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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心真的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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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在那一刻陷入一片死寂,隔着人群,厉雷霆和厉天湛遥遥相望,彼此眼中都有着一抹凌厉。

    无声的咽了一口唾沫,苏安雅坐直了身子,捂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她敢打赌,厉天湛不会就这样就范,就在她想看看身侧的男人到底会有什么反应的时候,突然间,一道软糯的嗓音传来了——

    “我不同意。”

    “蜜儿。”下一刻,就看到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一把拽住了正在往台上冲的凌蜜,“不许这么说,跟妈妈下来。蠹”

    无视母亲眼里的乞求,凌蜜上台对着厉雷霆深深地鞠了一躬,“爷爷,对不起,我不能和湛哥哥订婚。”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就连站在门口的凌昊都不解的眯起了眼睛,因为就在下午的时候,他这个宝贝妹妹还哭着求他,让他一定答应把厉天湛给抢回来,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角落沙发里的苏安雅。

    是因为她的原因吗髹?

    “蜜儿,还不快点下来,今天是厉爷爷的生日,不许你在这里胡闹。”凌夫人的脸板了起来,随后对着厉雷霆歉意的笑了笑,“厉老,对不住了,这孩子今天有点不舒服,回去我会说她的,您放心好了,订婚的事情绝对不会耽搁的。”

    “厉爷爷,妈,我是认真的,我还小,心性也不定,还想再在父母身边多陪几年,也想出国去读几年书,或许到时候回来就看不上湛哥哥了。”说到这里,凌蜜转眸看了一眼角落里面无表情的男人,眼眶里已经有晶莹在闪动,可脸上却依然是带着笑的。

    “蜜儿”,凌夫人的脸色愈加难看了,这样的说辞无异于是在当众打厉雷霆的脸,偏偏她还说不出什么。

    “妈,你别说了。”说完,凌蜜又对着厉雷霆深深的鞠了一躬,“爷爷,对不起。”话音落,她已飞快的转身冲了出去。

    大厅里依然一片静寂,许久,就看见厉天湛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走了出去。

    坐在沙发上,苏安雅并没有拦他。

    花园里,凌蜜靠在一棵木槿树下压抑的哭着,小肩膀一颤一颤的,夜风吹来,凌乱了她一头的长发。

    在她面前三步站定,厉天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双手抄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能不能有点长进啊?每回都跑到这里来哭,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

    “湛……湛哥哥”吸了吸鼻子,凌蜜抬头看向他,眸子里的泪就这样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的滑落。

    “行了,都多大了,还哭鼻子,也不嫌丢人。”使劲的揉了揉她的发,厉天湛笑了笑。

    那一瞬间,凌蜜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湛哥哥对她笑了,湛哥哥居然对她笑了……

    看着那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她再次觉得鼻子一阵阵的发酸,然后“哇”的一声扑在了他的怀里,死死的揪着他胸前的衣服。

    她突然想反悔了,怎么办?

    “好了,这可是新衣服,弄脏了你赔吗?”拍着她的肩膀,厉天湛轻声说道,凌蜜能主动放手是他始料未及的,不过,他很欣慰。

    “我不管。”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凌蜜仍是死死的搂着他,“湛哥哥,我想收回我刚才的话了,好不好?”

    “蜜儿,你该知道的,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妹妹。”厉天湛淡淡的说道。

    身子一僵,随后,凌蜜笑了,“你激动什么,我不过就是随口说说,你以为我真稀罕你,以前那是年幼无知才会被你迷惑,现在长大了,我……”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

    不爱他吗?

    怎么可能?

