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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层的决定, 学生们一无所知。
他们只知道紧闭了好几天的院门终于解除了禁闭, 而等待楼主回应的时候, 总不能让学生们继续放假, 浪费光阴。
于是很快, 姚玉容又回到了山上。
而大约是这几日落下了许多课程, 上山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 凤惊蛰就一扇扇门拍了过去。
他仿佛周扒皮,又像是雪姨在愤怒里面的人偷了自己的汉子般大喊道:“起来了!起来了!干活了!!债都还完了么!!还睡?!还睡?!”
姚玉容被这捶门声自睡梦中猛然惊醒,缓了缓神后, 又懊恼颓丧的倒了下去。她还想抓住机会睡一个回笼觉,但凤十六却已经手脚利落的爬了起来。
她连忙拽住他的衣角,惊问道:“你去哪?”
凤十六回答道:“……出去集合。”
“集合时间提前了?”
“嗯。”
听见这话, 姚玉容悲愤的放开了手,闭上了眼睛, 艰难的做出了一番心理斗争,最终咬了咬牙,也坐了起来。
——回惜玉院里住了几天之后,她就越发的感觉到了山上的不便与粗陋,别的都还好说,最不能忍的, 还是床铺。
这大约是因为,人睡着的时候,是最无防备的, 所以能让人感觉安心的床是最重要的。
可惜的是,这山上的床就算熏了八百遍虫子,姚玉容一个人躺着,还是觉得心里发怵。
她无精打采,却动作不慢的披好衣服,梳洗完毕,将来不及做早饭时替代早饭的干粮塞进凤十六的怀里,便站在门口,看着无缺院的男孩子们一个个的都从自己的小屋里走了出来。
凤惊蛰依然是站在山崖边,背对着他们,远远眺望着山脚下的院落。
而其他屋子里的女孩子,只有少数的几人跟着一起起来了,此刻和姚玉容一样,都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搭档。大多数的女孩子,只怕现在还在睡梦之中——就算刚才被凤惊蛰拍门惊醒了,但她们还是可以再抓紧时间多睡一会儿。
真叫人羡慕啊。
这么想着,有风吹过,姚玉容便下意识的拢了拢外衣,免得早上还有些湿冷的寒风沿着缝隙钻入骨髓,让人发抖。
她靠在门框上,看着凤十六,此刻他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正趁着人还没到齐,站在队列里低头啃着干粮,看起来似乎丝毫不觉得山风冻人。
说起来,无缺院的男孩子们不知道是不是习武的缘故,一个个筋骨似乎都打熬的冷热不侵。
无论盛夏寒冬,都是一身单薄的衣衫。此刻立在寒风之中,几无一人面有异色,单这一点,就实在叫人佩服。
而感觉等待的时间差不多了,凤惊蛰转过身来,看着面前人齐了的男孩子们,又看了看几户大门敞开,倚在门口的女孩子们,平静的转回视线,道:“今天是复课的第一天,楼里对无缺院原本的训练课程进行了一定的调整。你们将要开始的训练,原本是五年级的内容,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听我的号令,并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跟我下山。”
凤惊蛰在无缺院的男孩子们之间威严颇深,听到这话,虽然大家都很好奇,五年级的训练内容会是什么,却没有人发问。
所有人都默默无言的跟在他的身后,朝着山下走去。
很快,不少人都注意到,他们正走在返回无缺院的道路上。而最终,凤惊蛰将他们全部带入了演武堂。
这是清明节后,他们第一次再次进入演武堂。
之前清明节的时候,几乎整个月明楼的人都聚集在此,很是热闹了一番,可随即鸾丙申失踪的事情,在学生们之间流传的沸沸扬扬,都说那天演武堂里开了鬼门,实在吓人。
不少人都有些紧张兴奋的开始四处张望起来,似乎之前来过很多次的演武堂,在鸾丙申失踪后,就有哪里不一样了一般。
但凤十六却对这种鬼鬼神神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他只注意到,墙角有一枝映山红探入了院内,其花尚未凋谢,红艳如火,很是漂亮。
他想,流烟最近总是抱怨不知道该绣些什么,也许等会儿他可以折一枝带回去,让她看看。这花看着让人高兴,她一定也会喜欢的。
这个念头只是一瞬即逝,因为凤惊蛰已经站定在了场地中央。
他拍了拍手,他们便立即神色一肃,收敛心神的乖乖听讲。
只听凤惊蛰不容他们分心的冷冷道:“以前,你们已经学过了当今流传甚广的几大武功路数,也练习过破解之法。但那不过是训练,一个杀手,训练的再多,没有实际操作过,也毫无意义。”
“所以今天,你们要学的就是,如何真正的杀死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等会儿会有人把你们要杀的人带过来。但在那之前,我要对你们进行考核——没有通过的人,立刻淘汰。因为你们没有资格参加这次的训练。”
“那么——谁是第一个?”
他锐利的目光开始在无缺院的男孩子之间梭巡,不少人立马低下了头,显得心有惴惴。
凤惊蛰眯了眯眼睛,盯上了那个低头低的最快的人:“毕霜降,出列。”
毕霜降的脸顿时垮了下去。他苦着脸,慢慢走了出来。
凤惊蛰看了一眼他腰间的刀,把自己腰间的弯刀解下放到一旁,从兵器架上取下了一柄长剑——他擅长的武器很多,当年他的同学之中,大多只能熟练运用一到两种种武功路数,教授他们的教官也只会三到四种,凤惊蛰却会十二种——不少还是出任务的时候,从任务对象身上学来的。
当时月明楼内,都知道他是天才中的天才。
……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此刻,凤惊蛰冷淡道:“我用剑。”
毕霜降连忙抽刀出鞘,有些忐忑道:“哪一种剑?”
