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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鸿之眼神有一瞬不自在的闪躲,被雀宁敏锐捕捉, 他胆子立刻大了起来, 指尖碰到刚刚染过的发, 在阳光下呈现出接近酒红色泽的玫瑰粉衬得手指更加白净。
雀宁没有就此停下, 而是继续深入,将手指插进了蔚鸿之的发中,想要探究什么似的轻轻拽住他发根,向上一点点捋开。蔚鸿之发质有些硬, 浓密的发根根分明, 如果蹭在脸上, 会扎得有些痒痒的吧?
思绪已经飞到了相当危险的地方, 但雀宁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在情况变得更加不可控之前,蔚鸿之抬起手,握住了雀宁手腕。
雀宁:!
雀宁心中一惊,按在蔚鸿之肩头的手无意识地收紧,还以为他发现自己在故意撩拨生气了。然而下一秒, 蔚鸿之将他的手从自己头发上拿下来, 放到两人眼前, 无奈道:“小心掉色。”
在雀宁刚刚攥住蔚鸿之头发的几根手指的侧边, 淡淡的粉色染在了皮肤上。他的手本来就是湿的, 去抓蔚鸿之昨天刚染过的头,就算造型师给用了最好的产品,也免不了这种境地。
雀宁手腕内侧的皮肤相当细嫩, 隐约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蔚鸿之松开手时甚至看到了自己留下的四枚红色的指印,虽然很快便消失,仍清晰印在了他视网膜上,带来羽毛轻落般的触动。
雀宁暗中松了口气,他重新笑起来,将被染色的手没入水中,道:“还好没掉更多,要不然我可赔不起。”
夕阳将天边染成火一般绚烂的暮色,映在雀宁眼中,蔚鸿之只觉那正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轻轻动了动,迟疑些许后,终是下定了决心顺着他手臂滑下,留下清晰的触感。
完全脱离了搀扶的雀宁划着水,成功依靠自己浮在水面上,找回了上一次体会到得微妙平衡感。
“我会了!”雀宁兴奋道,这回他没像第一次那样一张嘴便身形不稳,仍然以标准的竖泳姿势浮在水面上。
“游泳只要学会了一辈子都可以记住。”蔚鸿之向后撤了一段距离,给雀宁留出来足够的空间,又能保证如果出现意外能第一时间过去施救。他一只脚踩在竖梯横杆上,背靠在上面,上半身完全出水,透明的液滴顺着肌肉的线条无声地蜿蜒向下,最后没入泳裤边缘,消失不见。
“真的吗?”
“肢体记忆的存在本就长久,就像骑自行车一样,学会了就很难忘记,就算很长时间没骑生疏了,等摸到车子骑上两圈就能重新想起来。”蔚鸿之道,“不过我这头发一天两天的不能碰水,这次没法教你其他泳姿了。”
“那就等下次。”既然想清楚了,雀宁便不放过任何能和蔚鸿之相处的机会,“只不过我工作单休,空闲的时间变得好少……”
“也不一定非得白天啊,你晚上来我这边也行,反正我下了班之后也是闲着。”
太阳沉入地平线下,最后的霞光被渐浓的夜色取代,市中心的霓虹灯将原本深沉的夜空映出不断变换的色泽,只有几点残星寂寥地亮着。在雀宁还小的时候,并不繁华的江城夜晚是另一幅全然不同的样子,澄澈的夜空中,往往能看到数不清的星星。
没了阳光的温暖,水温明显不如之前温暖,雀宁也累了,便爬到池边准备休息一下就上岸,他偏头看向坐在竖梯上的蔚鸿之,笑道:“只要你不嫌我打扰就好。”
蔚鸿之“害“了一声:“这有什么打扰的,那间房就给你留着了,要是晚上玩的太晚来不及回去就在这里睡,正好第二天咱俩都要去上班,刚好顺道。”
“好。”雀宁答应下来,夜色微凉,地板上内嵌的灯自动亮起照亮四周,而屋子里面暗沉沉的,院子中灌木和树木在晚风中发出沙沙声响,他懒洋洋泡在豪华的泳池中,身边是喜欢的人,突然有种不真实感。
除了妈妈和小羽之外,已经很久没人对他那么好了。
“饿了吗?找个地方吃饭去吧。”蔚鸿之站起身,伸手拉了雀宁一把,他拽过一边沙滩椅上的浴巾披在身上,擦着水。