    爱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只是相比困住他的人,她更想要得到他的心,更想他天天开心,即便那样的开心和她无关。

    “相信湛哥哥,蜜儿这么漂亮可爱,一定会找个比湛哥哥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最关键的是,那个男人一定很爱你。”轻抚着她的发,厉天湛轻声说道。

    “你爱她吗?”忽然,凌蜜问了这么一句。

    “嗯?”厉天湛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嗯,她是我想厮守一生的人。”

    “她很幸福。”靠在他的胸口,凌蜜只觉得心头的酸涩更甚。

    “与其说她幸福,不如说是我更幸运。”想起那抹身影,厉天湛的语气更柔,眸光都快能出水了。

    “我很羡慕她,同时也祝福你。”说完,凌蜜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目光定定的看着他,“我会将你从我的心里连根拔起,然后重新开始我新的生活。”

    “臭丫头”,厉天湛笑骂了一句,“不管怎么说,我永远都是你哥哥,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哥哥给你做靠山。”

    别开视线,凌蜜点了点头。

    “好了,回去吧,外面风凉,当心感冒了。”厉天湛说道。

    “湛哥哥,你能吻我一下吗?”抬眸,凌蜜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如麋鹿般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全是乞求。

    短暂的呆愣后,厉天湛点了点头,“今天便宜你了。”说完,他将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随后又轻轻的按向了她的额头,“走了,要不然他们该报警了。”

    看着那张妖孽的面孔,凌蜜知道,她和这个男人的缘分是真的尽了。

    从今以后,她或许还会为他的喜而喜,为他的悲而悲,可是自己的情绪却和他再无相关。

    因为那一幕的不和谐,宴会草草结束。

    星空下,厉天湛和苏安雅手牵着手走着,因为厉天湛长孙的地位,所以纵使离家多年,在这里,依然有一栋专属于他的别墅,而今晚他们就住在那里。

    因为别墅群占地面积太大,所以别墅之间都会有专门的电动车往返,或许是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一刻,苏安雅反而没有了倦意,索性提出溜达着过去,步行不过也就二十分钟,当减肥了。

    看着前方,苏安雅的表情淡淡的,踢踢踏踏的走着,也不怕那七八公分高的高跟鞋断了跟。

    “小祖宗,刚才不是还嚷着累了吗?现在怎么又不累了?”侧头看着她,厉天湛将她拥在了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感觉这一刻就算是世界末日,只要有她在身边,那么死也值了。

    “你有意见?”瞟了他一眼,苏安雅淡淡的说道。

    “小的不敢。”厉天湛笑笑,“说吧,又想着什么幺蛾子折磨我呢?”

    “我走累了,你背我。”果然,下一刻,就听到苏安雅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

    “上来吧,真是服了你了。”厉天湛一脸嗔怪的看着她,微微弯下腰向苏安雅招了招手。

    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苏安雅也不谦让,直接跳了上去,双手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

    将她往上托了托,厉天湛缓慢却坚定的向前走着,每一走都走的异常稳,生怕将她摔下来一般,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的是整个世界。

    就这样,本来两个人的脚步声只剩下了一个人,偶有经过的佣人看到这一幕,纷纷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向冷漠的孙少爷居然也有这么温情脉脉的一面。

    “要不你还是放我下来吧,这样下去的话,估计你的形象全毁了。”苏安雅小声的嘟哝着,搂着他脖子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放开。

    “现在才说会不会有点迟?遇上你的那天开始,我的里子面子便全都没有了。”厉天湛笑着说道,想起初见她的那一晚,至今他都怀疑,当时怎么就没把她咔嚓了,那可是生平第一次被女人调戏,真是不知道是不是该说酒壮怂人胆,还是该说无知者无畏?

    “喂,当初可是你欺负我在先。”一想起她居然还在警察局的小屋子里呆了一晚,苏安雅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哦。

    “是,是我先欺负你的,所以,余生你就尽情的蹂躏我吧,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好不好?”又将她往上托了托,厉天湛笑着说道。

    “你少折磨我几次我就谢天谢地了。”苏安雅撇了撇嘴,相信他的话才有鬼。

    “那可不行,那是我的福利呢。”对于这一点,厉天湛是坚决不同意的。

    “色胚。”苏安雅用力的扯了一下他的耳朵,“满脑子的黄料。”

    “别说你不喜欢,一会看你怎么求饶。”厉天湛说的嚣张,对于这项运动那可是乐此不疲。

    “懒得搭理你。”苏安雅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手指不停的揉搓着他的耳垂,温软的触感让人特别舒服,“你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特别对不起凌蜜?”

