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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气温骤降, 谢允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感觉到一股凉意, 最近几年的天气就是这样, 一场夜雨之后, 原本还三十多度的高温瞬间骤降到十几度, 前一天还穿着短袖短裤喝着冰可乐, 第二天就得老老实实的套上外套, 把脚踝好好的保护起来。
金蛋也觉得冷了, 所以半夜就从摇椅挤进了被子里, 睡着睡着就拱到了谢允的怀里。
“几点了?”谢允打了个哈欠, 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帝俊已经醒了, 给谢允倒了一杯热牛奶放在桌子上, 自己则是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十点半。”
原本还睡眼惺忪的谢允忽然清醒,忙不迭送的开始套衣服,他站在衣柜前, 连穿了好几件外套, 却发现竟然都小了,谢允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不会吧, 我这个年纪了还能长个子?”
夏天的衣服都是宽松的, 谢允一直没有发现。
帝俊喝了口茶:“长高了四厘米。”
如今帝俊都会用人间的度量了。
谢允摸摸自己的脑瓜子,傻笑道:“嘿,还有这等好事。”
原本谢允只有一米七八的样子,这个身高说高不高,说矮不矮,但是男生, 没有哪个不希望自己的身高能有一米八以上。
帝俊看向谢允,觉得谢允此时看起来有些出乎意料的傻,谢允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傻乎乎的样子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世间最好的礼物。
“这段时间你都能好好休息。”帝俊不动声色的表功,“我让易牙去厨房了。”
谢允这才回神,有些惊讶:“老师来了?”
帝俊点头:“之后就让他忙吧。”
谢允有些奇怪:“老师不是有事吗?”
帝俊端起茶杯掩住自己的半张脸,一双黑色的眼珠格外迷人:“天廷的厨子多了,不差他一个。”
谢允还以为易牙是自己来的,于是点点头:“这样就好。”
谢允最后还是找到了一件外套,去年买的宽松款,只是现在穿在他身上已经不宽松了。
等他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了正杵着扫把昏昏欲睡的钱多,钱多一双眼睛迷迷瞪瞪,上下眼皮子一不注意就要亲吻在一起,就连看到谢允,钱多也是反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怎么不回去睡?”谢允走到钱多面前,拍了拍钱多的肩膀。
钱多打了个哈欠,软绵绵的靠在谢允身上,撒娇似地说:“我怎么能因为这点困难就撤退呢!我得为酒店考虑。”
谢允哭笑不得,他知道钱多这是在讨好他,但是谢允自认为他还不是周扒皮啊!
就在谢允想说什么的时候,陈云杉也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也是一脸表功样:“我今天提早一个小时就打鸣啦!”
谢允:“……”
这还真跟周扒皮没什么区别了。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他没有自己跑去鸡窝里学鸡叫。
钱多瞪了陈云杉一眼,有自己在还轮得到一只野鸡来表功刷脸,于是很不给面子的撅了回去:“现在有闹钟,傻鸡!”
陈云杉翻了个白眼:“一看就知道你是文盲,闻鸡起舞听过没有?”
谢允眼看着这两个又要呛起来,连忙劝架:“好了好了,酒店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垮,实在累了跟我说,我也不是不近人情,都是肉做的,累也正常。”
钱多一脸仰慕的看着谢允:“还是老板好,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后的老板就是您了。”
陈云杉转眼一看,钱多的眼睛就像在冒星星,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拍马屁慢人一步真的要命!
“客人们都还没起来?”谢允问钱多。
钱多摇头:“昨晚有点晚了,散场都到了凌晨四点,加上洗漱什么的,这会儿都还在睡。”
谢允点点头,他还是有点担心:“活动没发生什么事吧?”
钱多打了个寒颤:“没发生什么大事。”
谢允眼睛一眯:“那就是有小事了?”
