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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拜天恍然醒悟,站在他面前的欧阳俊科并不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孩子,他受到过最严重的精神创伤,他恐惧嘈杂的环境和人们过度的关注,让他能感到安全的,唯有早年父亲为他设置的那远离人烟、与世隔绝的孤独囚笼。
人们开始往琴盒里扔钱币,五毛的、一块的,五块的,十块、二十块的,甚至还有扔一百的。欧阳始终怯怯地躲避人们的目光,却又倔强地努力想保持正常的形象。他的手紧紧抓着衣襟,甚至将那里攥起了褶皱。
欧阳俊科,椰果市首富的独生子,曾经挥金如土、而又神秘莫测的男人,在这个社会,所有人都愿意看到他华丽的皮囊,金豪之后,李拜天特意抽空查看了有关他的新闻,少之又少,但当出现,必有迷妹“老公”“老公”地刷屏,各种喜欢各种爱,当然,也有部分人骂他不就是老爹有点钱吗?拽什么?
谁曾想到,他实际内向到极点!
李拜天仿佛看到了被绑架的他在解救后媒体抢拍到的照片,大概就是这个形态——全身肌肉紧绷,眼神张皇,紧紧地抱着小提琴。
有个迷妹,认出他了:“是欧阳俊科!”
欧阳像被雷击了般,浑身一震!
“过探视欧阳俊科!”
“欧阳欧阳,我爱你!”
这可不好了,迷妹扑上来就要抱他,想想看,这位公子哥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不愿意触碰,何况你个陌生人?
欧阳本能地向后躲,但他很快又被“国民老公”的“老婆”们包围起来,大家争着抢着要合影,举起手机,可欧阳的头越来越低,低得好像脖子上只长了一层毛茸茸的头发!
我去!李拜天看不下去了:你们都是眼瞎了还是脑子抽风了,明明有洒家这样的一号帅哥在,你们何必去找一个面瘫的麻烦?
李拜天跑过去,用力拨开人群:“你们看错了,这是我弟李拜地,不是欧阳俊科!”
说着,他抢了不知谁的一顶帽子,往欧阳俊科脑袋上一扣,掩住他的脸,拽着他往外走。
“奶·奶的,都说了不是欧阳!我们家跟欧阳有世仇!”他叫嚷着,始终把欧阳俊科护地紧紧的,谁敢动他,他就挺身而上——来,美女们,拿你们的小手摸洒家啊,拿你们的手机拍洒家呀,洒家这么帅,不揩把油不是太浪费?要不要加个微信留个联系方式啊?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啊?
“哥,这是我的琴。”一个小伙子拦过来。
好好好,你的琴!
把小提琴还给它的主人,同时在琴盒里抓了把钱币,来不及数数究竟有多少钱,推上欧阳往玛莎拉蒂里去。
“妈蛋,你怎么这么爱搞事呢?”他骂道,手抓着欧阳的手腕,依稀能感到他出于害怕的颤抖——这男人,他妈的心理疾病不浅啊!
把欧阳塞进车内,李拜天拨开他的迷妹们:“对不起,他真不是欧阳,你们也不动动脑子想想,欧阳俊科富二代啊,人家用得着为了几块零花钱上街卖艺吗?”
是哦。迷妹们有些醒悟了。
“走啦走啦,只是长得像而已,我跟你们说,我这兄弟是gay,你们不是他的菜,要想再看到他,请关注天启公司的水机促销活动。现在先散了吧散了吧!”
好不容易挤进驾驶座,李拜天是一肚子火啊,任凭迷妹们怎么拍打车窗都不开,忍不住了,对着欧阳俊科的帽沿就是一掌:“你这么火,干嘛偏偏这么胆小?”
毫无疑问,他这一掌吓得欧阳俊科差点跳起来。
这小子也活得真是累。李拜天心想,怪不得当初在金豪看到他时,他看起来那么不高兴呢。
开车离开,李拜天长长地松口气,再看欧阳俊科,居然还没系上安全带,他使坏,一个急刹车,果然欧阳没反应过来,脑袋“嗵”地一声撞到车上。
欧阳怒了:“逗我很好玩吗?”
