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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山洞里,蜡烛燃烧地快见了底,可渗人的绿色火苗还在不规则的跳动着,妖异的阵法上,平放着一方鲜艳如血的木棺,棺材的正中间,压着一个碎了角儿的黑碗。
腰间黑铃急剧震颤!
古幽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阵法,心脏剧烈跳动着。
一阵阴风刮起,他微微错步,隐隐将柳婳祎护在了身后。
清冷仙子芳心轻颤,良久,她才开口:“怎么回事?”
古幽没说话,小心翼翼地走到棺材前,藏锋重剑握的更紧了些。他抬手,轻叩了三下棺木。
“咚、咚、咚。”
柳婳祎走上前来:“实心棺材?”
古幽点头,脸色有几分惶恐:“槐木的。”
他又起身,走到黑碗跟前站定。
那黑碗里有一捧清水,古幽拿食指沾了一点。
指尖上,竟然是殷红的血色!放到鼻下嗅了嗅,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
赶忙走到棺木正前,当他看见那黑白分明的八卦图和那张通体紫色的符咒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柳婳祎一惊,低声喝道:“师弟!”
古幽没回应,他的眼里似乎只剩下八卦图上悬挂着的那一张紫色符纸。
柳婳祎再喝道:“古幽!”
古幽这才醒转过来,踱步走回到柳婳祎身旁,他艰难地说道:“这棺材里,有一只厉鬼。”
柳婳祎看着古幽,诡异的环境下她也顾不上怄气,只小声问道:“很厉害?”
古幽点头。
“比你灭掉的那只呢?”长剑已然出鞘三寸。
古幽苦笑着看了她一眼,拿手一指棺材:“他若被封在这里,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不说那张紫符,就是那个八卦图,就足够灭他一万次。”
柳婳祎不解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古幽还没说话,骤然间阴风又起。
绿色火苗明灭不定,阴森笑声仿若百鬼厉啸,就连棺材也开始震颤了起来。
烛火摇曳间,古幽拽着柳婳祎就往外跑。
身后,戾气破棺而出,形成了一只白骨大手,追的正紧!
古幽回身,重剑横扫,灵气激荡间,湛清色光芒暴射而出,直轰骨手而去。
轰鸣声中,骨手停也未停,摧枯拉朽一般碾碎了灵气。
眸色骤然一厉,身形不停,他松开了柳婳祎,左手无名指和拇指内扣,指尖对在了一起,其余三指指节微弯,口中念念有词:“地下泉源竭,草木俱不生。不做幽冥鬼,愿为朝上清!”
古幽抬剑,藏锋重剑骤然白光大闪:“定!”
定字出口,那骨手竟真的定在了那里。
古幽一喜,可不过眨眼,那骨手挣脱束缚,更快更疾地拍了过来。
不见黄泉竟只能定住他一瞬。
古幽看了一眼师姐,喝道:“你先走。”
柳婳祎非但不走,反而止住了身形。指尖一弹剑柄,空旷山洞里,突兀响彻琴音。
那女子歉疚地笑了笑:“当年有间酒楼,你就让我先走。我信了你,可你差点就没回来。”
“这一次,一起走。”
一剑挥出,天音共鸣。
‘铮!铮!’
两声琴音响过,水蓝剑光瞬间一化为二,二化为四,继而化成了十六道犀利剑光。再之后,清冷仙子又起一剑,水蓝灵气化成了黑白流转,浑圆剑意缭绕长剑。
剑尖轻颤,已经成型的太极图案竟然变成了一只黑白分明的仙鹤。
唳叫清鸣,仙鹤振翅,直朝那骨手冲去!
太极无相——第一相,仙鹤相。
生死关头,古幽也来不及矫情,藏锋重剑斜背身后,双手相扣,指诀接连变换。最后,手心相对,两手拇指内扣,食指中指并在了一起,其余手指交叉扣在另一手手背上。
随后他戟指朝着骨手一点,口中一声轻啸:“锁!”