钱多也知道不可能瞒着谢允,只能说:“有两个争风吃醋的打起来了,不过被我拦了下来,没发生什么。”
谢允眉头皱了皱,钱多一阵胆寒。
如果问钱多害怕什么,他最害怕的就是看到谢允对自己失望的样子。
他从一个宅鼠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谢允一直把他和别的妖怪一视同仁,甚至还专门抽出时间开导他鼓励他。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千里马遍地都是,可是想有一个伯乐真是太难了。
大家都有擅长的东西,都有梦想,但是有谁会去挖掘呢?藏着瑰宝的人,或许直到辞世的那天瑰宝都没被人发现过。
钱多连忙说:“我以后肯定从根源上杜绝这种问题,一定会更小心,更仔细。”
说道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钱多还带上了鼻音,他的眼睛里甚至还有了水光。
谢允却摇了摇头:“我没有怪你,举办一个活动有多麻烦我是知道的。”
他说笑起来:“我上学的时候班上要弄一个活动,老师让我负责,光是想活动主题就花了我一周多的时间,然后策划和采买,中间肯定会有很多插曲,所有事不可能尽如人意。”
“我只是想说,如果我知道会让你做这么多,就应该再多帮帮你。”谢允叹了口气。
钱多吸吸鼻子,眼眶都红了,他此时大脑一片空白,手足无措像个小学生一样地站在原地。钱多觉得有一股电流从自己的天灵盖打下来,打的他全身酥麻,每寸皮肤都叫嚣着无法言喻的悲伤和快乐。
就在谢允以为钱多要被自己打击哭了时候,钱多却突然扑了上来。
他的双手搂住谢允的脖子,几乎是半挂在谢允身上,脸埋在谢允的肩窝处,眼泪糊上了谢允的衣服。
谢允感觉到肩窝的湿意,有些无措地举起双手却无处安放。
“哭什么?”谢允的手拍了拍钱多的背,语气不自觉的放轻,“这么大的人……鼠了。”
钱多的声音里带着浓浓地鼻音:“老板,我这辈子都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陈云杉在旁边冷不丁来了一句:“老板拉屎你也去?”
气氛骤然不再煽情。
钱多脸憋得通红,瞬间从谢允身上跳下来,恶狠狠地对陈云杉说:“我今天不揍得你哭爹喊妈,你就不知道黄鼠狼是你祖宗!”
陈云杉屁股一扭:“我还是头一次知道鸡的祖宗是黄鼠狼,看把你能耐的,你生一个我看看啊?”
“你有种别跑!”钱多举起扫把“追杀”出去。
谢允看着两人在前面“鸡飞鼠跳”,也笑出了声。
“老板今天不做饭?”有客人经过的时候看见谢允,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又有些紧张地问。
谢允笑道:“不做。”
客人哭丧着一张脸:“那谁做啊?我今天还能吃上饭吗?”
谢允:“我老师来了,他做饭。”
客人瞬间恢复了活力,其速度堪比川剧变脸:“好的好的,老板的老师肯定也很牛逼!”
难得什么都不用做,谢允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干什么才好了,就在走廊里走上走下,看哪里需要帮忙就过去搭一把手。
胡大正在打扫大厅,因为这会儿在营业,所以打扫也只是把肉眼可见的灰尘或是垃圾扫一下,看见谢允忙帮,胡大还紧张地拦住了谢允,额头上的汗都快落下来了:“老板,是我有哪里干得不好吗?”
谢允迷茫道:“没有啊,你干得挺好的。”
胡大都快哭了:“那您这是在干什么?”
迫于无奈,谢允只能把扫把还给胡大。
谢允又转了一圈,无论他想去帮谁,最后都会被无情拒绝,每一个都表示“我们能做好!我们不会累!工作令我快乐!”。
白驹和臭鼬倒是没表示,但是谢允总不能帮忙卖萌吧?
他这么大个人,去当吉祥物也真是有点不要脸了。
要是他只有两三岁大概还可以。
白白嫩嫩的小手小脚,大大的眼睛,一张圆溜溜的小脸,见谁都笑,没事就啃自己脚丫子,什么也不做都萌力惊人。
谢允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无所事事的玩手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用于玩手机了,平常总觉得手机玩不够,现在却觉得手机也没什么可玩的。
看电视剧也提不起兴趣,看那么几集就关了,最后只能坐在那发呆。
胡天保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脸生无可恋的谢允。
“谢老弟,干什么呢?坐在这儿发呆?”胡天保还是第一次看到谢允这个样子,平时谢允总是活力十足,再累也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他摸摸下巴,“最近工作太累了?”
谢允摇摇头:“不是。”
胡天保又猜:“那就是今天工作量太大了?”
谢允:“也不是。”
于是胡天保左右看看,发现大厅除了陈梦在前台以外根本没人,于是凑到谢允嘴边说:“难道是……”
谢允抬头看向胡天保。
胡天保的声音极轻:“金蛋他爹……出轨了?”
