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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陪着贾母逛园子,如何土的掉渣供人逗乐取笑。去看网.。
却说隔日,贾母因为年老之人不耐劳乏竟然病了,大姐儿也毫无预兆就病了,大烧大热,纵然凤姐前生经历过,依然揪心不已。忙叨叨给大姐儿灌了汤药,又依照前生记忆,让彩明去岔路口烧纸送花神。
凤姐知道大姐儿这是撞客了吓着了,不久即会痊愈,可是眼见大姐儿烧得满脸通红,做娘的还是心疼,抱着大姐儿摇晃着不撒手,大姐儿浑身不舒服嗯嗯唧唧睡不落实,在凤姐怀里拱来拱去不安生。
正巧刘姥姥来辞行,凤姐一见刘姥姥,心里似乎有了定盘心,忧心也减了些,忙着招呼刘姥姥就坐,吩咐丫头上茶果点心,招待他们祖孙。
刘姥姥见大姐儿不舒服,接手就要抱过去:“可怜见的,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就这样呢,来,姥姥抱抱!”
小红嫌她腌臜,正要出言警示,却不料凤姐喜滋滋就递过手去,并笑言道:“来,让姥姥摸摸我们大姐儿,哎,乖,给我们大姐儿沾沾姥姥福气啊。”
刘姥姥豁牙一笑:“我就抱抱大姐儿,老婆子福气倒是说不上,沾沾我的寿数,去去我们大姐儿得病灾罢!”
凤姐抿嘴一笑:“正是这话呢!”
刘姥姥看着花朵儿似地大姐儿,爱不释手,见她苹果小脸烧得红彤彤,皱眉直心疼:“嗳哟,生得真可人疼,只是弱了些,这也是她人小福大难承受的缘故呢。”
凤姐闻言暗笑,这真是上天自有定数,该来的自会来,半点不由人,遂一笑道:“可不是吗,这丫头自落地就病病歪歪没断过根,如今都四岁了,真是愁死人了。”
刘姥姥因问道:“这大姐儿大名叫啥呢,几时生的?”凤姐笑把前生之话重复一遍,生日不好,七月七生得,末了依然恳请刘姥姥为大姐儿起名:“姥姥高寿活神仙帮着起一个吧,姥姥要不嫌弃,我们姐儿就拜给姥姥罢。”
刘姥姥闻言欢喜不尽,掐指一番推算,为大姐儿起名巧姐儿。并逗乐大姐儿道:“巧姐儿用了姥姥的名字,保管就大富大贵,遇难呈祥了哟。”
刘姥姥又怕凤姐嫌弃,豁着牙齿笑道:“奶奶只管依我,成家立业无不遂心,一切都错不过这个‘巧’字儿。”
凤姐接过大姐儿朝着刘姥姥拜一拜:“来,谢谢干娘赐命儿啦,将来长大一年给干娘做双绣花鞋儿穿!”
刘姥姥乐得牙齿不见眼,接手巧姐儿只疼爱:“这可不敢当呢,只求姐儿大富大贵就好呢!”
凤姐知道刘姥姥着急要走,很怕耽搁她功夫,接过巧姐儿递给奶妈子,自己亲自领了刘姥姥去了那屋,除了原本堆了半炕的衣物食物包裹,明面上的五十两银子,凤姐又暗暗塞给刘姥姥一百两银票。刘姥姥只念佛号,执意不收:“姑奶奶忒客气了,这些东西尽够我们吃好几年了,断断再不能手长了,太贪心,连菩萨也要怪罪呢。”
凤姐却自有道理:“炕上这些东西是给姥姥的,这银票却是单给板儿小侄子,这是官票,凭是哪家银号无不认账,姥姥拿回家去替板儿寻个学堂读书去,这钱够他读个三年五载了,那时纵不做官,学些礼仪规矩也是好的,出门也不叫人笑话。就是明日种地做生意,眼明心亮也少受蒙骗不是,还请姥姥万勿推辞。”
刘姥姥见凤姐说得诚恳,一时感动的老泪纵横,自己大手掌抹泪,一声声念着佛号,又拉了板儿给凤姐磕头:“快些给姑奶奶磕头,谢谢姑奶奶提拔,他日你有半点出息,切不可忘记今日姑奶奶慷慨提拔之恩啊!”
