,你不是想知道傅青来作什么吗?那你就去瞧瞧吧,只要别丢了你的魂儿就成。”最后一句话说的别有深意,咬字也格外的重。
“我知道,大哥放心。”
霍允礼刚踏出门口,额上便是一头的薄汗,一直以来他都生活在霍允信的庇护之下,青州那些日子是他永远都挥之不去的噩梦,迫切的想要独当一面,他不想永远只能当那个被哥哥保护的人。
傅青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表面看去似是一汪清泉无风无浪,实则只需要轻轻的丢一颗石子,顷刻间便会泛起波澜。
“咳咳——”霍允礼轻咳两声,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见过二殿下。”傅青不喜别人在她的身上打量,可毕竟有求于人,也只好屈就。
霍允礼绕过傅青,掸了掸身前的衣摆,落座椅子上,挑眉道:“咱们一向没有什么来往,今日你就这么过来,不如开门见山,说说到底什么事吧。”
傅青紧了紧自己的手指,心里也是咚咚直跳,可面上却还是一副寡淡的摸样,缓缓地走到正厅中央,言语里没有任何铺垫“小女子是来求药的。”
“求药?求什么药?”
“那日在望君楼刺伤的解药。”
话音刚落,霍允礼心底便是一紧,望君楼的事他再清楚不过了,可解药指的是什么?那日的箭上只有一种药,可若是傅青中了毒,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莫非有人替她解了毒?
“本殿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霍允礼大手一挥“来人,送客!”
“二殿下!小女子求二殿下赐药!”
可惜任凭傅青如何恳求,留给她的只要霍允礼越来越快的脚步。
望着高高的府匾,傅青有些绝望了,所有的路她都走了,能试的方法她都试了,疲惫席卷这全身,救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秦江王府。
“哼!混账东西!”霍允肆将手里的书狠狠的摔在地上,看样子气的不轻“去!把傅家姐弟给本王押过来!”刚说完又指向苍漠“还有你!看本王待会儿怎么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