谢允:“……”
他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胡天保。
而且,到底是哪个那么无聊,竟然把金蛋有干爹的事告诉了胡天保?
胡天保看谢允没说话,还以为自己猜中了,于是非常认真地说:“男人啊,就跟猫一样,没有不偷腥。”
谢允一脸迷醉:“我……也是男人。”
这个地图炮真的有点大了。
胡天保:“抱歉啊,我差点忘了,那行吧,这天下的大部分男人,就像猫一样,猫就没有不偷腥的,要么,你就把他放归山林,让他自生自灭。要么你就把他蛋蛋割了,保管一刀下去一生无忧,要么,就要好好教育他,把他打服,打怕,打的心胆俱裂,一辈子不敢再这么干。”
谢允摸了摸额头:“我和金蛋的爹不是那种关系。”
胡天保拍拍谢允的肩膀:“谢老弟,我知道,人族两个男人是不能结婚的,但是我是谁?我是兔儿神,我就是专门管这个的,所以哪怕全世界都不支持你们,我也会支持你们的!”
“胡哥今天怎么回来了?”谢允迅速地转移话题,“你不是说要在外面多待一段时间吗?”
自从他上次在酒店发现了那个男人之后,整个人就魂不守舍,男人退房走了之后,胡天保就追了上去。
胡天保笑了笑:“我不急,我多给他一点空间,不然他看见我就会觉得烦。”
“胡哥还挺有心得的。”谢允夸奖了一句。
胡天保有些得意:“我都活了这么些年了,要是再没点心得就太失败了。”
谢允忽然问:“天廷不是有天条,神仙和凡人不能相恋的吗?”
胡天保耸耸肩:“如果他能接受我,抽了我的仙骨就行,我不当神仙,就不算触犯了天条。”
“再说了。”胡天保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如果相守的时间是无限的,总有一天会觉得腻烦,但是凡人只有短短的百年寿命,一想到相守的时间有限,还等不到变心的时候,我就觉得安心。”
谢允:“这么一想我觉得好像也是。”
胡天保拍拍谢允的肩膀:“不过在一起的时间有限和无限其实都不重要,你当时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相爱的时候就好好在一起,不爱了说分开也不会留有遗憾。”
胡天保叹了口气:“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好好跟他告白过,幸好他有转世,这次哪怕他把我千刀万剐,也要把我以前没说出来的话告诉他。”
谢允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反驳胡天保,只能祝福道:“那您加油,事情成了我肯定给您包一个巨大的红包。”
胡天保拍拍谢允的肩膀,认为自己和谢允是处在同一个战壕里的同志,于是也不遗余力的给他鼓劲:“你也可以的,加油,我也会帮你想办法。”
谢允正要说不用了,胡天保就走上了楼梯。
和正要下楼的蒋臣撞了满怀。
只看见两道人影交叠在一起,等谢允再睁眼的时候,胡天保就已经躺在大厅的地毯上了,至于蒋臣,正趴在胡天保的身上。
陈梦惊叫了一声,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看到激情的兴奋。
胡天保躺在地上没动,等蒋臣先站起来。
蒋臣果然迅速地爬了起来,伸手要拉还躺在地上的胡天保,胡天保摆摆手,腰部发力,直接跳了起来。
“不好意思。”蒋臣有些尴尬的说,“我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
胡天保:“没事,我皮糙肉厚,摔不疼。”
陈梦颠颠的跑过去,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蒋臣:“先生,先吃块这个垫垫肚子。”
蒋臣也没有客气,结果巧克力后对陈梦说了声谢谢。
酒店现在越来越好,工作人员对酒店的归属感也越来越强,对陈梦而言,酒店与其说是一个工作的场所,不如说是另一个家。
她在这里感觉非常舒心——当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整体颜值太高,她觉得自己要是换一个工作,可能一辈子都再也看不见这么多颜值超群的帅哥和小姐姐了。
尤其是最近织女送了陈梦一条裙子,胡天保送了陈梦整套的护肤品之后,陈梦整个人都变了。
原本因为出水痘留下的痘疤消失了,虽然陈梦的五官没有变化,可是整个人看起来都和以前完全不同,整个人的气质,皮肤的状态,让她看上去也变得活泼俏皮起来。
她现在走在街上,回头率都高了不少,如果她穿上织女送的裙子,回头率基本都是百分之百。
搭讪要电话的更是层出不穷。
陈梦支着下巴叹了口气,她现在在帅哥窝里工作,眼光高了不少,这样下去能找到男朋友才是怪事。
审美越来越高怎么办?
