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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过后,果然有人来禀,说是无心少侠带人求见。
公主命人将他们带至中庭,无心再次见到公主时,眉间一抹淡青,脸色有些泛红,而公主却是笑容掩面,与方才书房中判若两人。
云夕顺利完成司空破所托,马上又缠着她的天泽哥哥。而无心也已得知那日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按照司空破的计划,他必须借助公主的身份,将云中君和韩千虎密谋之事告知威王。
当他再次面对公主时,心中自是有愧。公主却含笑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又回到本公主的身边,还真是后会有期啊!”
“公主莫要取笑在下,这位是司空前辈,有要事相报。”无心连忙介绍道。
司空破上前行拜大礼:“偃造局司空破参见公主殿下。”
“司空先生不必多礼,各位既然都是无心的朋友,那就是我赵舞阳的朋友。在公主府中,一切从简,勿要拘谨。”
原以为无心得罪了公主,再来求见,众人皆是心中忐忑,没想到舞阳公主言语间甚是客气,丝毫没有公主大人的架子,颇有江湖儿女的爽快,顿时觉得亲切了许多。
最高兴的莫过于靖云,既找到了师兄,还认识了一位又尊贵又漂亮的公主姐姐,一时间是乐得合不拢嘴,到了府中简直没把自己当外人,作为好友的天泽都快看不过去了。
随后,司空破将云中君韩千虎等人谋逆之事和盘托出,舞阳公主大为震惊。
那云中君何许人也,是父王的亲兄弟,是疼爱自己的王叔,那赵信更是她无比崇拜的堂兄,两位至亲怎么可能有谋逆之心?若不是亲眼得见无心被人追杀,司空破有家难回,大将军从中作梗,换做他人相告,怕是要治他个诬陷大罪。
赵舞阳思绪万千,内心世界翻涌如潮。在这静谧的午后,她的心却如狂风中的落叶,摇摆不定。一直以来,王叔和哥哥赵信都是她心中的依靠,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骇浪,颠覆了她所有的信任与认知。
她反复咀嚼着所闻所见,试图在混乱中寻找一丝理性的线索,却发现自己越陷越深,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无心甚至后悔把事情的真相告知公主,让这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女孩陷入心灵的桎梏,他必须要帮她解开这副沉重的枷锁,
话说翠湖山庄主人韩千乘,在向公子信呈献宝玉后,又悠哉地去与几位酒肉朋友相聚,直至夜幕降临才返回山庄。然而,刚踏入庄门,他便震惊地获得一则消息,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天泽等人不仅安然无恙,还成功救出了司空破。
韩千乘闻听此讯,怒不可遏,即刻命人检查翠湖深处的水牢金库,结果发现多年积累的巨额财富已被洗劫一空,这无疑是火上浇油,令他暴怒至极。旋即手书一封派人送往大将军府,同时,那位还沉浸在幻想中,以为能借此机会立功的管家,却因未能尽责守好山庄,最终落得个被活活杖毙的下场。
次日晌午,犹豫再三的韩千乘又迈进了公子府的大门。
公子信亲自出迎,笑容满面:“韩兄,别来无恙啊。”
韩千乘语气深沉地回道:“公子,韩某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下…”
“韩兄献玉有功,有事但说无妨。”
“公子可还记得司空破这个人?”
“司空破?我倒是有点印象,你曾向我父亲推荐过此人…”
公子信神色微变,眉宇间不自觉地笼上了一层忧虑。
韩千乘又道:“公子记得没错,司空破乃偃造局的匠作,颇有才干。千乘一直想让他成为公子府座上宾,以他的能力和身份定然可以助公子一臂之力。只可惜这司空破冥顽不灵,韩某也只能将他软禁起来,慢慢再说服于他,谁料想就在前天晚上他被人劫走了…”
“噢!那此人可知云中君的计划?”
公子信语气间变得犀利起来,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
“这个嘛…韩某不敢隐瞒。我和司空破本是结义兄弟,而且只有韩某知晓他还是墨门机关堂的堂主,因此即便告知他云中君大计,想必他也不会胡说八道。若是此人加入,且不说偃造局那边也能控制在公子手中,就连墨门的机关堂也将会成为公子的囊中之物。日后大计得施,必定旗开得胜啊。”
公子信的面色骤然变得阴沉,似乎忘记那份获得天残玦的喜悦,他严厉地质问道:“韩庄主,我记得你只是想让此人拜入门中,并未说过让他也参与到云中君的大计中来。你这样擅做决定,可曾想过项上人头?”
韩千乘自以为聪明过人,他的一番解释并未获得公子信的谅解,连忙献策道:“公子息怒!司空破十年前就被我囚禁了起来,他只知韩某要助云中君兴我武威,并不知其具体的计划,而天残青羽玦之事更是不知,所以无需惶恐。当务之急是找出司空破,除掉便是。”
公子信目光凌厉,不怒自威,虽然韩千乘的话未必全信,但是有一句他说得对,必须尽快找到司空破,除去后患。
就在这时,大厅之外走进一人,脚步铿锵有力,正是大将军封千仞。
“大将军,你来的正好。事情有变,偃造局司空破可能得知我们的计划,但又不肯加入我们,恐怕对云中君不利,我们需要尽快抓到此人,否则后果难料啊!”