板儿听了果然依言磕头道:“谢谢姑奶奶再造之恩,倘板儿他日学有所成,定不忘姑奶奶大恩大德,再造父母。”
板儿这话出自肺腑,因他之前几次要上学读书,都被他老子骂了:“你个怂样,亏得祖宗恩惠才有一口饱饭,竟然异想天开,奢望做官,那官岂是寻常人等做得?你也要有那个命呢!快去给老子放牛拉羊去。”回头吩咐他媳妇儿:“这小子再若胡咧咧不踏实,只管饿他几顿,反了天了,老子官家少爷都读书不成,他小子倒心大。”
板儿人小,爹反对娘帮腔,胳膊拗不过大腿去,只得认命放牧牛羊,自以为这一辈子只能土里刨食儿了,不想今日得了这话,怎不叫人激动!板儿知道,凤姐在自己家里可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神话,他爹王狗儿这回定然依从,因而心生感激,说出这一通话来。
凤姐听了欢喜不迭,心里只羡慕,这小小孩儿有志气。想起自己的锦衣玉食的娘家哥哥侄儿,一个个不爱读书不成器。凤姐直叹口长气,里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贾府,即便丢了爵位,一家人平安退居金陵也可以,只要不获罪,子孙不失去科考资格就好。纵然千难万难,也一定要让葳哥儿读书入士求上进,再不能学他爹贾琏吃老本了,况且那时,有无老本还两说呢。
却说这刘姥姥千恩万谢回家去,果然说动了王狗儿,送他儿子王板儿去了后村学堂附学,学费还便宜,一年不过五两银。话说这板儿也是有慧根,给点阳光就灿烂,他后来的中了秀才一路高中入翰林,成就一段佳话,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刘姥姥去后,贾母一幅汤药,躺了一日便痊愈了,风闻大姐儿病了,再见凤姐便问:“大姐儿如何呢,怎么听闻她也病了?”
凤姐言说巧姐儿也好了。贾母感叹:“这孩子体弱,每次都病个三五日的,这一次转眼就好了,显见体质好转了。”
凤姐一笑,对贾母说了刘姥姥起名之事,并说了刘姥姥赠言:“以毒攻毒,大富大贵!”
贾母闻听点头:“嗯,像她这种积古之人所说,都有一定玄机,我们就依她所言,大姐儿今后就叫巧姐儿了。”与凤姐说了一阵家常,忽然兴起,抬头吩咐道:“鸳鸯,传令下去,所有人等今后都不叫大姐儿了,都叫巧姐儿,到了十二周岁再改口。”
一时贾府众人无不改口叫巧姐儿,说来也巧,巧姐此后统共出了一次花儿,倒也应了遇难呈祥这话,很快痊愈,之后再没大病了。
却说贾母一病,怕孩子们过了病气,传令不许黛玉等人探视。这一日,黛玉湘云探春惜春因为贾母痊愈都来请安问好,不料想宝钗已经早早来了,正与凤姐一左一右陪着贾母说笑。贾母虽然痊愈,到底精神不济,不一时便倦意侵袭,黛玉等便起身告辞出来了。
却说黛玉宝钗湘云一起走至分路口,宝钗言道:“颦儿,跟我来,有话问你。”大毒日头,黛玉有些惫懒:“宝姐姐有话当面说来,我实在困得很。”不料宝钗却说:“你只管来,包你受用无穷。”
黛玉见她说得玄之又玄,只得跟随。
湘云知道宝钗不好相与,上前一步搀扶黛玉道:“哟,这倒好,我正要回去蘅芜苑看看仙草去,林姐姐一起吧。”
宝钗故作为难,湘云却是志在必行。宝钗见湘云不请自来,心中暗喜,三人一路回了蘅芜苑,黛玉娇怯不耐热,进门便道:“宝姐姐快些拿好茶来吃!”
宝钗却是不理这话,遣走莺儿、香菱一干丫头,紫鹃翠缕本不愿离开,却是湘云言道:“我在这里常来常往,我包你姑娘没事儿,放心吧!”紫鹃这才放心退出,拦门而立。宝钗神神秘秘,关门闭户,忽而手指黛玉,嫣然一笑:“你还不跪下,我要审你呢!”
黛玉一愣,看着湘云笑道:“云儿,你看宝姐姐,这丫头莫不是疯癫了,她说要审我呢,你倒说说,因何审我?”
宝钗略一沉思,故作姿态道:“云儿回避!”
湘云笑道:“我也好奇,说来听听罢,林姐姐有事从不避我,姐姐啊。”
黛玉也道:“云儿是我的亲妹妹一般,宝姐姐既有高论,叫她听听也无妨。”
宝钗这才正气凛然,道:“好个千金小姐!好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乖女儿,你那日满口胡言些什么呢?”
黛玉湘云俱一愣:“那一日?什么话?我们倒无知觉呢?”
宝钗道:“你这会儿再装得憨厚老实也晚了!提醒一下,昨儿行酒令,你说什么?我却不知道那样的锦句哪里学得!”
黛玉方想起昨日冲口而出说了什么,一时脸红分辨:“好姐姐,我随口而吟,原不记得哪里看来,姐姐且别告人。”
湘云此时也想起黛玉昨日所说,不由一阵冷笑:“这个出处,我却知道,是我在这园子里捡了一本册子,胡乱翻阅,看到了好些锦句,一时高兴便告诉了林姐姐呢,林姐姐当时教训了我,勒令我把书丢回原处,宝姐姐竟然没瞧见?想是那个丫头婆子捡到私藏了,那真可惜了了,宝姐姐不知道,那可是一本好书呢!”
