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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的人走了,翁锐却陷入了沉思,他是得好好想想,还要仔细筹划布局一番。
江湖上退让是没有出路的,但任何盲目的反击都可能使自己掉入别人设计好的陷阱,既然守护天工门的这份责任落到了自己头上,那他一定不能走错半步。
他知道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天工门的这点事情还只是冰山一角,就算他已经知道的也不见得就是全部的情况,有很多东西还需要去查访证实,但天工门的人并不完全知道这些,他也不能现在就全说出来。
屋里的人不多,除了翁锐和朱玉,还有就是朱山、沌仪、君璨和君兰他们,基本上都是些和这件事有密切关系的人,本来刚刚有点欢庆的气氛一下子被搅得冷冷清清,翁锐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
“门主,你倒是说话呀,”朱山看着翁锐都快把手里的那个账单捻出窟窿来了,心里不免发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山子,你怎么看待这件事?”翁锐又将账单递给了朱山。
“这个我也有点奇怪,”朱山道,“我们所做的生意都是要摆开场面干的事情,稍微打听一下都会知道是谁干的,但要把每个生意算得这么精细准确就有点难了,除了我们的账房,连我看看也只能知道个大概,莫非您认为我们的账房有问题?”
“先不要这么说,”翁锐道,“要是他们自己弄得这个东西,你觉得他们关注我们有多长时间了?”
“能把我们的账算清,就得知道我们的工价、材料、工期等等好多东西,”朱山道,“要弄得这么熟悉,恐怕得几年吧。”
“他们化几年时间了解我们,那这几年我们在干什么?”翁锐道。
“我们还能干什么,”朱山道,“忙于建立各地的工部,忙于赚钱呗。”
“所以,你赚的钱越多,你的名声越响,就越会吸引别人的眼光。”翁锐道。
“这我当然知道,”朱山道,“谁不想要钱啊,就算是现在有很多钱,我也是天天在想着继续赚钱,但要钱不能是这么个要法呀!”
“这还不是问题的重点,”翁锐道,“关键是谁在要这些钱?”
“不是那个灰衣老人吗?”朱山道。
“但灰衣老人又是谁?他后面还有些什么势力?”翁锐道。
“他那么厉害后面还要什么势力啊?”朱山道。
“就算他很厉害,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翁锐道。
“这钱多了还不好啊,”朱山道,“这吃喝拉撒住什么地方不要钱啊,你还要攒些钱以防不时之需……”
朱山自己说着说着就有点说不下去了,就算按他说的这些,归总一下,对普通百姓来说,确实是一大笔钱,但对他来说实在不是很多,但对方要的是他们天工门净收入的一半,这是太大的一笔钱,用他的那种方法根本无法花完。
“门主的意思是这个人要用这些钱做坏事?”沌仪道。
“做不做坏事我不敢肯定,”翁锐道,“但用这种方法要钱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唉,要早知道他是这么个坏人,我当时的药量就应该下的重一点。”朱玉有点遗憾的道。
“没用的,”翁锐道,“自然大道讲求相生相克,有毒必有解药,只要当时没将他杀掉,以他的修为能耐,总能找出解决办法。”
“我就不明白了,”朱玉气愤的道,“他的功夫这么好,按说该修行几十年了吧,这么高的修为怎么能成为坏人呢?”
“呵呵,这有什么奇怪的,”翁锐道,“在你周围有很多高人也不都是好人啊,就像是你看到的很多漂亮的花都会有毒一样,这人也是自然大道的一部分,自然也需要平衡。”
“我就是想不通有些人为什么会那么坏?”朱玉自然知道翁锐讲的身边的坏人是谁,既然那件事翁锐没讲,她也就不能说,但她还是有点不服气。
“坏是因为你觉得他坏,”翁锐道,“但对他来说或许他并不这么认为,就算是抢别人的钱和东西他都会有一大堆理由,哪怕是捏造、污蔑、不管别人死活他都无所谓,因为他骨子里觉得他那么做都是对的。”
“难道这些人不该死吗?”朱玉更加气愤了。
“这些人是该死,但这些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有,”翁锐赶紧宽慰她道,“你也不用为这些人生气,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坏,怎么能显出玉儿的好呢,哈哈。”
说到这里,翁锐笑了,在场的人也笑了,气氛慢慢变得轻松了一点。
“哎呀,锐哥哥,”朱玉有点不好意思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翁锐道,“我只是在说一个实情。”
“门主,按您这种说法,对这些人岂不是没办法了?”尽管这是君璨的主场,但他的职位较低,一直说话不多,听翁锐这么一讲,年轻人有点按讷不住了。
“呵呵,不是还有我们吗?”翁锐道,“既然万事万物都相生相克,我们就是来克他们的也说不定。”
翁锐饶了很大的圈子,说了很多大道理,别人都听的云里雾里,但沌仪终于有点回过味来了。
“门主,您讲这么多,一定有些深意,”沌仪道,“您还是给大家讲讲吧。”
“呵呵,姜还是老的辣呀,”翁锐笑道,“其实说这些,无非是说明两个道理,一是坏人什么时候都有,并且往往坏人比你更厉害,既然碰上了,害怕没用,躲也躲不了,该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坦坦荡荡,方法总是人想的。”
翁锐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就是我们从天工山出来挣钱也只是我们的日常生活,钱挣得再多,你能花的也就是那些,弄不好到头来还是别人的,所以啊,我们不能光想着挣钱,我们还要做点别的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说的是你那个相生相克的事?”朱山问道。
“哈哈哈,看来你这个财迷终于开窍了。”翁锐笑道。
“财迷怎么啦?”朱山一本正经的一睁眼,“不管你干什么事情,只要不拦着我挣钱就行。”
朱山这爱财如命的样子一下子又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山子说的没错,”翁锐道,“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我们该赚的钱还是要赚,但这不是我们的重点,该弄明白的事情一定要去弄明白,为这件事哪怕是牺牲点钱财,放弃点利益也在所不惜。”
翁锐说完看着朱山。
“门主,你不用看我,”朱山道,“这个我明白,不给人点好处怎么能达成我们的目的,我们做生意也是这样的,为了你那个相生相克破点财没关系,我们全当自己花掉了就是,要是能把这些坏人克住我觉得也值。”
“你能这么想就好,”翁锐一直是怕这个财迷不肯舍财而出危险,朱玉也最担心这个,所以他就继续解释道,“我这么想的目的就是不要动不动为了钱就去拼命,江湖之人不怕死,但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去死,人为万物之灵,是天地间的精气凝聚而成,这种机缘微若毫渺,每个人都值得珍惜。”
“那对方要再来催要我们怎么应对?”君璨道。
“既不能让他得的太容易,也不能让他白得。”翁锐道。
“门主的意思是不用完全拒绝他们,”沌仪道,“用这些钱吊住他们,顺着这些钱和人弄清背后的那些人和势力是谁?”
