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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凉有些诧异,又有些恍惚。
是错觉吗?为什么会觉得,眼前的慕连煊,散发着一股落寞的气息?
印象中,在慕连煊身上,从来只有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或锐意进取,或雍容深沉……总是成竹在胸,张弛有度,无往而不利。
绝没有落寞的时候!
可现在,纵然欣长的脊背依然挺拔,逆光而立,却单薄得不盈一握,叫人看着心疼,有种冲动想抱紧他,温暖他,安慰他……
不,不,不。
他是慕连煊啊!天生的主宰者,怎么会需要别人的温暖和安慰?
更何况,他在乎吗?
前世,不是没给过他全心全意的温柔,结果怎样?
敛起短暂的失神,许如凉自嘲地弯了弯嘴角,凉凉地道:“既然三殿下不想说,我就先回去了。王妃吩咐溧阳姐姐伴我,分开太久,难免溧阳姐姐难办。”说罢便就要走。
一副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可从前阿凉最黏的就是他。
慕连煊黯了黯。
阿凉的绝情,是因为出现了别的人,可以代替他守护她么?
以阿凉实际的心智,不可能不明白目前处境,妖妇有意将她推给小肃,豫王妃有意为小肃娶她,双方家长你情我愿的,这门亲事很可能会成。
她,极可能被嫁给慕肃。
可她却丝毫不着急。
“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许如凉驻足。揶揄地笑:“殿下好意,小女心领了。可明年夏天太久远,也许到那时候。殿下会公务缠身呢?”
还在对前世的错过耿耿于怀?
可他已经另有所指。
不过这也正是他的傻丫头的可爱之处。
心情顿时好了一大半,慕连煊有意逗她玩,涩涩笑道:“我说的是婚事,你的婚事。我听说你母亲为你向豫王妃提亲了?”
倒要看你什么反应!
许如凉眼皮都没动一下,满不在乎地“喔”了一声。
慕连煊就不理解了,“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许如凉比他更不理解。
慕连煊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问她担不担心被嫁给慕肃?
如果他自己是阿凉,重活一世。有机会重新选择,他也未必不会选择小肃。
平心而论。小肃不错——生得俊朗,身份尊贵,为人忠厚,顾家又爱妻。事业有成,却不必强制背负守护江山社稷的巨大压力……
阿凉嫁给小肃,确实比嫁给他会活得更轻松。
现在,这样的机会有人给她送上门,她只要坐看水到渠成就行,还担心什么呢?
慕连煊自嘲地笑笑。
唇角浅浅弯起的弧度,越发显出他的落寞。
许如凉莫名地感觉心尖疼了一下,来不及捕捉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宽慰他。却又不愿意让自己再沉迷于他,最终冷冷地道:“三殿下会容许此事发生?”
虽然恼怒自己成为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被他像棋子一般规划安排。可有些便利也是事实。
比如,不必担心遭遇各种意外。
因为慕连煊和她父王一样,绝不会容许无关的阿猫阿狗破坏他们既定的计划。
慕连煊却不知道许如凉心里是怎么想的,只听出来她指望着他。心情顿时大好,回了声“不会。”也不管憨笑的模样很毁他高冷的帝王形象。
许如凉不忍直视地撇开眼,淡淡地道:“所以。我要担心什么?”
慕连煊几乎被激动的心情冲昏头脑,越发罔顾形象。连声地应和:“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你安心便是。”
有我在,你安心便是。
这话,已经不是第一遍听了。
许如凉心泛涟漪,急忙垂眸掩饰眼底的酸涩,凉薄地道声“多谢”,便就转身要走。
慕连煊道:“等等。”
“还有何事?”许如凉驻足,不堪回眸。只怕转身看见那熟悉的容颜,就会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慕连煊走到她身旁,“我送你回去。”
温柔到骨子里的声线,终于击溃了许如凉最后的心理防线,连一声“好”也说不出口,只是咬紧颤抖的双唇,竭力不让眼泪夺眶而出,低头默默地往前走。
鹅卵石铺成的通幽小径,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正合某人心意。
慕连煊兴致盎然,时不时点评一下路边花木,想逗许如凉。
许如凉却心不在焉,失神地走着,不知何时突然眼前一花人就落进一个坚实怀抱,同时还有尖叫声从下面传来。
回过神来,方知道刚才自己被慕连煊带飞了,稳稳地落在草甸上。
身边小径上跌坐着许凝。
看样子刚才的尖叫声就是来自于她。
王嬷嬷急忙扶她起来。
许凝指着许如凉,破口就骂:“小矮子没眼睛啊!”
