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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华输了一些银钱,博得了一位年轻太太的同情,那位太太见锦华输得可怜,便自告奋勇的要帮她扳回场子,锦华瞧见那位太太手上只带了一个小的可怜的钻戒,猜她经济并不可观,有些不大好意思,便委婉拒绝了。
除此不说,她输钱是有用意的,女人打麻将有打麻将的乐趣,输钱是奉迎的好手段。她拒绝那位太太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若是让那位太太坏事可就麻烦了。
对于锦华的婉拒,那位太太约摸也觉着自己的话确有冒昧,脸皮绯红,略有尴尬,嘴角上挂着优雅得体的笑容,另转了话题。
锦华见那位太太面露难堪,略有歉意的微微一笑,认真倾听,对于那太太所提出的话题极有兴味的回答,谈吐得体而又不失幽默,渐渐的找到谈话的乐趣,二人相谈甚欢,竟将那些搓麻将的太太们也引了过来。
女人之间的友谊极好建立,一件衣服或者一件首饰,一个话题便可将两个人拉近。
“今年巴黎的时髦款朱太太拿到手了吗?”一位擦着红嘴唇的太太道。
锦华正诧异那位朱太太是谁,这时与她交谈许久的那位太太开口了:“这个啊,老朱早就给我定下了。”
红嘴唇太太满眼艳羡,捧道:“啊,朱县长可真是爱您呢。”
锦华观察着那位朱太太的神态,见她脸上神情淡淡,没有什么喜意,眉心有细微的褶皱。心里有些明了。
“嗯,他的确爱我。对了,荣小姐。我们说到什么地方了?”
对于朱太太拿她将挡箭牌,锦华没有在意,她力求不得罪在场的太太们,巴结上一两个有面子有来头的太太。
“讲到海棠,您说您最喜欢这种花了。”锦华看着瞧过来的众太太,微微一笑,柔声道。
朱太太脸上呈现出一种小女孩才有的神态。声音里略带喜意:“对啊。海棠花开的时候最好看了。”
“玫瑰才好看,那些大使馆的洋先生们最喜欢送…”
一个细长眼的太太还没说完,便被一位的太太堵住了嘴。
“老三。你说话动动脑子,别让人家在背后指点我们没见过世面。”这位马脸太太穿了一件棕色的皮风衣,阔腰带将她身材修饰的细为高挑和纤瘦。
细长眼太太涨红了脸,看起来对那位马脸太太的话极为不满。
细长眼太太吐了口唾沫。看起来不是一个服输的主儿。
果然,如锦华所料。细长眼太太呸了一声。对着马脸太太刺道:“怕是老爷没有给你送过玫瑰花吧。”
马脸太太不以为然,伸出亮闪闪的一双手,炫耀道:“看到没,这才是实在的。”
马脸太太说话时。朱太太看了过去,锦华瞧见她面色郁郁,怅然一叹。
“可不是。金银珠宝才是实在的,现在的男人肯买金镯子。肯买大钻石,可怎么都不肯陪人多说说话。”红嘴唇太太也忍不住感慨。
锦华听着这些个太太们的感慨,心里盘算着说什么好,这个话题她做为未婚人士,不好露怯。
“荣小姐喜欢什么花?”朱太太的脸色不大好,她又将话题错开,对锦华提问。
对于朱太太的提问,锦华没有想过,姑娘喜欢漂亮的花朵是自然,可她实在不能准确的说出自己喜欢什么花,三年前的时候她喜欢漂亮娇矜的玫瑰花,现在,她喜欢什么,却一点也说不准。
人总是会变,喜欢没有长久。
“您为什么喜欢海棠花呢?”锦华没有回答,而是问朱太太。
“我做姑娘家的时候很喜欢这种花,这种花,一簇簇开的极美。”朱太太脸上显现出怀念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玫瑰开的热烈,寒梅开的清冷,唯有海棠是温和的。”
看着朱太太的眉眼,锦华突然觉得朱太太在这些个太太之中,像是一朵婷婷静立,不染淤泥的青莲花。
“荣小姐,你以后多来陪我说说话如何?我知道突然对你提出这个要求,冒昧了。”
锦华握住了朱太太的手,她大概的猜出了一些朱太太常日的生活,她看着朱太太点头应道:“只怕太太到时候嫌弃锦华话多呢。”
朱太太手绢掩唇,笑眼弯弯,她拉住锦华走到一边铺有酒红软毯的沙发前,邀锦华坐下,附耳笑道:“我们说我们的,不理她们。”
