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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在南武林很多门派终于感觉不对,开始寻找失踪的掌门人的大背景下,属于上层武林的盛会琼华宴轰轰烈烈开场。依旧由江南名师文熙先生负责举办,并评点今时今日武林之名门,再然后,这场琼华盛会就像是一朵盛极而衰的花朵,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划下了诡异的句点……
文熙先生包括八千食客因此惨亡,玉刀神九千胜就此失踪,操纵千余名死士开启地狱血雨的袄撒舞司暴雨心奴以一个令人战栗的形象重新走入人们视线。短短三天,江南武林继三月英雄帖失踪事件之后,上层名门同样遭受一波清洗,从此由盛转衰,步了中原武林后尘。
袄撒教,南武林十数年间发展极快吸纳教众数千人的宗教,地点正是一处丘陵地带黑石山旁边的袄撒殿。漆黑宛如镶嵌在山体中间的大殿,终日点燃不灭明烛,伴随森森鬼影,黑袍蒙面的教众顶礼膜拜,对象不是人也不是神,而是石壁上铭刻的一副眼睛食火图。
九千胜失踪的第三天。
这一日天色昏暗,云层聚拢不祥。
袄撒殿内,众信徒因为袄撒舞司处事风格之转变,日夜不停在殿内向着自己信奉的图腾祈祷。忽然一阵风从殿外吹来,吹得烛光明暗不定。一阵叮叮当当的铜铃声由风里从殿外传来,伴随阴影摇曳,奏出一曲莫名的歌!众黑袍信徒面面相觑,后方有人转过身喝问:“什么人!”殿门外,昏黄光线映照出一道人影。风吹铜铃晃动,铜铃系在绳索上,手中三尺长剑似乎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剑。
“这个武林天天都在死人。”一个听起来有点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问天问地问你娘,渡生渡死渡白川!”铜铃一响,剑光一闪,锐利无匹的剑光如同电光一道,笔直劈开袄撒殿之黑暗。
“敌袭!”信徒中也有会武功的人,立刻掀开黑袍取出下方武器!但殿外剑光回转,震动气流,无形气刃向四面八方急速流窜,“一招,长河!”秦晓川的声音也如同从四面八方传来,铜铃声音叮叮当当,伴随剑气激荡之叮铃脆响。不少信徒低头一看,手中兵器已经折断只剩半截,还没反应过来已是被漫天剑气透体传出,气息一闭昂天仰倒。
道道混乱的剑气在石制的袄撒殿内曲折回旋,简直要将整个空间搅成一锅粥,黑袍的袄撒教众刚刚聚拢勉强组成的阵法立刻被冲散,一道笔直剑气蓦然由中心落下,“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给我去!”
剑光中心,一名黑衣黑发男子显出身形,黑发披肩用银色丝带束起,窄袖劲装方便行动。他身高一米八以上,脚下踩着宽松舒适的黑布鞋,腰间除了铜铃在没有别的装束,长相还算过得去,正是秦晓川。
轰地一声,袄撒殿大门被这一剑扩宽一尺。平整的地面出现一道深深剑痕,凡是挡在秦晓川面前的黑袍教众全部跌飞两侧,情况看起来非常之惨烈……
“你们的老大在哪里?”
秦晓川一剑插在地上,脸上冷冰冰的没有笑容,一副不讲情面的模样。
身后就是那副诡异的眼睛食火图,地上一名黑袍教徒勉强爬起来,眼神直勾勾看着图腾,脸上露出诡异神情,“袄撒大神,护吾魂灵!”一句话后这人像是积攒了全部力气跳起来,空着手就向秦晓川攻了过去。
地上的黑袍人悍不畏死,哪怕没有武器,也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拖着受伤的躯体扑向秦晓川,表情诡异,大殿阴森!这是邪教啊……秦晓川手腕一拧,铁剑猛然旋转,剑风护体。他左手五指一合,从地上那道剑痕中突然生长出翠绿的藤条,藤条急速向上,捆住所接触到的一切活物!
就连秦晓川自己也差点被一根绿藤给抽到,看似冰冷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手指弹开了那条乱窜的绿藤。凛冽的剑风让黑袍人无法接近秦晓川半步,灵活的绿藤忠实地按照他的心愿快速将在场所有人捆住。
秦晓川右手落下,曲指弹动剑身,叮地一声脆响,剑风忽泯,唯有地上再留数道刮痕。“你们老大已经放弃你们了。”他右手再度握住剑柄:“不说话,我可就要动手了啊!”是表情还不够冷,还是手段还不够残,除非不得已,秦晓川真心不想杀人。他在仔细考虑,是先砍砍人的手呢,还是先随便刺一剑流流血比较够威胁。
距离他最近的黑袍人嘴角忽然渗出了大量鲜血。“袄撒不灭……舞司会为我们报仇……”就算舞司不再怜惜众人性命,手段变得如此残酷,但那还是最初引领众人接受袄撒之火护佑的舞司啊!黑袍人脸上诡异笑容更浓,声音含糊不清,竟是直接咬舌自尽。
秦晓川静静地看着。自己找死的人,他是不会去救的。
一道阴影从殿内出现,月漩涡无声无息出现在旁边,“找到人了。”斗篷下稚嫩沙哑的声音轻轻道。
秦晓川眉头一扬,抬手收剑,身形和月漩涡一起化入风中!他能感觉到,自己速度越快,越能与四周的气流相互契合,之后不需要花费很多力量就能借风速前进,当年的力学真没白学。
正值黄昏。
阴云密布,前方飘来潮湿的水汽。在距离袄撒殿不远的一处丘陵上,几块黑色巨石堆砌出一座高台,此时云越压越低,受冥冥之中邪气所影响,开始渐渐有极细的雨丝落下,而雨水中竟是挟带着丝丝缕缕令人作呕的腥气!
