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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么?好看么?”
温俪手里捏着一串红珊瑚珠子,笑嘻嘻的站在楼梯口。
“…………你在哪里拿得?”
“在她卧室拿得。”
温俪跑过来,推开温禧,“让我瞧瞧,你在偷看什么?”
“喂……”
温禧想要拉开温俪却已经来不及了,唯见温俪眼睛一眨也不眨从菱形窗里看进去。
“……切,里面什么也没有。这里面大概是大鸟笼吧。今天佣人要把所有鸟拿去检疫,听说有一只鹦鹉得了什么病,脱毛了,好多鸟都跟着脱毛。”
温俪捏着红珊瑚串子,唧唧瓜瓜说了一大通,“姐,你怎么进来的?我从后门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我妈真是越老,脾气越古怪,哪天我要撬了她卧室里的保险库,看看她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温禧摊手,一边推着仿若进来探险夺宝一样的温俪,一边侧眼细看——那房间的女人确实不见了,徒留绣了大半的帕子挂在床边。
“姐……”
“嘘——”温禧干脆捂住温俪的嘴,拖着她从后门出了侧宅,也正如温俪所说,今日之所以守备松懈是因为要把一宅子的鸟全都运去检疫。
容兰芝爱养鸟,侧宅的鸟笼子能从护城河的南端排到北端,怪不得进去之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温禧和温俪进了花园。
“姐,我还没玩够呢,你就拉我出来。”
“妈说过了,不让我们打扰她的私人空间。”
“……切。你不是也进去了。”
“……温俪,你是不是,听见歌声进来的?”
“歌声……哦,是啊,是她珍藏的黑胶唱片。”
温禧抬抬眉头,不再说话,温俪不知道这侧宅里藏着一个女人。
两人刚回到主宅不久,宴罢归来的容兰芝就带着七分醉意踉踉跄跄的下了车,吴妈见她实在醉得不轻便上前扶了一把,谁晓得被她一把推得老远?!
“不用扶。我……我……清醒得很。”
容兰芝嘘了一口气,扶着腰说:“我的小宝贝们,在家乖不乖?”
温俪连忙收起“赃物”红珊瑚串子,笑着跑过去抱住容兰芝的腰,“妈,我很乖的。马上要考试了,我在房间里做了整整一下午的卷子呢。”
“那就好。呵~”容兰芝捏了捏温俪的鼻子,又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温禧,“你啊,这么晚了还不休息,那一枪是打到狗肺里了?”
“我在等你的消息。”
温禧望向容兰芝,容兰芝耸肩道:“现在大家都安生了,说不定那小畜生这个点已经流血致死也说不定。”
“没有一点消息吗?”
容兰芝摇头,指着雪茄盒说:“温俪,拿根雪茄给我。”
温俪连忙给妈妈点上,目光期待的说:“妈,如果我这次考了第一名,我是不是可以每天出去玩了。我的好朋友们都在约我耶。”
容兰芝苦笑着吸了一口雪茄,轻轻抬了抬眉头,那抬头纹挤到一起的面容,无奈又隐忍,“先考了第一名再说。”
温俪吐吐舌头,不再热情,黑着一张小脸就笃笃笃地上楼去了。
“哎?是要怎么样,要不是你是我女儿,我早就打断你的腿了!你才几岁,天天不归家。”
“上梁不正下梁歪咯!你也出去玩,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哼!”温俪站在二楼,摔了一个洋娃娃下来,这洋娃娃也真是不长眼,恰巧砸在温禧受伤的左肩上。
“啊,嘶!”
