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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亦晨和季致远等都是第一次和萧崇坐在一张桌子上用膳,可怜一顿晚膳进行到一半,他和季致远都懵了,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喘,甚至连菜都不敢夹,只能不住的往嘴里扒着白饭。
萧崇生性绝冷,虽然感觉到了几个男妃对自己的畏惧和拘谨,但是除了瞪了一眼坐在自己右边的顾轻郎,他并没有出言说些什么,自顾自的在李德的伺候下吃着。
顾轻郎却很是悠闲,只见他时不时的给萧崇夹一筷子,再给自己来一筷子,轻松熟稔的模样和凌亦晨等的谨慎小心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萧崇也惯着他,不愿让他不满。
“皇上,您再尝尝这个。”一抬头,顾轻郎发现程裴如好像已经盯着自己好久了,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眸里,好像含着一些别样的色彩,对他勾唇一笑,再度给萧崇来了一筷子。
“够了。”萧崇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碗前堆起的小山,叹口气偏头看向右边,得到的却是一个*辣毫不掩饰的眼神,脸颊一热,他皱着眉头又偏回头,心里老觉得有事。
右边那混蛋小子,今晚是故意的吧,瞧他这一餐饭下来,对面几个男妃的脸白的白红的红,完全紧张的不像话了,这一顿饭的感觉怎么那么像愣头小子第一次带媳妇回家的呢!
带媳妇回家……
萧崇被自己这样离奇羞耻的想法弄的耳根一颤,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皇上,顾婕妤的手艺真好,这一桌子菜,吃起来好香。”突然,软软的响起一个少年甜脆的声音,却是坐在萧崇左边的程裴如在说话。
萧崇闻言一愣,这个叫程裴如的男妃,他仅仅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他又不是混账一般的顾轻郎,萧崇淡淡的瞄了程裴如一眼,不想多做搭理。
顾轻郎却在一旁摇头说:“裴如的话说错了,这一桌子菜都不是我做的,全是宫里的宫女们的手艺,我不会做饭,也不会下厨,皇上之前已经知道了。”
这真是马匹拍在马腿上,而且他或许也不是为了拍马匹而已,然而顾轻郎这样认真的一番解释,却让原本想要从中拉开话题的程裴如怔了怔,讪笑难堪。
“有什么要紧,反正左右都是你宫里的宫人,朕也觉得这里的口味不错,能和齐昭仪的宫中膳食一较高下了。“
裴如,顾轻郎已经到了当着他的面都能叫对方名字的地步了,还是用这样亲昵直接的方式,难道他们私下里的关系真的已经这么好了吗?
萧崇扬起眼眸,突然觉得靠在自己左边坐着的程裴如年轻的秀脸有些刺眼。但是他自己却忘了,顾轻郎宫里的厨子之所以能这么厨艺出色,还是不久前他亲自赐给清欢殿的呢。
“真的吗?皇上是这么觉得的?”顾轻郎听了萧崇的话,脸上光芒一闪,好像透出了几分喜悦的笑颜。回头再望了一眼程裴如的方向,就像炫耀一般。
程裴如这才发觉自己心中不安的心跳一阵快过一阵,整张企图引起萧崇注意的秀气脸庞都发着惨白的颜色,乍一看就像是心虚了许久,突然发了病一样。
不是和顾轻郎单独在一块,萧崇也觉得没有意思,拘束无聊的很,很快,他就率先放下了筷子,他这一放下来,凌亦晨和季致远都像是得了特赦,也赶紧都跟着放了下来。
“皇上吃完了,张平,把茶奉上来。”顾轻郎自然是一瞬不瞬的关注着萧崇。
“你再吃一点吧,朕见你没吃多少东西。”萧崇突然狐眸一闪,伸手止住了顾轻郎要放下筷子的动作,拿起桌上的汤勺,就像忘了旁边还有旁人一样,他给顾轻郎勺了小半碗鲜汤。
萧崇一直都记得,平时顾轻郎能吃两三碗饭,这家伙还在长身体的年纪,需要营养。所以这些举动,也都是他平日里做的顺手了的,一不小心就忘记凌亦晨等还在。
顾轻郎闻言一愣,直勾勾的盯着萧崇看,直看到萧崇双颊发红眼眸暗瞪后,他才咧开嘴角笑的一脸暧昧,点点头,端起萧崇亲手给他盛的小半碗汤便一饮而尽。
坐在对面的程裴如看着这一切,眼一低下去,敛去了满满的不甘心。
“皇上,您给尝尝,今天我这宫里的茶怎么样?”撤去晚膳的时候,萧崇的意思是早点走吧,看到顾轻郎这里有这几位男妃待着,他心里只觉得怪怪的,并不舒服。但是顾轻郎却像是故意似的要拉着他说话。
萧崇只得顺势拿起张平奉上来的茶杯,放到嘴边闻了一下,轻抿一口,“还不错。”
但是他只想问,难道今日的茶跟平时有什么区别嘛……
顾轻郎却轻笑说:“其实皇上不知道,裴如宫里的茶才是好茶呢。”
“嗯……”他如何会知道,他也没去过别的新人的宫里,除了你这儿,但是你一定要一口一个裴如吗?萧崇勉强抬眼看了顾轻郎一下,眼底明显带着不满。
顾轻郎却像是要故意刺激他,“皇上,裴如是不是看起来很乖巧温顺?他是我们几个朋友里年纪最小的呢。”
程裴如听到顾轻郎介绍自己的话,刷的一下整个人都沸腾了。
萧崇却俊眉一皱,望着程裴如,“看起来是很小。”
程裴如瞬间就笑不起来了,难道皇上对他不冷不热,就是因为看他年纪小的缘故吗?
