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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剑魄!”半晌,柳婳祎痴痴说道。
古幽散去灵气,脸色有些苍白的站起身,额头满是汗水,他也不管,只看了一眼曲秋月,说道:“令弟天生剑魄,乃是不可多得的修仙资质。”
曲秋月满心的激动,也顾不上娇羞,紧紧抓着古幽的手:“所言当真!?”
柳婳祎掐着古幽后腰上的肉,微一发力,拧!
古幽汗水更甚,慌忙抽出手来。曲秋月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双颊绯红,好似桃花。
她微低着头,轻声说道:“是秋月唐突了,公子切莫介怀。只是公子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古幽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家师姐。
柳婳祎不自然的笑了笑,松开了手。
她看不得古幽和别的女子亲热,哪怕是无心之举也不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里、心里,就只能看得见、装得下这个一袭素衣的男子。
她抓不住他的心,索性,也不让别人抓住他的心。
曲秋月分明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醋味,却也只得硬着头皮问道:“那公子,可愿收我家玄笙为徒?”
古幽摇头,轻说道:“我不行的,这般资质,非得我师父亲自来教。”
曲秋月更是喜上眉梢:“尊师能收玄笙为徒?”
“家师痴剑爱剑,一生只收了八个徒弟,如今遇到令弟这样‘天生剑魄’的好苗子,自是会悉心教导!”柳婳祎莲步轻移,面上带着疏离微笑,说道:“曲姐姐放心吧。”
曲秋月笑得开心,一把拉住柳婳祎柔荑,亲热道:“那往后,舍弟还要多麻烦妹妹了。”
清冷美人再也摆不住架子,脸颊微红,看了一眼古幽。
古幽和小公子玩得正开心。
“曲姐姐哪里话,小公子若进了师门,便是我们的小师弟,”柳婳祎涉世不深,心思单纯,之前误会了曲秋月,心里过意不去,又说道:“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曲秋月年纪不大,心思却玲珑,只几句话便哄得柳婳祎开心的紧。
古幽只是笑,不说话。
“玄笙,”曲秋月拉过玩得正欢儿的曲玄笙:“跟我回家吧,晚了,父亲又要不开心了。”
曲秋月做了个礼,拉着曲玄笙走了。小公子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朝着古幽挥手道别。古幽笑了笑,拉着自家师姐买酒菜去了。
……
“师弟,你怎么知道那小公子眼里有剑?”
古幽四下看了看,低头,盯着柳婳祎,眨眼。
往来行人偷眼打量,却也只是友好且暧昧的笑着。
柳婳祎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脸红红,娇羞可人,微嗔道:“师弟!好多人的……”
“别闹!”古幽少有的正色,再一眨眼:“你仔细看。”
柳婳祎朝着那双狭长的睡凤眼看去,原本深邃且带着朦胧睡意的眸子里,突兀闪光一道璀璨幽光。
下一刻,暴戾且霸道的剑意如同困龙出渊一般自古幽身上升腾而起。
趁着没人惊觉,古幽赶忙散了满身剑意。
柳婳祎感受过师父的剑意,犀利、锋锐;也感受过大师兄的剑意,柔和却荒凉;前些日子,还隐约感受过五师兄顾青衣的剑意,寂灭的令人心悸。
剑意这种东西,当对剑的领悟到了一定境界,自然而然的就会体现。凡剑绝世剑客若修出剑意,仅凭剑意就能战平一般的开天修士。
可柳婳祎从未见过如此强烈、如此暴戾的剑意,那该是一种怎样的霸道?在这股剑意面前,仿若连天都不敢阻拦!仿若连幽冥都要震颤!
“你……你也是天生剑魄!?”柳婳祎惊讶的捂着小嘴,眸子里尽是吃惊:“你两只眼睛里,各有一把剑?”
古幽拉起自家师姐的手,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当年送我上山的人和师父说,说我身上有三把剑;可师父说,他只能看见我眼睛里的两把剑。”
江山镇多水,于是桥就多了些;江山镇多雨,于是伞便多了些。淅沥小雨常来光顾这座静默小城,却少有大雨倾盆的时候,于是才子佳人也多了些。
细雨倾城的日子里,总有情侣共撑一顶油纸伞,漫步在如雨如尘的风景里,漫步在江山镇的每一座桥上。
小城,青桥,微雨,油纸伞,才子佳人……
凡人的相伴终老,凡人的诗情画意。
这座城。
无风无雨的平静日子里,这些桥,便成了贩夫走卒的诗情画意。
“老人家,这鱼怎么卖?”古幽俯下身,拎起一条好大的鲤鱼。
遍体生红的鲤鱼离开水,也不挣扎,鱼目紧闭,想来是条死鱼。红彤彤的鱼鳞映在阳光底下,通体流金。这么大的红鲤鱼,滋味必然鲜美。
老头儿抬了抬草帽,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古幽,微不可查的颤了下身子,伸出了四个手指。
古幽掏出四十文钱递给老头儿,老头儿却摆了摆手,哑着嗓子说道:“我不收你钱,这鱼,你也买不起。”
“四十文钱都买不起,这鱼确实贵。”古幽也不知道这世间价格,可他知道,四十文钱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对他们这些修士来说,钱并不值钱;可对凡间百姓来说,这四十文钱,也足够一家三口两天的生活了。
这鱼讨喜,可怎么也不值这个价钱,这老头儿却说他买不起,于是古幽笑了笑:“老人家,你这鱼,有什么说道?”