“啊姐……对不……对不起啊……”
温俪这下捂着脸就跑回自己房间了,“嘭”得一声关上门。
容兰芝转过身去,正要离开。
“她当时已经中弹了,如果找不到她,要么她就死了,要么……就是有人把她藏起来了。”
温禧目光复杂的望着容兰芝的背影,轻轻的说道。
“我会再找。你不用担心。”
容兰芝弹弹烟灰,举步朝侧宅去。
“大小姐,天晚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吴妈扶起温禧,温禧却只看着容兰芝那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的身影,渐行渐远。
她心下一沉,料想今夜不会太过平静。
等到下半夜,温禧仍旧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浑身是血的庄湄正朝她伸手,嘴里喊着她的名字……等待着她去救她……
最终,温禧下了床。
她又沿着那条暗道,鬼使神差的再次来到侧宅。
再次站到那扇门前,她屏住呼吸,望向里面。
只见容兰芝埋头在那女人身下,双手紧紧抓着那女人的两只腿腕,像上次一样,那女人像个嫣红的花苞一样,被大力的扯开。
温禧收回视线,她用双手捂住眼睛,不再看向里面,只是蹲在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
那女人在推拒告饶,一阵悉悉索索的金链声骤然划过,刺耳异常,温禧再次站起来,看向里面。
一切都戛然而止!未着寸缕的女人一脚将容兰芝踢下了床。
“哈哈……我看你今晚兴致不错。不过踢我下床,我可要好好惩罚你。”
“滚开,臭酒鬼!滚开!”
“你让我滚到哪里去呢,这么大的房间,就这么一张床……”
容兰芝坐在地上,轻轻拽了一下脚链,那女人就从床上滑下来,落在地板上。
“我年纪大了,实在想不到,那个小畜生还能找谁帮忙?你帮我想一想,如果想到了,我保证我这一周禁、欲。”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怎么办好呢,你这样让我很为难,我已经做出了艰难的让步,你也不想……那个小畜生,死在军区里吧。好吧,我以人格保证,两周。两周。”
那女人神情痛苦,容兰芝走过去,将她抱回床上,从温禧的方向看去,容兰芝躺下了,任由那女人骑在她身上,这姿势有些危险。
“两周。你好好想想,她会去找谁?好么?”
容兰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玩乐似的颠着坐在她身上的女人,就像是对待一个需要诱哄才会乖乖吃饭的孩子。
“好不好啊……想一想……好不好啊……我知道你能想到的……嗯……”
“哼嗯……哼!”
“啪”得一声,那女人一巴掌打在容兰芝脸上,容兰芝随即将她压在身下,吼道:“那是你女儿!不是我女儿!你要弄清楚,你不说,她死了,可不关我的事!”
那女人“哇”得一声哭了,支支吾吾的说着支离破碎的话,一会儿咒容兰芝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一会儿又说我就是让我女儿死,也不要让她再落在你手上……容兰芝不再说话,只是将她抱在怀里,一再柔声哄着,直到一个清晰的名字从她口中吐出来。
温禧也听得十分清晰。
陈。
子。
旺。
————————————半步猜作品————————————
“妈!”
庄湄从昏迷中痛醒,她想要伸手去抓被困在车里的母亲,却发现自己双手已经被绑住了。
“别动,别动。你昏迷太久。我只好弄疼你,才能叫醒你。胳膊上的定位仪我已经给你取出来了,你别动。”
眼前仍是几片重影,看不清人脸,眼泪尚在眸子里打转,庄湄侧过头去蹭这人的手,“妈妈当时就坐在我身边,是我开车开太快,但是他们都在追我,我不得不……我不得不……我就上了高速……我就……我就……”
“薄湄,薄湄。你看着陈叔叔,你看着陈叔叔。”
而庄湄像是麻醉剂使用过度,整个人都像是陷入可怕的幻觉中,她双眼里满含痛苦,陈子旺半跪在床前,“好孩子,好孩子。”
“那晚的高速路好奇怪,车子就滑出去了,他们都在追我……爸爸叫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泪珠从庄湄的眼睛里滚落,她眨了眨眼睛,钻心的疼痛从胳膊、腿上传过来,她深吸一口气,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是谁。
“陈叔叔……”
“嗯。别哭,孩子。你陈叔叔我很多年没做手术了,麻醉剂用得过量,对不起。”
陈子旺捧着这哭成泪人的孩子的脸,轻轻触了触她颇似薄徵焘的眉眼,“孩子。你从哪里逃出来?是谁软禁了你?五年前,所有人都以为你和你母亲已经……死了。”
“我妈妈死了……我妈妈死了……”
庄湄盯着陈子旺的眼睛,复仇的烈焰腾地一下燃起,“我没有死。我被温禧救了下来。”
“温禧……是温家的次女吗?”