“蒋先生感觉昨天的活动怎么样?”谢允看蒋臣坐下了,才端着一杯柠檬水过去。
蒋臣冲谢允笑:“很好,钱多已经算是面面俱到了。”
谢允松了口气,不管酒店里的员工怎么说,肯定没有顾客的感官更直接。
“对了。”蒋臣抬起头,看向谢允,“老板有没有想过拉投资?”
谢允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以前酒店生意很差,装修什么的都有问题,拉不到投资,现在不缺钱了,就不需要投资了。”
蒋臣还有点遗憾:“那您以后要是改主意了,觉得自己需要投资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允没想到这还是个富二代,他这还是头一次遇到活的富二代,特别想问一下当富二代是个什么感觉,但也知道这样的问题非常失礼。
“老板真年轻。”蒋臣有些奇怪,“老板家里是做什么的?”
谢允实话实说:“我爸妈都是上班族,平头老百姓。”
蒋臣表情有些奇怪,毕竟这么大一个酒店,没有家里支持,老板这么年轻能买下来?
谢允发现了蒋臣的疑惑,解释道:“这是家里老人的遗产。”
蒋臣笑了笑:“老板不容易。”
谢允一拍沙发:“可不是,最开始的时候压力大,每天大把大把的掉头发,也就是最近才好了点。”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谢允说得嘴有点干,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抬头就看到正站在柱子后面的赵响,谢允被这口水呛住,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一张手帕递到了谢允面前,谢允呛得说不出话来,连忙接过这张手帕捂住嘴。
等平复了一些,谢允抬头才看见站在自己一旁的帝俊,帝俊坐到谢允身边,转头问道:“好点了吗?”
谢允点点头,有些尴尬:“刚刚喝水没注意。”
帝俊:“自己小心一点。”
蒋臣看到帝俊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微张着嘴,要多懵逼有多懵逼,他又看看谢允,再看看帝俊,咽了口唾沫:“老板,这位是?”
谢允正要说话,帝俊先说:“我叫尧俊,幸会。”
蒋臣也说:“我叫蒋臣,初次见面。”
说着,蒋臣还伸出了手。
帝俊看了眼那只伸出来的手,眉头微皱,视而不见。
蒋臣等了几秒,发现对方确实没有和自己握手的打算,于是尴尬的收回去。
胡天保也看了眼帝俊,他什么也没能感觉到,狐狸一家是因为帝俊的感召而来,所以能有感应,但胡天保却不同,他过来之后就没跟帝俊打过照面,也不知道帝俊下凡来了。
再加上帝俊的修为,在胡天保眼里,帝俊就是一个长相非凡的普通人族。
就在室内空气异常尴尬的时候,钱多却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他一脸愤怒,哪怕是在他最害怕的帝俊面前,他也没能收敛自己的表情和情绪。
谢允站起来走向正在原地咬着嘴皮生闷气的钱多:“怎么了?”
钱多恶狠狠地说:“我的东西被偷了!”
“我有一块玉。”钱多认真地看着谢允,“我不知道那块玉是谁给我的,但是从我有记忆开始,那块玉就一直在我的手上,但是玉不见了,我今早出来忘了锁门。”
酒店也没有监控摄像头。
原本是有的,但是老化了,大部分都出了故障,谢允本来是要重新买来安装的,但是时间上来不及。
钱多看起来都快哭了,他抓着谢允的手,什么也说不出来。
谢允连忙说:“别急别急,我想办法。”
钱多点点头。
蒋臣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帝俊冲谢允说:“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谢允:“……那什么,我觉得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帝俊还没说话,倒是胡天保天不怕地不怕地说:“你这样不行,你自己出轨就算了,还要把谢老弟管着。”
众人:“?”
胡天保还一脸正义:“做人不要太双标,要么你就好好改正,不要出去沾花惹草让谢老弟伤心,要么就离谢老弟远点。”
众人:“???”
胡天保看向谢允:“谢老弟,虽然他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宠他,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允非常尴尬地说:“胡哥,这件事是你误会了,其实……”
胡天保叹了口气,用一种痛心疾首地眼神看着谢允:“谢老弟啊,他是渣攻,你也不能一直做贱|受啊!”
谢允:“……”
他好想把胡天保塞进马桶里。
作者有话要说:周四啦,大家再熬一熬就周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