    “怎么做?”厉天湛一愣,这事和凌蜜有什么关系?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凌蜜爱了你那么多年,傻子都看得出来。”苏安雅说道。

    “所以呢?”听到她的话,厉天湛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要把我让出去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安雅皱了皱眉头。

    “那是什么意思?”厉天湛紧追不放。

    “总觉得心里对她有点愧疚,说实话,我不讨厌她,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不是我出现,你会不会和她在一起,可……”苏安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厉天湛给放在了地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靠在他的怀里,苏安雅任由他索取着,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发了疯,没错,是发疯,与其说他在吻她,还不如说是在啃她,啃的她嘴唇都疼了,甚至于口腔里都有一种铁锈味在蔓延。

    终于,发疯发够了,又在她的唇上狠狠地啄了一下后,厉天湛才放开了她,只是依然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喘着粗气,“没有如果,听到没有?”

    “好,没有如果。”看了那双红了的眸子,苏安雅点点头。

    其实,很多时候,厉天湛真要发疯或冷漠的时候,她就忍不住会犯怂,仿佛那是一种对于危险本能的反射一般。

    “走吧。”牵起她的手,厉天湛带着她向前走去。

    四周静静,隐有虫鸣,在这样的环境下,两人的脚步声就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明天,我会带你正式拜见爷爷。”突然,厉天湛冒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苏安雅一愣,直觉要摇头,却在厉天湛的一记眼刀下登时低下了头。

    “不过是个例行见面罢了,一切有我呢。”厉天湛漫不经心的说道。

    “嗯。”苏安雅懒洋洋的应了一声,“随便你吧,是不是到时我只要当个花瓶就好了?”

    “花瓶?”侧头看了她一眼,厉天湛低低的笑了,“宝贝,你还真是不懂得谦虚呢,你有当花瓶的资本吗?”

    一听这话,苏安雅登时怒了,“厉天湛,你太过分了,我跟你没完。”士可杀不可辱,今天她非要出了这口恶气不行。

    一路打打闹闹的回到别墅,或许是因为每天都有人打扫的缘故,屋子里除了少了一分人气外,倒是纤尘不染,甫一踏进屋子,厉天湛便将她拦腰抱住,然后扔向了那边的沙发,随后,他用力的压了上去。

    “厉天湛,你讨厌,起来,你压死我了。”苏安雅使劲的推着他,昨晚的惨痛经历还清晰在眼前啊,她发誓从今以后她绝对不会再这么纵着他了,惯出来的毛病得改。

    “压压更健康,再说了,我就讨你的厌,怎么样?”一边亲吻着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最后厉天湛深深的吻上了她的唇。

    火势似乎渐渐有燎原之势,苏安雅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什么电流通过啊,酥麻的感觉啊,通通没有,她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快要断气了,想到这里,她一把推开了厉天湛,“无赖,起来。”

    “不起。”脸埋在她的颈窝,厉天湛的声音磁性而沙哑。

    “你再这样我真的翻脸了。”苏安雅的声音沉了下来,昨晚的后遗症还没过去呢,再加上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现在浑身都还酸疼呢,要是再来一次,估计她也不用回去了,小命直接交代在这里好了。

    “宝贝,安雅,小雅雅……”厉天湛不依的喊着,“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

    “那就等等看一会死不死再说吧。”这次,苏安雅是决定了,要不把他这随时发情的毛病改了,她就不姓苏。

    “你就真的忍心看我受苦?铁石心肠的女人。”厉天湛无奈了,那表情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坐直身子,使劲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苏安雅直接无视他。