“对,只要他们还来,我们就有机会。”翁锐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不理他们,看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君璨道,“如果我们不动,他们势必会加码向我们施加压力,只要他动,我们就能获得更多的线索。”
“嗯,这个想法不错,但这个还不够,”翁锐道,“这么多年我们携老门主创下的天工门的威势四处开花,忙着赚钱,对于当今江湖到底发生了哪些变化,有哪些神秘的势力渗透,有哪些江湖强人出没既不关心,也不知道,如果我们还局限于天工山上也无所谓,但到了现在的情形还这样我们就成了瞎子聋子,一有事情就只能频于应付,处处被动,所以我们自己必须主动起来。”
“那你说我们怎么主动起来?”朱山忙道,看来他也想出一把力。
“光你这里的人不行,”翁锐道,“这些人这些年跟着你心里只有生意,对江湖的风吹草动已经不很敏感,就算是被你们看见也不见得有反应,必须要找一位武功高强胆大心细,既懂得各种江湖套路,又熟悉各种江湖机巧之人来负责此事,你们各处的人只要做他的眼睛和耳朵就行。”
“这么厉害,我们有这样的人吗?”朱山道。
“我也在想,我们山上山下谁可当此大任?”翁锐喃喃道。
这时,一直在外面忙乎的君悦急急闯了进来:“门主,老门主送来了一个信札。”
“快拿给我看看。”翁锐站起来抢上一步拿过信札。
自从发生了江都工部这件事,翁锐就想找老门主天工老人讨个主意,可他却故意躲得远远的,翁锐没办法只好自己扛着,现在有了他的信札,自然如获至宝。
翁锐打开信札一看,上面既无抬头也无落款,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沌信。
“沌信?”翁锐看的一头雾水,他知道这个人,天工山上的一名监黍,辈分挺高,年岁也不小了,但职位并不高,他对这个人并不是很了解,好像经常带人去打猎啥的。
“哈哈哈,还是老门主慧眼识珠啊。”沌仪拿过信札一看,哈哈大笑。
“什么意思?”翁锐忙问道。
“你不是想找一个专门负责巡察江湖信息的人吗?”沌仪道,“老门主竟然帮你想到了。”
“你是说老门主在帮我推荐人?”翁锐道。
“当然了,恐怕整个天工门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沌仪道,“这个沌信可有点复杂,他原名叫吕信,是个飞盗,不但功夫不错,轻功更是了得,多年下来还练就了一身独门功夫,勘察地形,跟踪察迹,探听消息,开门撬锁,几乎无所不能,到后来普通百姓家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什么王宫侯府,什么深宅大院,他几乎都有办法进得去出得来,并且回回都不会空手而归,且每次都是大手笔,很多家禁闭森严的江湖门派也没能躲过他的光顾,最后竟然把贼手伸到了天工门。”
“怎么,他在天工门给抓住了?”翁锐好奇地问道。
“当然,天工门哪是那么好闯的呀,”沌仪道,“不过这家伙被抓住后很不服气,说他是偷东西的,打不过天工门的人很正常,于是老门主就和他打赌,置自己的剑于十二殿阁的某处让他去偷,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出来就算他输,就必须留在天工山再也不许下去。”
“这么说他输了?”翁锐道。
“不,他赢了,”沌仪道,“这家伙还真有点能耐,在三天内破了好多机关阵图,找到了老门主的那把剑,但他自己却被天工门精巧的技法道法给迷住了,赶他也赶不走,这一呆几十年过去了,最后就成了这个沌信。”
“哎哟,没有想到我天工门还有这等人物。”翁锐感叹道。
“是啊,我都快忘了这事了,”沌仪道,“还多亏老门主细心想起这个人来,他竟然能猜到你再找这么一个人。”
“这哪是猜到的呀,这是他一直在惦记着天工门,”翁锐一下子来了信心,“只要有老门主的惦记,再大的坎天工门也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