气势高昂的宝钗一下子涨红了脸皮,强自镇定道:“竟有这等事?肯定是那个丫头胡作非为,云妹妹应该当时明告我,我定要揪出她来,只是如今时日太久,不好再查了。”
湘云闻言一声嗤笑:“这倒未必,宝姐姐果然要查也不难,这人但凡看书入迷,就会夜不成寐,日思夜想,即便看完了也不会随便丢弃,姐姐何妨在这蘅芜院里搜上一搜,那书还在也未可知!”
宝钗闻言顿时身子一阵轻颤,双手在袖管里悄悄掐紧,美目怒瞪:“云丫头,你这是什么话?你难不成是怀疑我?”
黛玉原本也对宝钗贼喊捉贼十分鄙视,觉得她大热天玩这招实在无趣得很,可是也不想顺着湘云意思进行搜查,毕竟大家一个园子住着,她若名声坏了,对大家都有影响,便笑着拉住湘云道:“宝姐姐勿恼,云儿跟你玩笑呢,未知宝姐姐可问明白呢,若无事,我与云儿就告辞了,我身子不舒服,想要歇着了。”
宝钗生恐湘云黛玉联手要搜蘅芜院,那本牡丹亭虽然不在了,可是她这里还有别的闲书,一旦被湘云搜出来嚷嚷出去,她这名声可就完了,贾母更有理由不让自己入门了。此刻闻听黛玉说是玩笑,忙着一搂湘云,心里恨极,面上却娇笑连连:“云丫头真是调皮,真让人又爱又恨啰!”说着拧上湘云脸颊,湘云吃疼一巴掌挥落了宝钗虎爪,一边搓揉脸颊一边气吁吁道:“那你说林姐姐那话呢?”
宝钗又是一声娇笑:“我不过怕她积食,故意拉着她多走一路罢了,云丫头这么聪明,如何竟然受了蒙骗呢!”
湘云一撇嘴,这不是大白天说梦话呢,立时就要发作。黛玉忙一拉湘云,笑道:“既是宝姐姐说玩话,我们就回吧,晚了嬷嬷又该念叨了!”
湘云一路气吁吁责备黛玉:“她那样待你,你却这样为她隐瞒,你你你,烂好人!”
黛玉扑哧一笑:“不然怎样呢?抓她去见老祖宗还是见官去?若见老祖宗呢,老祖宗原就不搭理她,也不差这一条,若见官呢,人家官府也不管这些事儿呀?你说怎么办?”
湘云气道:“怎么办也不该这么办!”
紫鹃在边上扑哧一笑:“云小姐不是戳穿了宝姑娘,吓得她花容失色,她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颜面扫地,云姑娘您还要怎的呢!”说着伸出大拇指:“云姑娘,豪侠矣!”
翠缕搂着紫鹃头一昂:“那是,我们姑娘谁呀,巾帼须眉也!”
湘云被她们联手吹捧,心中得意,乐呵呵一人额上一板栗:“嘴贫!”
黛玉皱眉叹道:“就是,这丫头也不知学的谁呢,这样大说大笑,真真不成体统呢!”
湘云抿嘴一笑:“就是,也不知道学得谁!”忽然发觉黛玉翠缕紫鹃都瞧着自己咪咪笑,陡然省悟黛玉说得自己,不由脸皮一红,拉着黛玉不依:“好啊,姐姐你也不帮我!”
黛玉被她搓的身上发痒,唧唧直笑忙求饶:“云儿,云儿,好了啦,这在外面,给人瞧着不像呢,等回去我教训她们,好不好?”
雪雁翠鸣原本远远跟着,这会儿忽然快走几步扶住黛玉湘云二人:“小姐走好,仔细跌了!”顺着来两人眼色,黛玉湘云回头,却是宝钗远远瞧着,脸色分明不善。
黛玉对着宝钗微笑一点头,回头扶着紫鹃一路赏景而归。
倩嬷嬷不知怎的发现端倪,知道紫鹃雪雁翠缕难开缺口,背过黛玉湘云,悄悄扣了翠鸣,一番威吓,翠鸣断断续续也说不明白:“奴婢委实不知道发生何事,宝姑娘不许人在跟前,我与几位姐姐在外恭候,紫鹃翠缕二位姐姐守得门,奴婢隔得远,只知道宝姑娘前倨后恭,云姑娘气恼嘘嘘,约莫听见一句,像是提到一句什么话,不,是一句酒令,似乎我们姑娘说的不大妥当,具体什么词,奴婢委实不知道。”
倩嬷嬷眼神一凛,与李嬷嬷碰头一阵嘀咕,两人自去办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