凤惊蛰不悦道:“你杀人之前,还要问对方用哪一种剑么?”
他话音刚落,便是一剑迅捷如雷般的灵蛇出洞——这是快剑。
快剑迅猛诡谲,出招其快,又是由功力高深之人所用,那一瞬的剑锋在毕霜降眼中,几乎可以说是瞬息而至,猝不及防。
他神色大骇,连忙侧身抽刀,一刀砍下,虽然成功避开,却已然被打去大半胆气。
只见那剑尖在他的眼珠前堪堪一晃,几乎下一秒便要刺破他的眼球,但最终只划开了他眼尾处的皮肤。
而下一秒,那快剑一收,再出却已攻向他的小腹。
一息之间,那剑锋几乎划出虚影,将毕霜降全身笼罩。在他眼中,他几乎快要分不清哪一处攻来的剑尖是真,哪一处是假——
不一会儿,他便气喘吁吁,显出疲态,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残破不堪——谁都看得出来,若不是凤惊蛰手下留情,那些衣服上的划痕,就代表毕霜降曾经能死多少次。
看着这一幕,九春分心有余悸道:“节节败退啊……”
“节奏全乱了。”麒初二很不屑道:“白长那么大个子。教官以巧攻,他就该以力破。教官教的他全忘了吧?”
九春分撇了撇嘴,“你说的轻巧,你上去试试?教官先声夺人,毕霜降原本就缺少锐勇之气,心怀退缩之情,现在估计大脑都一片空白了。”
“他若试图夺回节奏,组织起反击哪怕一次也好,教官估计都会有所改观。”麒初二“啧啧”道:“可惜一次都没有。一直往后退,他能退去哪里?你说是吧?十六?”
凤十六这才好像猛地惊醒过来,“嗯?”
看他的样子,九春分和麒初二之前的对话,他估计一句也没听见。
“你怎么了?”看着他那有些难看的脸色,麒初二有些奇怪:“没睡醒?”
九春分接道:“还是没吃饱?”
“……我没事。”凤十六脸色有些苍白的摇了摇头,敷衍了过去。
他只是……忽然有些恐慌。
在凤惊蛰说,他们今天要杀死一个人后。
他并不是怕杀人,但他怕……他会杀了不该杀的人。
月明楼带来让他们杀的人,会是谁?是抓来的俘虏、是月明楼的仇敌、是无辜之人、还是……
而这时,听他说自己没事,九春分和麒初二也就不再去关注他了——很快,凤惊蛰就干脆的收剑回鞘,反手一剑鞘抽在了毕霜降的手背上,痛得他一声哀嚎,下意识的松开了自己的刀。
九春分吸了口气,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的“啧”了一声:“自己松开武器,完了,罪加一等。”
凤惊蛰的脸色也很难看,他看着汗流浃背,涨红了脸,连忙把刀捡起来,手背红了一片都不敢去捂的毕霜降,怒斥道:“你这些年的刀术是都练到狗身上了吗!?”
毕霜降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见他这副模样,凤惊蛰烦躁道:“滚到一边去。下一个。”
他的视线又冷冷的开始在男孩子中梭巡,刚才毕霜降低着头被点了出来,于是不少人干脆抬起头来,迎上了凤惊蛰的目光。
可那些闪烁不定的眼神里,不少都写满了逞强和心虚。这让凤惊蛰在心中忍不住的冷笑——玩的都是他们当年剩下的东西。
他正准备挑一个直视他直视的最久的,岂料凤十六却忽然自己走了出来。
凤惊蛰微微一愣,看见这个少年一脸认真的抬起了脸来:“教官,我想试试自己的水准。”
麒初二顿时大怒:“我靠,还可以这样!”
九春分也不可置信道:“太狡猾了!太狡猾了!竟然这样讨好教官!”
凤惊蛰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露出了颇为欣赏的神色,“可以。”
他见凤十六拔出了长剑,自己却把剑又抛回了兵器架上,自腰间抽出了匕首。
“我还是用匕首。”
都说兵器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他这么做,无疑是根本没把凤十六放在眼里。
九春分忍不住道:“教官好藐视人啊。”
麒初二倒是不以为然道:“你若是那么厉害,你也能这样。”
而似乎是吸收了毕霜降的教训,这一次,凤十六抢先攻了上去。他攻势猛烈,气势如虎,仿佛生死相搏,几乎将一旁围观的同学们都看呆了。
就连凤惊蛰,都被他稍微扰乱了一下节奏。但很快,凤惊蛰便以更加凶猛的气势将他压了下去,可即便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下,凤十六也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他坚韧而又决绝的放弃了大部分的防守,大有同归于尽也绝不退让之意。看的旁观者惊骇莫名,就连凤惊蛰自己,都忍不住被激起了一丝凶性与戾气——他此刻面对的好像不再是一个学生,而是一只无论怎样,都绝不肯屈服的猎物。
——让人火大。
一时间,他出手不免变得更加凶厉,可就在这时,不知是力竭了还是怎样,凤十六的手腕忽然一滞,变招不及,竟被凤惊蛰从掌心处划开衣袖,直破血肉,一匕划出,其势狠辣,竟难以收手,直划到手肘处才力竭而止。
凤十六瞬间脸色惨白,跪倒在地,被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哇,看到评论提到冯小怜的时候懵逼了一下,我发誓我写小怜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冯小怜23333看到有读者因为这个误会这文不是架空的,说明一遍哦,这文是架空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