    “好吧,算你狠,你最好不要有求着我的那一天。”鼻孔朝天,厉天湛一脸傲娇的说道。

    “你快去冲冷水澡。”苏安雅使劲推他,好吧,论起厚脸皮,她甘拜下风。

    “一起洗。”说完,不顾她的反抗挣扎,厉天湛直接将她从沙发上捞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苏安雅两腿酸软的被从浴室里抱了出来,就算是想喊打喊杀,也是半分力气都没有了,几乎是刚一着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她的身侧躺下,看着那张恬静的睡颜,厉天湛笑了起来,拿过一旁的毛巾仔细的给她擦拭着还带着水滴的发,眸中柔情无边。

    俗话说,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一晚的凌家几乎是灯火未熄。

    “蜜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看着就可以订婚了,这不一直都是你盼望的吗?你怎么就……傻孩子,糊涂啊。”凌夫人愤愤的说道,因为蜜儿的无礼,今天她还要去厉家道歉。

    坐在角落里,凌蜜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的眸子依然是红红的,心脏处如针扎般的疼,却也只能是生生的受着。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看着从回来后就一言不发的女儿,凌夫人无奈也无力。

    “妈,我想出国留学,越快越好。”终于,凌蜜开口了。

    “出国留学?”凌夫人一下子愣住了,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一旁的儿子,就看到凌昊依然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面容清雅淡然。

    “是,你以前不是早就想让我进公司帮忙吗?可是这些年尽想着瞎玩胡闹了,我想出国学习两年,回来也好替你和哥哥分担一点。”凌蜜很平静的说道,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仿佛整个人都长大了。

    “可是你……”凌夫人还想说什么,就看见凌昊站了起来,“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就这么做吧,这几天我会帮你联系学校,等联系好了就直接过去。”

    “谢谢哥。”凌蜜点头。

    看着这兄妹俩,凌夫人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

    “蜜儿,记住哥哥一句话,自己决定的事情就不要后悔,从今以后,厉天湛是死是活都不再和你有任何关系,知道了吗?”看着妹妹,凌昊淡淡的说道。

    鼻头蓦地涌上一股酸涩,凌蜜别开头,“哥,我知道。”

    “知道就好,时间不早了,去睡吧,晚安。”说完,凌昊已径自向楼上走去。

    “你这孩子让妈妈说你什么好?”看着女儿那样子,凌夫人是又气又心疼,这么多年,女儿的那点小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她却在明明快要得到的时候,偏偏放弃了。

    “妈妈,他不爱我。”将头靠在凌夫人的怀里,一如小时候受伤寻求安慰一样,凌蜜的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你怎么就那么傻?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天湛那孩子,冷是冷了点,可是心眼不坏。”轻抚着女儿的发,凌夫人说道,这也是这些年她一直默不作声的原因。

    “我不想让自己为了那份不可能的爱变成面目可憎的样子,我希望他有一天想起我的时候,依然会记得我的好,这样就足够了。”凌蜜轻声说道,“可是妈妈,心真的好疼,快要疼死了,怎么办?”

    “傻孩子。”凌夫人的眼眶也红了,谁都曾有过青春年少的时候,她也不例外,“还记得妈妈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人这样对妈妈说过,她说,人们都以为自己可以为爱情死,其实爱情是死不了人的,它只会在最疼的地方扎上一针,然后欲哭无泪,辗转反侧,接着久病成医。”

    听到这番话,凌蜜猛地抬头,如蝶翼般的睫毛上海挂着两滴晶莹,“妈妈,是真的吗?”

    “或许吧。”说完,凌夫人站了起来,“走吧,睡觉去了。”

    站在那里,看着那转身离开的背影,凌蜜突然问道:“妈妈,你是不是又想爸爸了?”

    脚步一顿,凌夫人没有回头,只有那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在天堂安好,我已无怨。”

    几十年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句话中完结,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跌坐在沙发里,凌蜜在压抑了一晚之后,终是没能忍住抱着垫子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