顾轻郎却在心底越发的得意,他喜欢萧崇这种对旁人不上心的感觉,相反,他自然也爱极了萧崇这样只对自己有波动的在乎,而且他就是要程裴如看着,什么叫差别!
“皇上,裴如虽然年纪小,人看着也小,但是他其实很有心乖巧呢,臣侍刚刚进宫终选那天,下午时分不知为何把名册牌子掉了,紧要时分,就是裴如从御花园外假山边的宫道上走过来,亲自捡了臣侍的牌子送到了臣侍的手中,如果不是他,臣侍此刻恐怕不能来伺候皇上呢。”
他还要他知道,什么叫反扑人于笑谈之间,你惹了谁,也不该来欺惹他!
萧崇闻言所有的注意力还是落在顾轻郎一口一个“裴如”上,无奈的叹口气,他总算打开了薄唇,随口说道:“这是人家的乖巧还是你的不走心?终选的名册也能掉,还跟朕说。”
这一句话像是斥责,但是轻飘飘的,不如说是宠溺的回应更为合适吧,顾轻郎淡淡的瞄了一眼因为重点围着自己打转而正高兴不已的程裴如,压低嗓音满不在乎的狂傲一笑。
“臣侍知道,所以臣侍现在才说出来在夸奖裴如嘛,幸好那日裴如从御花园假山外的宫道上走过,不然我这牌子就找不到了,也许是我掉在别的地方,被其他的宫人们捡了乱扔在那里,当时离终选已经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样子了,真是要感谢裴如。”
“顾兄,其实也没什么的……”程裴如觉得自己总算在萧崇面前刷了脸,咬着下唇,心里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一张小脸也红扑扑的很是娇羞。
顾轻郎轻笑两句:“本来就该感谢你,怎么能说没什么?”感谢他,还要用最好的方式!
“御花园外假山处的宫道上,下午……”萧崇眼神淡然的望着顾轻郎和程裴如说话,心里本来很不是滋味,但是下一刻,听着顾轻郎再一次强调的细节,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些隐晦的画面。假山处的宫道上、下午,这些字眼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你刚刚说,”深邃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顾轻郎,萧崇偏头冷淡的打量了程裴如两眼,突然又转过头望着顾轻郎,沉着嗓音低声问道:“程德仪是在什么时辰从御花园外假山处的宫道上走过?终选前的半个时辰吗?”
语末,温文冷淡的皇帝语气里已经染上了一股突如其来的恨意和杀肃。
顾轻郎抿着嘴满意的点头轻笑:“是的呢,皇上,就是在终选前的半个时辰。”
你计划要隐秘暗作的致他于死地,他却要有备而来的让你知道后果!
“晃荡”一声轻轻的响动,萧崇握在掌中的杯子被他突然放回桌上,他的举止虽然依旧温文尔雅,但是妩媚的狐眸已经慢慢的冷了下来,一些半年前出现的画面开始在他的脑中重复出现,原来都是这个少年,原来那一次选秀撞见他狼狈模样的,居然是他……
看他现在红这脸低着头坐在原位的样子,看起来是多么老实可爱啊,顾轻郎这孩子都要被他蒙骗了,还一个劲的说他乖巧,哪知他原来那样的大胆,不但对他出言不逊,而且这么久了待在他的后宫,他还将恶行全部都藏着。
萧崇的俊脸已经铁青的有些难看的地步,转头一想,怪不得今日那两个说混话的小太监,可不就是这个少年的宫人里,那时他看他和顾轻郎交好,只以为他也不知情,现在一看,这人分明是自己做了万死的事,全想着要去陷害顾轻郎。
萧崇心中一紧,愤怒也随之涌上心头,一刻都不能忍了,五脏六腑都充盈着幸好的感叹,幸好,幸好他选择了相信顾轻郎,不然可不是要白白的冤枉死了他,但是这个企图要冤枉这孩子的人,却是罪无可恕,罪该万死!
——程裴如!
别说有当日在假山处的冲撞,就是光看白天发生的这种事,差一点点就牵扯上了顾轻郎,他也断不能就这么饶了他,虎着脸突然站起身,萧崇望了众人一眼,突然直接走了出去。
“皇上怎么就这么走了?”望着萧崇猛然离开的背影,一起恭送完万岁后,程裴如站在原地,低低的嗓音里透着满心的不舍。“皇上为什么不多坐一会儿啊。”
顾轻郎望着萧崇大步离开的样子,熟悉如他,他知道萧崇生气了,而且很生气很生气。
“别担心,裴如,皇上已经注意到你了,你这么可爱是不是?”既像是打趣,又像是真话,素来不会这样调笑说话的顾轻郎,这一下却是实实在在的低笑轻浮。
“顾、顾大哥,你干嘛拿我取笑……”程裴如一怔,呆呆的望着顾轻郎一张俊朗的脸庞,那种后背都发凉的感觉,好像再度降临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