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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珂安胎。
洪世玉养伤。
在这江南一隅的小宅院中,倒也岁月静好。
只是这样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间,一个月便过去了。
洪世玉拜辞师姐要重回江湖。
知他去意甚坚,林珂也不多作挽留,只道:“若我还在此间,遇有为难之事便来寻我。”若我不在此,你也别来打扰田爸田妈了。
洪世玉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趁着浓浓夜色离开了田家。
林珂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站了很久。
还是四喜出声打破了她的沉默,“主子,回房歇着吧。”
“唉。”林珂口中叹了一声。
四喜问:“主子呆是担心世玉少爷?”
林珂叹道:“一步江湖无尽期,他还这么小。”
四喜扶了她进屋,又替她取来安神汤,这才道:“主子也不必太过担心。”
林珂吐了口气,道:“担心也没用,他和我的路不同。”
四喜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谁说不是呢。根本就是对立的,头一次见面世玉少爷那是扑上来主不杀啊。
林珂看看手里被塞来的安神汤,微蹙眉头,到底还是顺着四喜的意思喝了。
安胎药、安神汤……四喜最近俨然是要往养生专家发展的架式,可苦了她的嘴和肚子。
安胎药还能找借口不喝,其他补汤、药膳之流的,林珂便头大如斗,在田妈和四喜两人半强迫之下灌进了自己的肚子。
也不知道在她们如此精心照料调理下肚子里的小家伙能成长到什么程度。
一想到历史上的八福晋的“绝代”之称,林珂就觉得前途黯淡。
孩子,如今就是在把在她心上磨砺的钝刀,一刀又一刀,虽然慢,但生疼。
喝过安神汤,林珂便在四喜的服侍下歇了。
一夜无话。
翌日,林珂一早起来便领着四喜几人出门去了。
她要去礼佛。
这一个月来,林珂让人做了不少事,不但处置了出卖小师弟的叛徒,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还顺势又推动了藏宝图事件继续向前发展。
阴谋诡计、勾心斗角的,林珂觉得去礼礼佛消消自己的戾气。
自从上了老康的贼船,林珂看伸出自己的双手,纤细柔白的十指早就沾了血,洗是洗不掉了。
不论是谁的血,总归是血,不论死的那个人是不是罪大恶极、该千刀万剐。
所以,有时林珂很恨。
恨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伪郭络罗氏,留下一堆烂摊子让她收拾。
恨老康非拽着她不放,不肯让她单纯地当个皇子福晋。
更恨为什么要让她穿越而来,成为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若非如此就不会有后面一堆的事。
本来是为了消解戾气前去大名寺礼佛的林珂同学,跪在佛前时,突然觉得满心的愤懑。
怀孕中的女人情绪果然十分不稳定!
为了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林珂出了大殿,决定到寺里四下走走,看看风景散散心。
当你想散心的时候却碰到了一个sb,心情必然是恶劣之上加恶劣。
林珂同学现在的心情就是如此。
四喜警惕地看着那几个男子,心里特别着急,这个时候赛海和蒙图偏偏去替主子办事去了,不在跟前。
而这个时候,关心则乱的四喜显然就忘却了她家主子是允文允武的。
林珂见几次绕道而过都被人拦住,便知自己这是碰上古装戏里经典狗血桥段——被调戏了,这种时候按剧情需要通常会有救美的英雄出现。
呀呀个呸的,老天玩她没够是吧?
她这都名花有主了,再来个英雄是想干嘛?
“这位姑娘,在下就想跟姑娘说几句话,怎么就不肯赏脸呢?”
林珂皱眉,口气略有些不耐烦地道:“想跟我说话?我们既不认识又有什么可说的?”
“咱们多说说,交流一下不就认识了?”
“那真抱歉,我没这个雅兴认识你。”
那人完全不理会林珂的冷脸和不耐烦,自顾自地往下进行自己的剧本排设。
“我看小娘子面生的很,想必不是扬州本地人。”
林珂冷笑,“那你可眼拙了,我就是扬州人。”
“小娘子的官话说得倒是极好。”
林珂心说:你丫要想听,满、蒙、英语姐也张嘴就来,就怕你胆大不够大,见识不够广。
“赶紧让开,大清是有律法的地方。”林珂真没耐心跟这一脸猪哥儿相的家伙继续打哈哈。
难不成今天的黄历上写着——不宜出门?
卧勒个大草的,早知道该翻翻黄历再出门的。
“律法?”猪哥跟他的手下互相看看,然后一齐笑。
林珂皱眉,合着扬州这地方的官儿就没个好的?瞧这架式十有*是官宦子弟,没准正好是扬州知府家的。
果然,下一刻猪哥就无比得瑟地自报家门:“我爹就是扬州知府。”
又一个“我爸是李刚”的坑爹货!
“扬州知府胡海成?”林珂哼了一声,这是某五的门人。
猪哥大奇,“你怎么知道我爹的名字?”
这得多蠢?