秦晓川一步一步登上山丘。月漩涡报信之后就已经重新消失在黑暗之中,此时越往前走,天色越趋向黑暗。高台之上,袄撒舞司长镰放在膝盖上,苍蓝色的发丝遮住漆黑眼眸,他面容清秀带着病态的苍白,头戴七头蛇形高冠,玄黑色长袍如同天上乌云笼罩住偏向瘦弱之少年身躯。
暴雨心奴偏着头,正在将手心中捧着的染满血污的人耳用布慢慢包好收入怀中,“雨来了,风也来了,你感受到这雨水中所带有的甜香了吗?”暴雨心奴的声音轻缓邪柔:“无知的人,让心奴猜猜你之来由。啊,一定是袄撒大神指引你来,指引你来领受属于地狱之颤音么?”
天空雷鸣惊动,雨越下越大,冷冰冰将凉气渗入人之骨缝。
秦晓川抬起长剑,剑锋一旋,荡开雨水!铜铃随着他的动作再度叮当响起,无形中打破雨水中令人窒息的气氛,“看到你我就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他直截了当:“我为最光阴而来!”
最光阴三个字一出,四周温度骤然下降三分!暴雨心奴表情不动,慢慢站起身,战镰已旋入右手,淡蓝色发丝衬托出苍白脸颊处一抹不正常的嫣红,“恭喜你,你引起吾之兴趣了。”雨水顺着冰冷镰刀滴落在地上,涟漪缓缓荡漾出墨黑的色彩,“袄撒大神在上,吾会尽量让你活得长久一些,活得更加细致!”寒风催动雨水骤然向前,杀意以无比嚣张狂妄之姿态在暴雨中向外蔓延!
暴雨心奴一招未出,已是逼得秦晓川向后退了一步淡化面前令人窒息之空间!但秦晓川同时知道,这种只不过是对手刻意施压后造成的错觉,不需要太在意,但也绝不能轻忽大意。
“真变态。”
秦晓川负手背剑,左手一转突然袖口中再现一柄剑,剑刃略薄,中间烙印铜钱纹路:“再不出来我扛不住了啊!”
说真的,这四周的雨水仿佛带着阴沉沉的死气,浇在身上让人四肢僵硬,对面这位袄撒舞司无论是面容还是强调或者是眼神,都透着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在暴雨心奴的眼中,天下唯有自己存在着,其余人不过是与天地一起等待着被战镰摧毁的死物!
含有死气的雨水,在黑色高台后方忽然被寒风吹起,化为漫天飘落的雪花。
“无情者伤人命,伤人者不留命!”白发披肩,同样是一身黑衣,却穿出了冷峻飘逸之感觉。萧无人长剑指地,从后方缓步而来,冰冷之眼神在接触到秦晓川之时多出一丝暖意:“吾为九千胜而来!”
荒城之主萧振岳的性命因九千胜和最光阴而保存,琼华宴萧家缺席,但并不代表当九千胜因暴雨心奴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消息传出,向来重情义的萧无人不会因此而动作!
哪怕在幕后,或许还有三月浩劫的真凶,正伺机等待着。
秦晓川双剑在手,再看向暴雨心奴,眼底无畏无惧:“双剑我还是第一次用,听说应该会更顺手。有一招剑法我还没有找人试过,要来吗?”他已完全无视了暴雨心奴,却是在问后方站定抬手屏气等待的萧无人。
萧无人慢慢道:“再等一人。”
冰冷的雨水之中,又有一人从左侧踏步而来!“蹉跎错,消磨过,最是光阴化浮沫!”
灰白高马尾,灰白的格子麻衣,俊秀冰冷的容颜,正缓缓抽出腰间似是染有血污的长刀:“我为杀你而来!”
三人分立三个方向,萧无人、秦晓川两人三剑,对面最光阴衣衫之上还有未来得及清洗掉的血迹,刀锋向前,无形之风激荡着雨幕,似是象征着掌控这片雨幕之人心中骤然激荡起的涟漪!
暴雨心奴看看左看看右,眼神在最光阴身上停留,“……你听,袄撒大神之召唤已经来临啊!”口中逸出轻笑,眼神之中已是隐含狂态:“袄撒祭雨,血风飘腥!”
雨水刹那转为血红色,而天空也彻底阴暗了起来。黑漆漆的环境,鲜红的血雨,仿佛战镰搅动之时,已将人间变为地狱。
“无我无私,无念无求,舍己存道,天之见证!”
萧无人毫不犹豫第一时间绝招上手。
就和之前所预料到的一样,天之剑法贯穿天地,让暴雨心奴的邪术刹那露出一丝破绽!同一时间,秦晓川双剑随风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