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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隔着一个境界,但柳婳祎的战力实在是恐怖了点,又有忘情神剑在手,开场便施‘水月人间’困阵,谪天水幕气势恢宏;司音又以诡异的奇门遁甲术破之。
两厢激斗,柳婳祎长剑锋锐,司音软剑刁钻,战成一团倒也难分难解,开场便斗至巅绝。
但最后,柳婳祎竟然认输了。
瞧那样子,分明还有惊世杀招未出。
虎头蛇尾,众人也失了兴致。
最后一场,古幽对战许书轩。
许书轩初入先天,比柳婳祎早不了几天,修为虽也不弱但远远比不上柳婳祎的,否则,也不会被其一剑重伤。
柳婳祎的战力到底有多强,一时竟也成了谜。
好像永远没有极限。
许书轩上台,先是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道:“听闻白帝对古师弟青睐有加,破例收师弟做弟子,真是让人羡慕的紧呐,只不知师弟得了白帝几分真传?”
台上,秦阳眉头一皱,低低冷哼了一声,却是没说话。
便连许天河也皱起了眉头。
嘴角笑容轻挑,远山眉舒展开来,古幽笑说道:“白帝先生有两名弟子,大弟子名唤‘澈丹’,二弟子名唤‘澈方’,倒都像是慈眉善目的小道士,同我交情甚好,私下里,也以师兄弟相称的。他老人家收我做弟子,又何须破例?”
看台上,秦阳神色不变,眉宇深沉,可眼底深处,到底还是没能将失落藏住。
也是,若不拜白帝为师,人家,凭什么传古幽‘九字真言’。
天下第一高手,一手神通翻云覆雨,又岂是秦阳能比的?老头子能理解,也挺欣慰,但心里真的不怎么好受。
许书轩神色古怪,似是没成想古幽说得这般轻描淡写,也没接话,只听古幽又说道:“白帝先生待我很好,同其弟子也无甚区别。但古幽自幼在江山剑派长大,师父更待我如子,二十年来春秋风雨,传我剑法心诀,教我识字做人,养育恩情,古幽决绝不敢忘的,所以哪怕先生对我再好,我又怎敢拜他为师?”
语气清淡,不起波澜,凤眼眯缝着,从神情里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我也只认秦阳这一个师父的。”
秦阳耸然动容,大起大落,难以自控,竟激动的站起身来。
苍云眨了眨眼,笑道:“秦师兄,你先坐下。”
秦阳也自知失态,咧嘴笑着,坐下了。
许书轩眉峰轻挑,戏谑道:“你同袁师姐比斗时,用的不是九字真言?那可是人家不传之秘。”
古幽抿唇轻笑,没说话,只摇头。
可自有人解释:“话是如此说的,可谁让白帝老头儿,欠我百战阁人情呢?”
衣袂翻飞,长发飘摇,一身白紫相间的长衫,一把黑如玄铁的眉尖刀,世上,还有谁不认识千沧雨?
古幽抬眸,惊喜里还有些意外,道:“雨叔,你怎么来了?”
千沧雨看了他一眼,只说道:“养了这么久的伤,闲了,出来转转,想起你在江山剑派,便跑来看看你。”
“你打你的,就别管我了。”随即大笑着飞向岳南山,岳南山也笑着起身,二人似是旧识。
许书轩眸色怪异,说道:“竟然是名动天下的千沧雨,看来,古师弟和百战阁,关系不一般啊。”
“关系确实不浅。”古幽随口应了一句,又说道:“许师兄天资聪颖,口齿也伶俐,若入了白帝先生门下,定会得其欢喜的。许师兄若有此意,古幽便舍脸去求一求先生,也给许师兄一个机会。”
许书轩眸子阴沉,道:“不必了,请赐教。”
古幽低头整了整袖口,突兀笑了笑,道:“许师兄可还记得,当年,我同你说过什么?”