“要不然就在家里吃吧。”雀宁还惦记着蔚鸿之上次的手艺,他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这样像在使唤蔚鸿之,赶忙道,“如果麻烦的话还是出去吧。”
“你想吃我做的饭吗?想的话我就在家里做,反正也不是特别麻烦。”
雀宁听他这样说挺不好意思的,轻轻嗯了一声,他将浴巾搭在头顶,将上半身整个裹起来,道:“我也来帮忙。”
蔚鸿之欣然应允:“那先去洗个澡吧,十五分钟后厨房集合。”
蔚鸿之独自在家时并非整天吃外卖,还是会开火做一点的,毕竟守着这么好一个厨房不用也实在太浪费了。冰箱里还有不少食材,蔚鸿之将芸豆拿出来,又把牛肉化冻,双皮奶嗅到肉的气息,默不作声地来到厨房,跳到灶台上,想改善一下伙食。
“再吃就成猪了。”蔚鸿之抬手将它拦在一边,双皮奶左右侧身想找机会溜过去,最后仍被赶了下去,它蹲在蔚鸿之脚边,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盯着他,开始使用卖萌大法。
雀宁这时候把头发吹到半干也下来了,他蹲下身摸了摸双皮奶脑袋,听到白猫发出可怜巴巴的叫声,问:“没喂给它吃的吗?”
“喂的猫粮,它根本不饿,就是想吃好的而已。”蔚鸿之一边洗芸豆一边低头看向双皮奶,“这从欧洲空运过来的牛肉我还没来得及吃上呢,你就要。”
雀宁失笑,他望向四周,去寻找小黑猫的身影:“烧仙草呢?”
“再哪里睡觉呢吧。”蔚鸿之打开抽屉挑了一把合适的刀,而雀宁去找烧仙草,找遍了一整个客厅都没能发现黑团子的踪迹,寻思着是不是跑去楼上了。
房子大也有房子大的弊端,找东西的确很不方便,但对大多数人来说,一辈子都体会不到这种苦恼。
“找不到吗?”蔚鸿之看了眼,道,“去架子上拿听猫罐头吧,听见响应该就出来了。”
雀宁在满是罐头和餐盒的架子上拿了一罐巅峰主食罐,他扣住拉环又松开手,金属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原本蹲在蔚鸿之脚边的双皮奶闻声立刻扭头看来,哼着声小跑到雀宁身前,尾巴高高翘着,渴盼着他手中的罐头。
而黑色液晶屏的中央,一双碧色的眼睛随之睁开。
雀宁:???
蔚鸿之没忍住:“噗——”
黑色身体完美隐匿在电视屏幕中的烧仙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迫不及待地跳下电视柜,蹿到雀宁脚边,讨好地朝它叫。
“好难找啊。”
“之前就这样,它待在黑色背景或者稍微暗一点的地方根本看不到,有一次我找它差点把整个房子翻得底朝天甚至连阁楼都去看了,也没发现这小东西,你猜最后从哪儿找到的?”
雀宁摇头:“想不到。”
“它一直趴在我放在沙发的黑t恤上闭着眼睡觉呢,完美隐藏,我从旁边路过了无数次都没看到。”
“要不然在它脚上栓一根其他的颜色的带子吧,你家这么大,真的难找。”
“有道理。”蔚鸿之见雀宁拆开了罐头喂给双臂奶和烧仙草,唤道,“来,给我搭把手。”
两个人在家吃蔚鸿之也没弄什么复杂的,一个芸豆土豆炖牛肉,酸汤龙利鱼,外加麻汁调黄瓜,他这是相当北方的口味,跟从小在江城长大后来又在美国那么多年的蔚宏习惯完全不合,但好在雀宁并不知道真正蔚宏的习惯,也就不用担心在他面前露馅。
只有在雀宁面前,他才能不用任何伪装,做蔚鸿之,而不是蔚宏。
雀宁很爱吃他做的饭,合力将桌上一扫而空后,意料之中再一次撑着了,他品着嘴里残留的酸汤味道,麻椒和酸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刺激着味蕾,而鱼肉入口即化,虽然不比酒店里的海鲜宝藏咖喱,仍鲜香至极。
将碗筷放进洗碗机里,蔚鸿之打开电视,跟雀宁稍微在沙发上一坐,等食消得差不多了,便道:“你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吧,那我现在送你回去?”