老头儿不理他,放下帽檐,眼皮一耷拉,睡去了。
柳婳祎心里那个气,拉着古幽就要走。
那老头却一抬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惊异,嘴角一咧,似笑非笑的说道:“哦?你也来了?”
柳婳祎停下步子,扭头,气呼呼的说道:“你少来了,我这师弟信你鬼话,我却不信。”
老头儿也不生气,拿了两条体型稍小的鲤鱼递给古幽:“拿去。”
古幽笑眯眯的接过,问道:“这两条我就买得起了?”
“买?”老头儿把剩下的几条鱼也都敛出来,回手,往桥下河里一扔,只留下那只喜庆的红鲤鱼。
二月寒冬,天气虽冷却不飘雪,自然冻不住活水。
鱼如水,再扑通扑通往上蹿,摆了几下身子,似是向这老头道谢。
这草帽老头儿,就这么把这些鱼,放生了……
古幽二人也拿捏不准这老头儿脾气秉性了。
“这些鱼值不值钱,”老头儿把鱼挂在腿上,往地上一坐:“那得看卖鱼人的心情,也得看买鱼人的身份。”
“心情?身份?”古幽也饶有兴致的坐在了老头身边,手臂搭在膝盖上,他问道:“那你是什么心情?”
“我?你来了,我什么心情不重要。”老头儿意味莫名的看了一眼古幽,又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立在古幽身旁的柳婳祎。
“有酒么?”老头儿又问。
古幽摇头:“我不喝酒。”
“不喝酒?那你得疯。”老头儿随口说着,自顾拿下腰间葫芦,拔下塞子,浓烈酒香四散,弥漫。
微一扬脖,将酒喝了个干净,涓滴不剩。
老头儿有些心疼的看着酒葫芦:“这酒,平时我可不舍得喝。”
古幽看着老头儿,问道:“那依您老看来,我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老头儿沉默了。
半晌,他呼了口气:“算是,故人吧。”
“故人相见,这两条鱼,权当我送你。”
“那你腿上那条呢?”
“它?它可不能吃。这东西一入水,那可了不得!”
柳婳祎小嘴儿微撇:“你以为那是龙啊?还了不得。”
老头儿抬头,看了一眼柳婳祎,不屑道:“不是龙,可也差不多了。再说了,龙算什么东西!”
柳婳祎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老头儿也不在意,笑呵呵的说道:“外人看你清冷如雪,可我看,你还是那么泼辣。”
“你……”柳婳祎气的说不出话。
古幽朝着师姐笑了笑,又问老头儿:“既然这鱼吃不得,那你刚才,何故伸出四个手指?”
老头儿起身,掸了掸衣服:“我是说,你身上,有四把剑。”
古幽正掸衣服,却突兀停下手里动作,凝声道:“四把?”
“四把。”
古幽不知老头儿什么身份,可没理由的,古幽就是信他。发自心底的相信他。
老头儿也不理古幽什么反应,只悠悠达达的走了。
古幽也拉着自家师姐买酒去了。
“你认识?”柳婳祎问他。
古幽轻笑,说道:“不认识,没见过。”
“那你还跟他聊得那么欢。”
“他说我像故人,我也觉得他面熟。”趁着柳婳祎不注意,古幽低头亲了一下师姐樱桃小嘴儿,然后撒了欢的跑了,远远的还传来一句调笑之语:“我觉得,你更面熟!”
双颊红的快要滴出了血,柳婳祎骂了一声流氓,也追了上去。
……
“红鲤,”老头儿躺在河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往水里扔着石子:“你说当年,我怎么就没杀了她?”
老头儿腿上的那条红鲤鱼突兀睁开了眼!眸子里有着人性化的情绪,鱼嘴微微动了动,传出竟是不带任何情感的男子声音:“你喜欢她。”
“那她就这么狠心的封印了‘我’两万年?”
“她不喜欢你。”
老头儿坐起身,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红鲤鱼,骂道:“显你会说话?”
红鲤鱼轻哼了一声:“那个年轻人身上,有‘无疆剑’的气息。”
“何止是有。”老者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他就是他。”
“他就是他?”红鲤鱼眼里情绪莫名的波动了一下:“他回来了?”
“七千年前他就回来了,”老者朝着手心呵了一口哈气,搓了搓手,继续说道:“七千年前,我还没去寻你的时候,他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