柳婳祎巅绝两剑在前,古幽天锁一指后至。
诡异笑声渐渐湮灭。
天地似乎在这一刻静谧。
骨手碎成了灵气消散,可阴冷戾气更甚!
古幽也不犹豫,拽着柳婳祎就跑。
黑暗里,有人低声轻语:“定魂术?这个古幽,不简单呐……”
西边残月还悬挂在天上的时候,东边朝阳已经渐渐升起。
黎明来的悄无声息。
古幽拽着师姐跑出了好远,才渐渐止住了身形。
他扶着树干,大口喘着粗气。
柳婳祎抹去额上的汗水,娇喘微微,杏口轻启:“怎、怎么回事,那实心棺材里,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鬼物。”
眸子里的惊惧还没有彻底散去,古幽心有余悸的说道:“槐木棺,心头血,这两样具是招鬼聚阴的东西;八卦图,青烛阵,又都是镇魂封鬼的物什,那八卦图已被腐蚀,想来时间久远,但残存的威力依旧不容小觑,尤其是那张紫符……”
古幽喉头滚动,吞了口唾沫:“号称阎王避让的收仙紫符。”
柳婳祎捂着嘴,吞吞吐吐地说道:“既然是镇压鬼物的阵法,为何还要以槐木和人血聚阴?”
古幽摇头不语,神色间隐隐担忧。
半晌,他才说道:“有那张紫符镇着,鬼物纵是有通天本领也逃不出来。”
古幽手搭凉棚,抻了个懒腰:“走吧,前面不远就是白帝城了。”
螓首轻颔,柳婳祎说道:“师父为什么非让你去白帝城?”
“不知道,老头子只说白帝找我,想来是让我去还铃铛吧。”他看了一眼柳婳祎:“你不生气了?”
柳婳祎顺嘴说道:“不生了,诶,不对,生!”
“男孩儿女孩儿?”
柳婳祎抬脚就踹。
……
白帝孤身一人站在城头。
清晨的微风荡起他老旧的青衫和如霜如雪的长发。
他静静看着天边的残月消散,悠悠一声叹。
谁能想到,就是这个风烛残年、华发苍颜的老人,揽满城风雪化剑,一人护住了极北冰原。
城下,羊胡子老头朝着他喊道:“白老头儿,算一卦不。”
白帝回头,看着朴天机,咧嘴笑了:“你这是干嘛去。”
朴天机左手拿着那盏破旧的长幡,胸前挎着个包袱,右手还拿着一个薄饼,边啃边说道:“逃难去,今儿早晨眼皮老跳,让琪丫头给我算了一卦,她说今儿城里得来个煞星。我估摸着,别是冲着我来的。”
这把白帝哄得一愣一愣的,半晌,白帝方才说道:“准不准。”
“我觉得准。”朴天机两眼一翻,掐指不知算着什么。
白帝这才放下心来:“那就行了,你这张嘴就没说准过。”
朴天机没理他,继续掐指,口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白帝从城头上下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老鬼,你又瞎算什么呢?”
朴天机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嚷嚷道:“你吼个啥!”
他掐着指头从白帝身边走过。
白帝可算听清他念叨什么了:起名三十文、算命五十文,批八卦七十文,看风水八十文,摸骨,摸骨多少文好呢?
白帝调笑道:“男的一百文,女的不要钱。”
朴天机喜上眉梢,嘿嘿傻笑着点头:“对对对,女的不要钱,不要钱。”
他愣了愣,看着紧闭的城门,朝着白帝吼道:“要,要什么钱,开、开、开门!”
白帝没理他,往城内走去。
朴天机讨了个没趣,朝着白帝背影又喊道:“给我看好琪丫头啊!”
随后袖袍一挥,城门大开。
老神棍孤身走出城去,长幡飘摇荡起,“铁口直断”四字龙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