许书轩脸色一变,良久,也笑说道:“当年?还真不记得了,古师弟说过什么,可否再说一遍?”
古幽微微颔首,道:“我也记不太清了。也罢,请许师兄赐教。”
说完,古幽也不犹豫,反手抽出身后重剑!身形快到了极致,仿若一缕流光,直奔许书轩而去!
身后跟着一连串的残影,那又哪里是在跑!
快的令人发指!
许书轩大惊,后退间拔出长剑,竖立于胸前,左手戟指横在剑柄处,口中念念有词:“山迢路远,身轻如燕。无限江山……”
咒还未念完,古幽已至身前!藏锋高举,湛清色光芒陡然大盛,倏忽往下疾劈。
双指抹过剑身,手腕一抖,许书轩挽了个煞是好看的剑花,凝眸敛肃,道:“入我神剑!”
话音落,长剑轻啸,流云轻啸,那把长剑高举过头顶,落下时,仿若真有一座苍茫青山压来。
江山大势入剑,灵剑之上,若再进一步,即为天剑。
古幽却不闪不躲,藏锋重剑依旧,一往无前!
巨响声中,藏锋犹如开山利刃,一剑轰碎了那座苍茫青山。
剑锋不停,继续劈落,直抵到许书轩喉头。
灵气尽敛于剑,一剑断岳,便真有开山碎石之力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许书轩也愣在了原地,手捧断剑,一动不动。
古幽歪着头,轻声说道:“我很奇怪,我同你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仇怨,你为何处处看我不惯?”
许书轩没说话,只拿眼神盯着古幽。
古幽点头,又说道:“我不管是为了什么,但你记着,没有下次。”
他又将剑背在了身后,硕大的藏锋重剑,好似和他整个人融成了一体,也只有背着剑的时候,他才是那个温暖和善的古幽吧?
……
是夜,千里皓月,星光成海。
难得的晴朗月夜,无风。
无涯峰上,柳婳祎只身站在无涯瀑布前。
她看着那把斜插在身前的漆黑重剑,突兀开口,声音清冷:“我等你好久了。”
古幽悄然现出身形,道:“同雨叔喝了杯酒,发现你不见了,便猜想你定是来了这儿的。”
柳婳祎也没回头,反而仰望着星空,说道:“你多久没来过这里了?”
古幽沉默,良久,方才说道:“十三年。”
“小时候,你常带我漫山遍野的乱跑,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躺在这里看星空,我便也依你。”蓝衣倾城,如同遗世佳人,柳婳祎语气淡淡的:“那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无涯峰的月。”
“师姐……”古幽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柳婳祎打断。
“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每天夜里我都睡不着,只要一阖眼,脑子里就全是你。”她转过身来,唇角始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可并非欢喜:“我想把你留住,却永远也触摸不到你的身影。”
“就像现在,”嘴角笑容更明显了几分:“遥不可及。”
眼帘低垂,喉咙哽动了一下,古幽说道:“对不起。”
柳婳祎微微一颤,抬起头来,眼神闪烁,似有晶莹萦缀,可还故作出欢喜笑容,道:“有心上人了?”
古幽微微颔首。
柳婳祎舔了舔嘴角,又问道:“可是苏姑娘?”
古幽再点头。
千里珍珠瀑,皓月伴长空,二人就这么静静对立着,谁也未曾言语。
良久,古幽才说道:“当日我被伏尸重伤,又以寂灭之意摧心裂脉求得上苍一剑,坠落了七月山,断然是没有活路的。她不顾生死跟我跳山,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救我性命,但想来代价不小的。”
眼眸坚定,语气也坚定:“我这条命是她给的,便也绝不能辜负了她。何况……我和她之间,已经……”
古幽没有再说下去,只轻声道:“师姐,对不起。”
柳婳祎摇了摇头,笑着,从他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衣衫轻触,再无纠葛。
是什么东西落在他的脸上?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