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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玄烨的伤势有所好转,行动处也没了什么阻碍,只是由于失血过多,身子还比较虚弱。疗伤期间,倒是把当下的形势摸了个透彻,知晓了这个世界的形势和状况,玄烨一口气憋在胸口没提上来,饶是他当了六十几年的皇帝,也忍不住破攻了,周身的温度刷刷刷地往下降,惹得身边的奴才们惶恐不安,这才刚到秋天呢,怎么感觉跟寒冬腊月似的?
沉思之时,却见门口走进来一个面容姣好、柔美恬静的女子,手里端着药碗,朝玄烨柔柔地说道,“怎么下床了?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快去床上躺着。”
玄烨勉强收敛了气势,起身接过药碗,轻声道,“劳烦二姐挂念,我身子已无大碍。”
“好好的怎会碰上这档子事,可是让额祈葛操心了……”成莹面露哀戚之色,语气温婉柔和,轻拧的双眉间似乎蕴藏了莫大的忧愁和哀伤,清澈透明的双眸波光流转,就如一汪水光粼粼的湖泊。
玄烨眼神一闪,端起药碗开始大口喝起来,脑子里却是从未有过片刻停转,成莹和傅亲王世子结有婚约,此次傅王府的人射伤了成安,那么两人的婚约也算到了尽头,难怪一副忧伤哀婉之态。只是身为蒙古人,却着一身汉女打扮,柔弱无依的样子让玄烨嗤之以鼻。
不过好在这位便宜姐姐心地善良,又是个体贴懂事的,所以养伤这段日子,都是成莹亲自照料,不假借于他人之手。
成莹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偷偷瞄了一眼玄烨,又轻蹙双眉,安弟受伤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人越发难以捉摸了。想到额祈葛因为此次变故而解了她和傅荣的婚约,又不禁悲从中来,低下头小声叹气。
两人各怀心思,不注意时,见鄂缉尔大跨步走进大厅,激动的脸上泛着红光,至玄烨跟前亢奋地说道,“为父终于找到凶手了,安儿你放心,这箭伤不能就这么平白地受了,我一定要让他们傅王府付出代价!”
不等玄烨开口,成莹却抢先一步问道,“凶手是谁?”
“就是他傅正的亲生儿子傅荣。”鄂缉尔满脸愤恨,咬牙切齿地说道,“傅荣害得安儿差点命丧黄泉,我绝不会饶了他。”
成莹猛地苍白了脸色,失口叫道,“额祈葛……”接着又跪下来,双眸含泪,哀伤无助地望着鄂缉尔,她只觉得此刻心痛如刀绞,用颤抖的声音问道,“额祈葛……想……想怎么做?”
鄂缉尔怒其不争地瞪了成莹一眼,“我劝你别再想着傅荣那小子,从此以后,咱们家和傅家恩断义绝、各不相干。”接着一声冷哼,“至于怎么处置?那得看皇上和太后的意思。”
玄烨斜视了成莹一眼,对身后的仆役吩咐道,“送格格回房……”
成莹两眼呆滞,目光空洞无神,就如同一只断了线的木偶,任由仆人搀扶着身子,摇摇晃晃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傅正是如何被封为亲王的?”玄烨静坐在藤椅上一动不动,不理会鄂缉尔激动愤怒的神情,直径问道,“顺治年间,摄政王多尔衮为了安抚前明降官吴三桂,封其为平西王,之后又有广东的割据势力尚可喜为平南王,福建的耿精忠为靖南王。三藩势力庞大,与朝廷分庭抗礼,是为爱新觉罗家族所不容。据我所知,大清朝的异姓王爷不过这三人,又何来一个姓傅的亲王?”
鄂缉尔听后一愣,惊讶道,“皇上要撤藩?”
“这是迟早的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玄烨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眼神越发幽暗,乾清宫那个皇帝……
鄂缉尔身子一抖,突然一个激灵,他怎么感觉安儿受伤后气势强大了许多,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止不住颤抖,从骨子里生出一种敬畏和惧怕,让他忍不住对其臣服。愣了一下,鄂缉尔摇了摇头,把刚才那个想法从脑子里甩掉,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哪会平白有了这般威严的气势,一定是脑子糊涂想多了。
转眼又回到当下的谈话中来,他一个蒙古贝勒,跟三藩之事没多大牵连,倒是和傅家这笔账要仔细算算!
见爱子执意要问,鄂缉尔斟酌了片刻,才把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却说那傅正,祖上是□□皇帝打仗收获的俘虏,后来降了清,入了汉军旗包衣,便跟着太宗皇帝打江山,不过其人军事才能了得,屡战屡胜,得了□□爷的赏识,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士兵做到了将军之位,也从包衣旗直接抬入汉军镶黄旗。
到了傅正这一代,已是鼎盛时期。
顺治十二年,南明皇帝朱由榔逃到云南,傅正与降清明将吴三桂攻入大理,杀了南明守城将领,成功俘获朱由榔。世祖皇帝大喜,对其褒奖,又念傅家为大清立下的赫赫战功,便封其为亲王爵。
玄烨听后蹙眉,世祖爷封的?那倒是不无可能,他的皇阿玛为了一个董鄂妃不惜抛弃大清江山,出家为僧,做出这种荒唐之事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
“当时傅正也不过二三十来岁……”玄烨一声嗤笑,皇阿玛还是真够大方的!
鄂缉尔疑惑不解,这可不像是安儿平时的反应,不由得皱眉,“安儿,可是有什么不对劲儿?”
玄烨抬眼,不咸不淡地看了鄂缉尔一眼,这个便宜父亲也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好歹占了别人儿子的身体,还是提点一下为好,随即淡淡开口,“傅正爵位亲王,咱们家不过是驻京的蒙古贝勒府,即便真是傅荣射伤了我,那咱们也不好硬碰硬。若是皇上圣明,定会还我一个公道,若是摆明了要偏心,咱们也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咽。况且如今我伤势大好,对方的罪责又减少了几分,额祈葛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才是。”
若乾清宫那位皇帝真如传闻所言……
玄烨的脸色猛然一沉,哼!那朕也不用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