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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让人晕晕乎乎的彩虹屁之后, 其中心思想便是:如果中山国如果还要收漆果的话,他们几个郡作为兄弟城市也可以发动当地的民众寻找, 并且以官方的名义收购了一起送过来的哟!
比起以平原地带居多的中山国,山区丘陵更适合漆树的生长,所以他们可以提供的数量更为庞大。
只是长途运送过来成本高昂,所以小吏此来便是想要询问夏安然,一则是问他还要不要东西,二则是希望价格能否再谈。
夏安然心中的小盘珠珠拨了半天,最后面上带着些遗憾地对这位小吏表示:如今的收购价是对于中山国国民的优惠价,想要再抬高是有些困难的, 而且如今中山国的果实收购市场也没到饱和呢。
“不过本王有一个想法,君可回去问问李太守可否接受。”
价格肯定得是一样的价格, 否则夏安然没法对自己国内的民众交代, 做生意哪有优惠外国人的。但是如果几处郡守可以联合起来, 发动若干个郡都来收集种子的话, 对他确实有利。
他取来竹简, 在上头写下了单收皮和单收种子的价格, 然后令人将其转给这名小吏。
小皇子表示,如果你们可愿意多做一步,进行加工的话,我们就可以以这个价格进行收购,而且全年有效。
对了,我们只收干货,不收新鲜的种子, 这一定要先说好。
这位小吏拿着竹简,细细扫过上头的数字,脑中快速运算,随后立刻放松了表情。夏安然一看就知道这人是个算筹上头的高手,爱才心一起便询问他是否有打算要换个工作呀?
被公然挖角的小吏表情复杂地回去了,一并带回的还有一份叫做火炕的安利。
节能减排又好用的火炕,亲们,在我们北边想必冬天不好过吧,不要来一个嘛。
正当夏然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时,中山国意外迎来了天使。押送着大宗货物的天使,自踏入中山国国境以来便觉奇异。
冬日萧瑟,白雪皑皑,街道之上定然萧瑟,然而中山国内的街道却时时可见负重前行者。
窦婴本以为是中山王发了徭役,但待到细细看来,却只觉得他们精神气十足,甚至还带了些喜气,并无沮丧之感。
帝王谕令在手,他自不好停下多问,只能带着疑惑前去中山王刘胜下榻之处。
然后,他又被这一唯有“朴素”二字可形容的简陋宅院惊了一跳,再一看衣着凡凡的侍从女官,更使他眉锋一挑。
夏安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他已经穿好了代表藩王身份的衣冠长拜而迎。
如今的圣旨还没有复杂的写作格式,基本上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作为被儿子又送了一份大礼物的亲爹,刘启在其中就火炕一事夸奖了儿子一番。又因为郅都按照夏安然的意思,交上去的表书中写火炕一事是中山国的民众和匠人们所想出来的点子,所以,帝王也夸了一下整个中山国的百姓们,顺便大手一挥赏赐千金给夏安然。
至于火坑未来要怎么推广上,刘启并没有多说,他只是让儿子便宜行事。
接旨后的夏安然在心中小小地松了口气,老爹态度简单明白,而且用词相当亲密,显然心情不错呀!
窦婴笑着恭喜了下小皇子,然后他又拿出了一封纸卷转递给这位中山王。
夏安然满脸问号地接过,展开一看,里头竟然是以纸为载体,帝王亲自书写的“中山国”三字。见中山王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窦婴解释道:“陛下感于中山国民众智慧,特书国名以赞。”
小少年被噎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窦婴。然,然后呢?就只有这个吗?没有别的奖励吗?
窦婴平静对视,用眼神表达正事已经说完了,不是已经赏赐了千金了吗?你爹有多穷当儿子的你心里没点数吗的信息。
好叭。
夏安然将老爹亲笔书写的国名一点点卷起来,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地表示请老爹放心,咱会请国内最好的石匠,将老爹的亲笔刻在石头上以展示,心里却在小本本上记录下了这一笔。
硬要说起来,御笔亲书也算是非常有面子的,当今的各大诸侯国中唯有这一份。
而且老爹还写了此为奖励中山国众人发明火炕之功。火炕可救万民于寒冬,作为帝王他自然非常高兴,他鼓励大家继续进行创造,为帝王分忧、为天下谋福云云。
这个倒是可以刻在石碑的背后,指不定若干年后还是个旅游景点呢。
夏安然很给面子地当场令人去找石匠,并且在卢奴最繁忙的街市口整理出来了一块地方,将这黄金位置给圈起来,等造好了亭子就把这块碑供上去。
第一次发了个徭役居然是用来制造碑亭好像也太浪费了,夏安然便想着将周围的绿化也弄一弄。不过现在是大冬天的,植物也不太好多动,还是等到春天,看一看周围有什么原生花种,移过来一些。
倒是道路可以重新弄一下,卢奴本身也就是县城的配置,道路虽然不至于崎岖坎坷,但也不甚通畅,等雪融之后春耕结束后倒的确是可以再整理一番。
做完正事之后,夏安然将窦婴迎到了堂内歇息,随后小孩儿便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关于大冬天的窦婴居然被派到了这儿,夏安然惊异万分。
在夏安然的记忆里,这位魏其侯很快便要成为太子太傅,达到其在景帝这儿荣宠的巅峰,怎么会突然远离京城来到这儿?