对于朱太太的特殊对待,锦华不知该哭该笑,这位太太怕是不合群的人,自己虽然喜欢这太太的性子,但说实话,这种交际只是随性而为,并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她们只知道珠宝和男人,她们同我好,是因为我的财富和我的男人,只有你,待我真诚。”朱太太的一番话说得锦华脸红,她原先道朱太太身家单薄,不好意思以恶相待,却不曾想,朱太太将她想象的过于美好。
“太太…”一时之间锦华不知该回答什么。
朱太太温热的手掌抓着她,故作薄怒,嗔道:“怎么还叫太太。”
锦华笑嘻嘻改口:“姐姐。”
认了朱太太为姐姐后,二人七七八八聊了许多,这位朱太太,与那些莺莺燕燕的漂亮太太们完全不同,她是个有见识,有手腕的女人,除了偏执和清高,几乎没有什么缺点。
如此看来,锦华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这位朱太太的背景足以让她在湘西站住脚跟,她走的是黑路子,想要走的长久,势必需要一把保护伞。
对于朱太太,锦华没有太多谋算的心思,只想在去往神农架的时间里,朱太太能帮她避过一些麻烦。
想了又想,锦华决定对朱太太坦诚相告,良好的友谊关系是互利共赢。朱太太若是真诚相待,她没必要藏着掖着。
在锦华叙述完后,朱太太抓住了她的手,一句承诺:“妹妹只管放心。”
锦华见朱太太如此爽利,心下颇为感动,她沉吟片刻,对着朱太太开口:“我将赌坊的两成毛利赠与姐姐。麻烦姐姐了。”
朱太太侧脸看着锦华看了许久。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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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华回到湘西已有几日。
朱太太引她在湘西见了不少人,如果说,从前锦华走的是下等人的圈子。那么现在。她借着朱太太这股好风,青云直上,进入了上流圈子的社会里,虽然比于三年前没有甚么名头。但也算是一个好兆头。
一夜狂欢,褪下衣裙。安静的平躺在柔软的床塌上,锦华默默在心里谋划,她准备过两天就去见贺榕和穆少秋,去往神农架的东西她已准备。除了小宽没有安置好,一切妥当。
因为无法保证自己从神农架万无一失的回来,种种打算她都要做到最好。看了看窗外的那轮明月,锦华又从床上跳下。开了灯,趴在书桌前,拿纸笔算计小宽的花费用度。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宽是锦华的缔造品,她全心全意的想要将小宽打造成为高宽的影子,算计着用度花费的同时,又为小宽罗列了一份算计精密的计划表。
锦华设想过,如果国内没有战争,物价水平稳定的话,她留下的那些钱应该能支持小宽读完大学,当然,她也不能很确定,小宽要顺着高宽的路走下去,画材是一笔不小的耗用,西洋画老师的佣金也是与日俱增…
如果她能从神农架回来的话…
将脑袋里的念头甩开,锦华摸黑去客厅倒水,因有月光,屋子里算不得黑,倒过水后,捏着杯子,她忍不住向高宽屋子的方向,踱了过去。
将他送回高家后,锦华无比清醒,高宽已经成为了她的劫难,他的影子在她心上始终挥之不去。
轻轻的扭开高宽的屋门,锦华发现心在狂跳,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两手捏了捏,她放在门把手的手指,又无所适从的放了下去。
自从北平回来,她没了打开高宽屋门的勇气。
“阿宽,晚安。”对着高宽虚掩的房门微微一笑,锦华强迫自己挪开黏在那处的目光,她握着水杯一步步走开,眼泪在远离屋门的那一瞬间,掉落。
活着的人,到底比死去的人,更痛苦。
将自己的情绪归于活着的痛苦,总算能喘上一口气,坐在灯下,她从书架上随意的抽出一本书,摊开书本,一夜静坐。
看天色一点点的变亮,锦华默默合上书卷,扭身对桌子上的镜子照了照,见气色有些差,便用手指沾了点胭脂,在两腮点了点,慢慢晕开。