亏他还是官宦子弟,能准确无误报出其父名讳的,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林珂心说:何止你爹,你娘舅在陕西天水任武职,姐也是知道的。
对这种狂妄自大毫无警觉的家伙,林珂真是看都不想看了,对四喜说:“扶我到亭子里坐坐。”不让她过,她走回头路去。
“是,主子。”四喜赶紧伸手扶她。
猪哥见她回亭子坐了,不死心地又追了上去。
林珂是不搭理他了。
四喜根本不会搭理他,心里就盼着赛海和蒙图赶紧回来,好把眼前这惹人烦的混蛋们赶走。
猪哥的人围了亭子,猪哥对亭子里那位容貌姣好的夫人真是放不开手,心痒痒的。
美人即便是冷面冷语,那也犹如高岭之花别样风情。
可她自说出他爹的名讳后,就再不与他说一字,他的心一时七上八下的,隐约有那么点儿忐忑不安。
某猪哥在心头忐忑,又难舍美色的时候。
另一边,某爷的一个手下已经马不停蹄地往知府衙门去了。
真是不长眼的混帐!
敢打主子的主意,这是不想要自己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什了啊。
主子如今身怀六甲,万一出什么纰漏,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林珂很有耐心地等,等该来的人来把该走却不肯走的领走。
要说某八在田家这边没有眼线,打死林珂都不信,紫禁城那帮爷,个个喜欢把事情掌握在自己手里,虽说事实不一定如他们的,但他们的行事风格那是有迹可寻的。
某八知道她的脾气,眼线肯定是不敢露头的,那就只能曲线救国了,指定去找知府了。
扬州知府一得了信儿,自己不能去,失急慌忙地喊了师爷去拽那个不孝子回来。
哎呀妈呀,那是八福晋啊,那混帐怎么敢去招惹主子!他就是想去请罪都不能,八爷的人说了,主子的身份得保密,更不有扰了主子到扬州来散心的雅兴。
扬州知府的师爷来得快,将将赶在胡猪哥想再次上前搭讪之前,千钧一发之际喊住了自家这个惹祸的小爷。
“少爷,老爷找你,赶紧跟我走吧。”亭子里的,你可得罪不起。
“我爹找我?”胡猪哥表示很惊讶,他爹啥时有工夫关心他了?
“是呀,十万火急。”
林珂瞧那师爷的一头汗,心里冷笑,恐怕知府在家里已经火上房了吧。
胡猪哥色心未死地回头看美人。
师爷急得直接上前几步,拖了他就走,心说:祖宗,那是你能觊觎的主儿?人家那是真天仙,正经的满八旗亲贵中的亲贵啊。
“干什么——”
“老爷在家等着呢,咱快走吧。”多待一会儿脑袋都悬。
胡猪哥终于不情愿地被人拽走了。
四喜看着那帮人呼啦啦地走了,若有所悟地扭头问主子,“主子,您是不是就在等人来拉走他啊?”
“嗯。”林珂承认得很痛快。
四喜惊讶了,“主子怎么知道会有人来?”
林珂用手一指自己的脑袋,“用这里想的。”
四喜只能表示佩服,“主子好聪明。”
林珂摇头,“不是我聪明,是有些人和事都有迹可寻。”
四喜茫然,“奴婢不懂。”
林珂坦言:“我也不想懂。”可她不懂不行,她想偷懒,有人偏不让她懒,她就只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四喜:“……”感觉好深奥的样子。
那边扬州知府一看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宝贝儿子,气极败坏地亲自拖了板子就是一顿打。
打得知府夫人哭天抹泪的,也不肯停。
因为知府大人知道自己的麻烦就要来了,保不保得住知府这个官儿尚在其次,就怕身家性命都要搭进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惹祸的儿子。
八爷、安郡王府,哪个他都惹不起啊。
事实上,根本没用到八爷和安郡王的人,出手的是五贝勒爷。
胡海成那是五爷自己奴才,他出手干脆利落,算是清理门户。
但,处置得过重,这是不争的事实,全家都给发配到宁古塔去了。
凭胡海成那狗儿子也敢觊觎她?这是胤祺不能容忍的,他贵为天皇贵胄跟她的缘分都只能眼睁睁地拱手让人,别人凭什么?
八贝勒爷虽然心里很不痛快,但胡海成毕竟是五哥的门人,五哥出手比他更合适,但在感情上,八爷是真的很窝火。
这不是承情不承情的问题,这是自己老婆至今仍被人放在心上的问题。
这么些年过去了,五哥怎么就仍是放不下?
八爷心很塞,忍不住就给自己媳妇写了封信。
没过几天,这封信就被六百里加急送到了八福晋林珂同学的手上。
林珂打开看,然后一股山西特产老陈醋味扑面而来。
这是灌了多少醋才成这样啊?
五爷的不肖门人五爷自己处置,这有什么可说的,至于就让某八给酸成这副德行了?
闲得他!
八福晋把信一收,把八贝勒爷就当成了天边的那一朵浮云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