“是。”
庄湄闭上眼睛,陈子旺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烧刚退,身体很虚弱。你答应陈叔叔,摒除脑袋里所有的情绪,安心休养。”
“不。他们会找过来的。我留意了很久的新闻,才注意到你回到本城了。陈叔叔……你的头发……”
陈子旺弯起嘴角,“在监狱里呆久了,见不得光,头发无法光合作用,就白咯。”
“…………呵!陈叔叔,我的定位仪,真的取出来了吗?我知道,这整个南国,除了它的设计者,恐怕只有你敢取。”
“取出来了。科技真是日新月异,再过几年,这么刁钻阴毒的设计,恐怕我都不敢取了。”陈子旺擦擦庄湄的眼泪,也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我怎么会想到,这双手有一天需要为大小姐你做手术?早知道,我就少剁两根手指。”
他伸出手,庄湄这才看见他左手少了三根手指,陈子旺无所谓的说:“反对派的把戏,不让我再接研究项目,变着法子让我剁手。你爸爸生前说,我这双手可值钱了,他在实验室都不让我干一点粗活,给我安排了一大堆貌美如花的助手,这下子,哈哈,折了本咯。”
庄湄再次呜咽出声,陈子旺是父亲生前最看重的下属,他常会来家里玩,带着一些很新奇的研究成品,印象中,陈子旺仍旧是当年三十出头、意气风发的科学怪才,可眼前的陈子旺,宛若古稀老人,神色颓靡,一脸郁郁不得志。
“大小姐,你别哭啊。叔叔虽然手残了,可是还是把你那个定位仪取出来了。万幸。惹你哭了,我更加难过。我现在不是当年的陈子旺了,连研究室的小毛孩也敢欺负我,不过好在这个891医院是我住的地方,比监狱更大更宽敞,伙食也很好。”
“……如果我爸爸还在……”
庄湄咬紧下唇,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淌,报纸上明明说著名科学家陈子旺荣归故里,仍在军区担任要职,从事国家重点科研项目研究……
“好孩子,你饿不饿,我去食堂打包点饭菜回来给你吃。你现在啊,最好喝点汤汤水水。”
“温家的人,有来找吗?”
“听见风声了,有几个277项目的研究生,来我这里问过。不过我把你来时的痕迹全都清扫一空,他们找不到这里来。”
陈子旺把室内的灯调亮,庄湄这才看清楚,这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乍一看,很像是……
“这里是原来医院的地下停尸房,你不要介意。我抱你下来要做手术,很多器材,都被堆在这里了。我就图个方便。等你能下床了,去上面选个房间好了。”
“……陈叔叔,我的腿,是不是废了?”
“有陈叔叔在,死尸还能再跳起来呢。放心,腿没事,你只是失血过多。”
庄湄环顾四周,陈子旺从她的表情里感觉到她的恐惧,就问道:“是不是温家的人,把你就软禁在这种没有窗户的房间里?”
庄湄点点头,陈子旺叹了口气,“好孩子,我叫dna在这里陪你。”
陈子旺指了指趴在那里睡觉的断尾巴狗,“这是我捡得狗,你叫它dna好了。”
庄湄微微抬起头,望了一眼dna,那狗便晃晃悠悠的走过来,蹲在她附近,默默的望着她。
“它不会叫,也不会咬人。”
庄湄苦笑,“谢谢你,陈叔叔。”
“不,孩子,我要谢谢你,全世界都像是避瘟疫一样的避着我,连我的家里人,自从我回来之后,也不来看我,只有你,孩子,还……还敢叫我一声陈叔叔,像你儿时一样。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