脸色好了一些,她便又是那个美貌的荣锦华了,她聪明,漂亮,所以可以仗着这些本钱,爬到高宽的头上去,她啊,是他的小姑奶奶,唯一的,总能化险为夷的小姑奶奶。
手指在面皮上一顿,锦华闭上了眼,在桌子上扶袖甩开映着她面容的镜子。
破碎声响起,满地都是镜子的残片。
看着镜子残渣,锦华心里好受了一些,决定中午去学校里将小宽接回来,去馆子里大开吃戒,像过去和高宽从墓里出来一样。
等天彻底亮了的时候,她换了一身花色旗袍,用凉水洗了把脸,素颜朝天去街上寻吃食。
她少有不化妆的样子,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完美的妆容,精致的脸皮,优雅得体的姿态,是她面对世界的盔甲,虽然她从内心深处并非是一个成熟优雅的小姐,但却有着十足的小姐派头。
现如今不化妆出门简直是件大奇事,摸着脸皮,锦华囫囵吞下了大碗的面条,面条是烫的,穿过食管,落进胃里,鼓胀肚皮,渐渐和人一起变得冰冷了。
吃食后,锦华觉得整个人体力充沛,乘了车子,往小宽的学校去,她有近乎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小宽,也不知道小宽现如今怎么样了,想起小宽的调皮劲,便忍不住皱眉,她想,到时候到了学校要好好的问一问小宽的老师,要是小宽在学校里调皮捣蛋她一定要结结实实的抽他几鞭子。
到了学校,学生们还在上课,锦华在校园里坐了不大会,便有些不耐烦——因为日头渐渐的爬了上来,所以阳光有些刺眼的照了过来。
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锦华决定去这里拜访拜访校长,校长室在教学楼的一旁,位置很好找,锦华一边在心里思索着要同校长讲什么话,一边走了过去,小宽的教育成了她的心事,不能说她偏执,她只是想让小宽再优秀些,她自己教小宽书时,小宽学的不大好,所以将小宽送到了学校,她始终觉得不大放心,小宽起步晚,接受教育比旁人要晚的太多。
不管怎么说。她同小宽都是陌生人,因为他与高宽极其相似的脸皮这才收留了他,所以说小宽是高宽的替代品,可这一点对待小宽似乎有一些不公平,想了想,锦华也没能想出来,她究竟在什么地方对待小宽不公平了。
穷究到最后,锦华不愿想下去了,恰在此时,她走到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前,恰在此时,迎面撞见了小宽。
小宽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呆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怯懦的招呼道:“小姑奶奶。”
锦华眼瞅着小宽,见他全身粘着污渍,不用想就知道他干了什么,心里埋伏了好久的火,一下就窜了上来,她盯着小宽,很大声的追问:“你怎么不去上课?”
小宽的头更低,几乎快要贴到地面的时候,锦华觉得额头一疼,仰脸看见了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年轻男人,那人比她高了整整半头,如果锦华没有看错的话,那人正拿手指头弹她额头。
锦华深感不可理喻,一手推开了那个男人,拽着小宽往校长办公室去,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教育道:“我跟你怎么说的,你全忘了?”
小宽被她拽着,连忙摇头,咬着嘴皮子,怯怯道:“没,小宽不敢忘。”
锦华这次是真被气着了,说的话有些发狠:“如果你还想过原来的生活,我可以把你送回去。”
小宽的脸一下子煞白,他突地跪在了锦华的脚下,不住磕头:“小姑奶奶,小宽知道错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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