古代通讯不便,消息传送有很大的延迟性,在这种关键时刻离开……
他心下一片澄澈。
室内只有他们两人,他便也不避讳了,只是皱着眉问道:“臣子们可是又在闹腾立太子之事了?”
窦婴苦笑,他为自己倒了盏茶,双手捧着陶盏取暖,口中叹道:“有臣子请立梁王为太子……”
随后他沉吟片刻,一时竟是找不到言语来述说此后发生的种种事件,只得勉强笑道:“陛下看见郅丞相之奏很是欢喜,当场便遣人奖励了贾美人。此后陛下更是不耐再等驿从归,故而便急遣臣来了。”
夏安然捧着茶盏一口一口抿着,他目光轻柔扫过在窦婴疲惫的面色上,还有他胡乱并未修整的美髯,再放下茶盏之时,面上带着关心:“魏其侯可是……向父亲谏言立梁王为太子之弊?”
窦婴一愣,他看向这位小皇子的眼神顿时有了几分复杂。“殿下怎……”他顿了顿,摇头笑道,“某竟表现得这般明显吗?”
他此行确有几分失意。
此次七王之乱,他同周亚夫共同领军击溃了敌人,战后他们亦是跟着受到了褒奖。但是此次战役中梁王表现出众,周亚夫此前提出建议以梁王为饵之事到底还是传入了老太太的耳中。
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容忍别人将自己的儿子当做诱饵,窦太后勃然大怒,逮着景帝便是一通大骂,看他和周亚夫的眼神也活像是在看帮凶。加上今岁贺年之时,梁王又做足了孝顺姿态和深明大义模样,更是让窦太后的一颗老母亲的心登时偏向了一边。
还没等窦婴感觉不好,朝中请立太子之声便熊熊燃烧。比起景帝还未长成的小皇子们,有勇有谋还身体健壮的梁王自然是景帝的好接班人。
当年窦婴在家宴之上曾经反对过这一点,如今他自亦然。魏其侯在朝堂之上直接将提议梁王兄死弟及之人给骂了回去,此举毫无疑问地戳了窦太后的逆鳞,新仇旧恨叠加之下,便是景帝也不敢直面母亲的怒火,更别说是窦婴了。
偏偏窦婴是个耿直的性格,景帝非常清楚放任事态发展的结果,恰巧这时中山国的表书上奏,于是刘启赶紧将窦婴派了过来,并且安排了一个看起来需要点时间完成的任务好让双方恢复冷静。
——是他爹的作风。
他在保郅都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
夏安然摸了摸下巴,作为贴心的小儿子,他立刻意识到老爹将人派来的另一层目的——拖时间。
如果窦婴被派到别的地方,他完成了任务自然得回去。但是到了他这个刚刚建国的小皇子这儿,又是他亲表叔,做亲戚的晚辈发现了难题,想要留人帮帮忙能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问题鸭!夏安然默默地甩了甩粗尾巴。
老爹就是看透了他这个还算得祖母缘的过完年12岁的小崽子的利用价值,之所以不明说想来也是怕真正地激怒老太后吧。
小皇子转了转眼珠,对窦婴说道:“表叔!”
他这一字一出让窦婴被吓得跳了起来,连声说不敢,却被夏安然压了下来,小少年的表情特别真挚:“王国初立,侄儿人手不足,表叔来得正好,可否帮侄儿一个小忙?”
小少年有些拘谨又有些期待的小眼神看起来格外真诚,窦婴一个不查,便答应了为夏安然“面试”一下郡县内的才子,替他择选御史。
而等应承下来之后,他才知道夏安然此前压根没有发求才令。才子?才子还在遥远的彼端呢,为此窦婴只感觉好气又好笑,只是看在小皇子难得一次撒娇的份上,还是轻轻放过了。
当下,喜出望外的夏安然立刻就唤人来给自家这位便宜表叔安排房间了。听到小皇子唤人给他准备房间的窦婴忽而言道:“吾此行带了一小郎,还请郎君行个方便。”
夏安然站起准备送人出去的姿态顿了顿,他有些好奇地抬眼看去。
“阿皖乃吾族侄,”面对小皇子一脸对于他什么时候有儿子的震惊,窦婴平静说道,“现过继给吾弟,由我代为照顾。”
夏安然整理了一会儿这复杂的亲属关系,最后勉强地从当中扯出了线头。
值得一提的是,窦婴的弟弟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过世,此一番过嗣,显然是要让这一位夏安然并不知名的表叔能够在死后也享得一份供奉。
将活人过继给死人这一点在汉朝很常见,其实此时本就重视宗法远高于血缘。即便不是亲生的,亦或者压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只要过继过来了上了族谱,就有继承权。
比较有名的就是东汉时候的袁绍和袁术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二更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