“好玩!”李拜天不客气地说,手指敲着方向盘:“哎,你说你,何必呢,这么怕人,还偏偏要在地铁口卖艺。”
“我没带钱,他们给杰克逊洗澡打针,包括新的猫笼,得150块。”
“你看看后座!”
欧阳俊科回头看去,猫笼里的杰克逊正慵懒地睡大觉——尼玛的这面瘫把他的宠物也养成了个冷血动物,见到主人也不知道打个招呼卖个萌。
李拜天掏出刚才在琴盒里抓到的一把零钱,在下手的一刻他有选择地抓了张红头,再加上那些零零碎碎的钞票,150肯定是够了:“喏,我帮你付了钱,这是你还我的,这25算我给你做保镖,替你保驾护航的费用。你还欠我五块钱。”
“什么费用?”
“这帽子是我抢来的,现在也是我做你的司机,是不是得交点佣金啊?”
欧阳的脸拉得十分难看:“我是傻子吗?”
“不是。”李拜天回答,他嘴欠了些,但心地还是十分纯良的:“呐,欧阳……”
“我不是gay。”欧阳打断他。
不是,你咋总在意这个问题呢?哥这么帅,还用得着拉你互补吗?
“我就是那么一说,说你是直男,估计你现在早被疯狂的女粉丝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他说,看见欧阳的面色缓和下来,嘴角牵起邪魅的笑容,专门欺负欧阳似的:“不过,看你拉小提琴那个帅气的模样,我要是女人,也会喜欢上你的。”
这下欧阳果然不好了:“我是独身主义者。”
“开个玩笑而已。再说,你哪是独身啊?”
李拜天心里乐得开花:这位富二代某个时候还是挺好玩的哈。最重要的是,人家这拉小提琴的技艺,绝对能配得上张大陆的破吉他,颜值也不输张大陆,正是现在脑残粉们最喜欢的鲜肉型,他两要是组个队一起出道,那天启的钱不赚到手软才怪!
想着想着,李拜天美得恨不得唱支山歌给党听。
欧阳俊科也不说目的地,任由李拜天开车,只要不卖了他,开到哪里都行。
李拜天琢磨着,他和欧阳地产的小少爷到底要聊些什么。说起来,他们之间的话题的确很多,鼓楼街的拆迁,欧阳的历史,包括是不是欧阳华的亲儿子,陶婉儿和他的关系,安清雪和他的关系等等。但这些话题除了鼓楼街外,全部涉及到个人隐私,李拜天自认为,他和欧阳并不熟悉,就这样直白地打探别人的隐私,不仅唐突,而且不礼貌。
再说鼓楼街,路上欧阳俊科已经和他提到了,关于老爷子公司的事,他一概不想参与——喏,你要和他谈什么?谈鼓楼街的历史人文吗?
想着想着,李拜天不觉犯起愁来,飘飘也真是的,至少应该提前打个招呼,给他点时间准备吧。
“感觉怎么样?还怕吗?”他侧过脸,瞄了眼欧阳俊科。
对方毕竟是男人,有着男人的尊严,不想轻易承受“害怕”这个字眼,只是闷哼一声,便看向窗外:“除了欧阳这个姓氏,我不值一文,就算有这个姓氏,你也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老爷子早就停了我的信用卡,他也不想再为我投资一分。”
嘿,李拜天不爽,洒家只是和你稍微亲近了些,这亲密度还不到张大陆的百分之零点一,就把你美得以为自己集千宠万宠于一身了?然后心情就忐忑起来,认为洒家对你好是贪你的信用卡来了?
“你认为我是抢你钱的?”
欧阳俊科不顾他的吐槽,继续哭穷:“从去年开始,我开始变卖家里值钱的东西,现在已经所剩无几。”
这孩子怎么回事?人想好好地和你聊个天吧,你东一个“钱”,西一个“钱”,还真以为你就是个小金人,闪耀着财富的耀眼光芒?是不是以为所有人接近你都是因为钱?
“你从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你大可开走这辆车,我不会追究,你也不至于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