“好。”雀宁站起身,就要先到门口换鞋等着蔚鸿之。
“等一下。”蔚鸿之在身后叫住了他,雀宁穿的黑色运动裤,在沙发上坐过,屁股和裤腿上全是双皮奶掉下来的白毛,简直惨不忍睹。他拿起茶几下层的滚轮,道:“一裤子的毛,我给你粘一下,要不然带到你家阿姨再过敏就坏了。”
“好。”雀宁站在原地,而蔚鸿之半蹲着一手按在他大腿外侧保持身形,给他清理。滚轮在雀宁臀部来回滚动,可撕的粘性胶布将白毛黏住,而上面施加的力道和滚动的触感让雀宁忍不住抬起手,咬住了食指屈起的指节。
被蔚鸿之扶着的腿,而臀肉因为粘毛神器带了力气地不断滚动好似正在被把玩,雀宁甚至都能感觉到身后青年的目光,正盯着他——盯着他的——
雀宁用力咬了自己一口,从来没觉得他竟然那么不要脸,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蔚鸿之未曾察觉到雀宁的僵硬,或者说他察觉到却下意识将其无视,将雀宁臀部和裤腿上的毛全都粘下来,裆间的一片白色就变得无比显眼——这是个尴尬的位置。
这……
蔚鸿之犹豫了下,仍然伸出手,滚轮触碰到那一块沾满白毛的布料,尔后按压到下方的皮肤。相当私密的地方骤然被触碰,雀宁触电一般猛然一抖,差点叫出声来,他回过头,感受到耳边逐渐攀升的温度,赶忙道:“我、我自己来吧。”
“好。”蔚鸿之将滚轮给雀宁,站起身,视线斜到一边,掩饰什么般地道:“我去换鞋。”
蔚鸿之用无比缓慢的速度换上运动鞋,回过头,雀宁已经弄好了,正在研究滚轮。少年脸颊还有些发红,蔚鸿之想起方才的行为举止,知道自己让雀宁尴尬了。
“把这一层用过的撕掉就可以了。”指导雀宁弄好滚轮,蔚鸿之拿了车钥匙,将异样感按捺住,雀宁好不容易才不再躲他,自己可不能再吓到他了。
约好了下次有时间随时去蔚鸿之家玩,雀宁回到家中,王淑梅在楼下和邻居散步,而雀羽还在房间里写作业,雀宁回到自己卧室,躺到床上,重重地、重重地舒了口气。
他一闭上眼,脑海中便不住浮现出蔚鸿之家中发生的一切。
雀宁摸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中输入:
【暗恋一个人】
各种页面跳转出来,一些是伤感的博客,一些是小说的片段,雀宁将页面下拉,最后点进去了一条博客。
【暗恋一个人,就是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如果条件相当的话,肯定就会很明白地告诉他了,因为知道两个人条件不相配,所以选择暗恋。】
【两个各方面都不相配的人,即使在一起,也不可能会有好的结果,反而会有一堆的问题,有的时候,知难而退也是不错的选择。※】
每一句话都正正好好踩在雀宁心头,是啊,他暗恋着蔚鸿之不敢说出心意,其中的主要原因之一……便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蔚鸿之。
蔚鸿之那么好,好到用他贫瘠的语言都无法形容,自己又怎么有成为他爱人的资格呢?
雀宁将手机放在胸口,闭了闭眼睛,在回忆过两人亲密相处的甜蜜后,升起的是无边的苦涩。
知难而退吗……
他可能……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既然都已经在深渊中沉沦,那走得更深一些,直到被彻底吞没,也没有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