封千仞却不慌不忙地道:“公子莫要惊慌,此事我已知晓。司空破一行今早出现在王宫大门前,想要面见大王,但被我的人拦下。他们暂时是见不着大王的,全在我的监视之中,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公子信最怕听到变故,而且听大将军这么一说,知道计划的恐怕不止一人。
“只不过出了点意外,在我的手下实行抓捕的时候,正巧舞阳公主路过当场。让在下不解的是,为何公主有意护着他们,后来还让他们进入了公主府,只怕司空破此刻已经把云中君的计划告知了舞阳公主。”
封千仞的面容稳如泰山,展现出应有的大将风度。这可不是公子信所具备的,对于后者而言,大将军所述无疑是则坏消息,公子信不经意地退后一步,从神态上看,他隐约有些六神无主了。
韩千乘立刻向大将军使了个眼色,然后上前一步道:“公子,依我之见,舞阳公主还不会立刻前去告知大王,不如我们来个先下手为强…”
公子信以为韩千乘要对公主下手,怎么说赵舞阳也是他的堂妹,还与他关系极好,于是大声斥责:“你想要干什么?”
“公子,您误会了!”韩千乘暗暗叫苦,遂改口道,“韩某的意思是在公主进宫之前,由公子前去稳住她,然后让云中君尽快实施天羽计划。”
这韩千乘倒还是有点临场应变的本事,大将军封千仞也跟着附和道:“公子,是时候出击了。”
“好!”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赵信下定了决心,道,“既然二位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苦苦准备了十年的计划,也该启动了。我这就去请我父亲,希望他可以出面说服大王。至于舞阳公主那边,我稍后亲自前往,二位请回去早做准备,也许武威很快就要变天了。”
云中君已经从水龙吟阁搬了回来,此刻就在公子府后院练剑赏花,看见赵信匆匆忙忙赶过来,慢声问道:“何事惊慌?”
“父亲,恐怕您要去趟王宫。”
公子信把司空破的事情告知了云中君,哪知赵无极却十分淡然地道:“信儿,你认为大王会相信一个小小的官大夫之言吗?”
“这个信儿不知,但是伯父若是知道父亲大人有意夺得王位,无论如何他也会有所戒心啊!”
“那这些年来,你知道为父为什么要搬到水龙吟阁吗?”
“父亲喜欢恬静淡雅的生活,远离朝堂大概也是想让孩儿有所担当。”
云中君舞完一套动作后收剑,语重心长地道:“朝堂之事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武威的朝堂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暗流涌动。以前仰仗夏侯世族的威名,无人敢对武威进犯。如今夏侯没了,皇室也已衰微,无论是北勒还是中原各国,都想来找我们的麻烦。朝中那些个老家伙,养尊处优惯了,哪经得起半点风浪。只要外界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各怀鬼胎,只顾自家利益,为父实在是不想看到他们那副丑陋的嘴脸啊。”
公子信也深知武威的边境不太平,已有数座城池被强行屯兵。而威王生性仁厚,不愿百姓受战乱之苦,一直寄希望于和平解决,这也是为什么威王亲自前往大恒国都玄戈城,请求皇室出面主持五国会盟的原因。
公子信道:“父亲,我们隐忍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讨还了吧。”
云中君道:“讨还?谈何容易!早些年,为父就想秉承夏侯之志,想用武力来解决问题,奈何支持我的人太少,只能广纳江湖门客,希望通过他们来影响朝堂的局面。”
“所以父亲招揽门客三千,就是为了对抗朝堂上那些贪图安逸的人?”
“不错,招揽门客,不仅可以壮我赵氏门庭,还可以暗中调查那些勾结外人的臣子,让你伯父也明白光靠仁义之心是无法让武威立于不败之地的。可叹的是,人人都以为云中君揽客三千是为了图谋不轨,并以此为借口向大王进献谗言,为了避免和你伯父兄弟反目,为父只好以退为进,这才搬到戎城郊外,远离朝堂的旋涡。”
公子信恍然大悟,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父亲是为缅怀故人,才搬进水龙吟阁。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太年轻,对朝堂之事看得过于简单。
“孩儿终于明白了,父亲大人削减门客,又搬出城外,此举一来是保存实力,二来也是为保护孩儿。”
赵无极显得神态自若,这几年来此幽静之处倒是学会了隐忍,不再是当年那位血气方刚的云中君。
此时他有感而发,随性赋诗一首,曰:一上高城万里愁,百鸟倾动压云州。溪云初起水龙吟,山雨欲来风满楼。
云中君又仔细斟酌一番,公子信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既然公主有可能让他处于被动的局面,那就抢占先机,先行一步。
“信儿,明天一早,为父就去王宫,你尽快准备狩猎一事。”
“是,父亲大人。”
“另外,你还是得去趟公主府,告知舞阳上都山的秘密,让她半信半疑就好。”
“好,孩儿原本也有此意,我这就去舞阳妹妹那里,也顺便和她新交的几位江湖朋友会上一会。”
公子信聆听父亲的一番教诲后,心中不再忐忑,遂于府中选上几名江湖豪客,即刻前往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