许如凉无所谓地一笑,不欲理会。
许凝一拳打在软棉花上,气得不行:“你等着,我要告诉娘亲你撞了我。回府以后我还要告诉父王,你把我撞摔倒了,让父王罚你禁足!”
许如凉想笑,最终还是忍住了。
却意外听见慕连煊道:“说别人没眼睛,那你这有眼睛的怎么还往别人身上撞?”
许凝登时被问了个哑口无言。
谁敢反驳她?
气呼呼地抬头瞪向眼前说话的人。
好高啊!
比二哥高很多很多,比大哥还要高……而且刚才他抱小矮子飞起来了。好厉害啊,比二哥厉害多了,二哥连骑马都学不会。
许凝好奇地看得出神。
王嬷嬷忙救场道:“二姑娘是奉夫人之命来接郡主回去的。”
好像搬出漆雕烟儿的名头就能压住她似的。
许如凉没心情。也就不想理会。
又意外地听慕连煊道:“不必。本殿会亲自送丹阳郡主回去。”
许如凉和王嬷嬷皆诧异。
反倒是许凝被他的声音点醒了,问道:“你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问得很直白,也很没礼貌。
慕连煊忽然想起了前世,初次见许如凉的时候,许如凉在他怀里醒来,第一句话说的是“请问你是人还是鬼?”
虽然傻,至少还是讲礼貌的。
回忆悠悠。笑意不自觉地爬上脸颊。
落在许凝眼里,只觉得。这个人笑起来真好看,比大哥、二哥和王勇都好看。大哥从来不笑,二哥笑得好难听,王勇笑起来像傻子……
她更迫切地想认识这个人。
可慕连煊却不欲与她多做纠缠。径自护着许如凉继续往前走。
许凝气得大喊:“站住!我问你是谁!”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不听她的话。
这个人不仅不听她说话,还和小矮子一起玩,气死她了!
许凝跺一跺脚,罔顾王嬷嬷提醒她这个人是三皇子,她应该行全福礼,便似一阵风般冲向许如凉,想让许如凉尝尝她的厉害。
许如凉还没注意,却是慕连煊眼疾手快,护着她闪开。
许凝收势不及。摔了个面朝大地。
王嬷嬷惊呼着上前扶她,声声唤着“小祖宗”。
许凝其实是个要强的性子。原本没觉得怎样,被她这一声声“摔疼了没有”问的。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好像很委屈似的。
许如凉皱眉。
无论她如何不喜欢许凝,许凝始终是她妹妹。许家人是一体的。在别人家的地头上,许凝失格,就是整个许家氏族的失格。
她取帕子递给许凝,“别哭了。”
“不要你管!”许凝大力一臂推在许如凉肩头。
许如凉踉跄往后退,险些摔倒。
慕连煊眼疾手快。再次稳稳接住,可脾气却不再像前两次隐忍。睇着王嬷嬷,冷冷地道:“回去告诉你们王爷和夫人,如果还想要他们的女儿,就教她认清长幼尊卑。”
许凝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总算止住了哭声,只那抽抽搭搭的样子,看着好像更委屈。
可是,没人会心疼她。
王嬷嬷忙连声应喏,还想捎许如凉一块儿回去——不把许如凉一起带回去,怎么向漆雕烟儿交代许凝受辱的事?
慕连煊眉峰轻挑,若有所指地道:“本殿听说漆雕夫人出自宁朔书香门第漆雕氏,极其注重礼节,想必,教自己的女儿应该不在话下?”
这话,几个意思?
如果夫人教不好自己的女儿,就要把二姑娘转给别人教养么?
王嬷嬷心里“咯噔”一落。
因为百花宴上当众出丑,还有那废物内侍卖主求活,最近许琦对漆雕烟儿极其不满,令她移居西跨院暖阁,没有他的命令不能出门——等同于幽禁。
此番若非收到豫王妃亲笔的请帖,漆雕烟儿断断不能走出府门一步。
可以说,王爷对夫人,全无半点夫妻情分……
联系之前有传闻说皇后觉得长房子嗣单薄,想给王爷安排几个屋里人,王嬷嬷脸色都青白了。紧忙连声应“是”,带许凝落荒而逃。
慕连煊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表现,转向许如凉便又恢复了当初温柔,“我们走吧。”
许如凉站着没动,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他看。
如果说慕连煊翻着花样接近她,是想以她为突破口,巩固与许家的关系,那么,慕连煊实际想讨好的人,应该是她的父王。
可刚才慕连煊对王嬷嬷说的那些话,不得罪她父王就已经阿弥陀佛了,何谈讨好?
他不在乎与许家的盟友关系了吗?
那他又为什么要接近她?(未完待续)
ps:周末了,却不能放松。看书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