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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宁是被洒在脸上的阳光照醒的。
意识从混沌中逐渐清醒,在刚开始的迷蒙中, 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重量沉甸甸压在他腰侧, 雀宁微微皱起眉头, 迎着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微光睁开眼睛, 看到的便是那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明明三人各自有枕头和被子,蔚鸿之脑袋却不知何时枕在了他的枕头边上,青年粉色的发散落在枕头上,沉睡时的脸上不见了往日的轻松神采, 正如上一次雀宁观察到的那般, 淡色的唇角是自然向下的。
每一次呼吸带出的气流喷洒在雀宁锁骨处, 让那一片往常从未引起过雀宁注意的皮肤存在感鲜明到前所未有, 而腰间的手臂牢牢将他压着,热度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传来,像是蔚鸿之睡梦中把他当成了抱枕,又或是其他东西。
实在是……太近了。
蔚鸿之没穿上衣,于是雀宁只要一低头,就能清楚看到被他手臂撑起的被子里的情况, 也就清晰地明白, 那此时此刻正抵在他腿间的硬物是什么。
卧室中安静异常, 雀宁甚至都能清楚听到自己加速中的心跳, 带着耳膜都发出震动, 那曾在不经意间注意到的西装裤和泳裤上的轮廓,正真真切切被他感知。
雄性荷尔蒙将他整个人紧密包裹,浓烈的似乎连呼吸都要不畅, 雀宁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不知过了多久,在腿上的触感愈发鲜明时,他终于按捺不住,试探着向后撤了撤。
但紧接着,后背碰到了结实的墙壁。
雀宁:………………
视线越过蔚鸿之肩膀,雀宁看到了另一边正睡得四仰八叉的孟尝冬,少年平躺着身体呈大字型摊开,霸道地占据了半张床,一只手还推着蔚鸿之后背,挤得睡梦中的蔚鸿之只能不断往里,最终把雀宁严严实实困在了身体和墙壁之间。
无路可退。
顶着脸上愈发无法忽视的热度,雀宁只能一点点将腿向后挪动,想要稍稍拉开一些距离,不让情况那么尴尬。
但就在这时,生物钟本就被双皮奶烧仙草调整到习惯早起的蔚鸿之眉头皱了皱,仿佛察觉到了身体上的轻微变化,在下一秒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少年眼中满是还来不及掩饰的羞涩,耳尖红透,那正搭在雀宁腰间的手臂、紧密纠缠着的腿、以及带给他最鲜明感觉的地方都告诉蔚鸿之,在睡着的时候他都干了些什么。
蔚鸿之:……
雀宁:…………
蔚鸿之:………………
雀宁:……………………
昨天刚刚在月色下偷吻,决定将感情藏在心底,保持适当的距离,结果一闭眼一睁眼,两个人就贴到一起了。
雀宁想要躲避的部位完全没有丁点要安分下去的意思,反倒因为雀宁的动作更加精神了,蔚鸿之感到了令他窒息的窘迫。
他本来就不是个重欲的人,很多事情如果一直没有的话真的就不会再想了,跟左右手相亲相爱也比较节制,在这一点上跟蔚宏天差地别,男人嘛,晨起有反应很正常,平日一般洗漱过后就消停了,可现在……
昨晚那被他亲吻过的唇正紧紧抿着,棉质t恤的圆形领口因为侧躺歪到一边,露出大片锁骨处的皮肤和几乎半边肩膀,仿佛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将蔚鸿之的目光牢牢锁住。
蔚鸿之清楚看到雀宁喉结缓慢滚动了一下,他似乎想要翻身躲闪,胳膊向后,却一下子撞到了几乎贴在背部的墙,疼得嘶了一声,腿因为疼痛下意识地蜷起,直接了当地擦过蔚鸿之那还和他接触着的地方——
“嘶!”
刹那间蹿上脊髓的感觉让蔚鸿之一下子坐了起来,差点就没能绷住,饶是他再脸皮再厚也没能扛得住这地狱级别的尴尬,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孟尝冬屁股上,将仍在睡梦中的孟尝冬踹了下去。
“啊——!”孟尝冬摔到地上被迫惊醒,满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没睡醒,一边往床上爬一边四处看了看,见房间中只剩下了他跟雀宁,满是睡意地含糊问道:“……蔚宏呢?”
雀宁已经撑身坐了起来,他望着卧室门口,几秒钟前蔚鸿之仓皇离开的身影还留存在视网膜上,在无人注意的地方,他原本因紧张而攥着床单的手缓缓松开,那被伪装成意外的触碰终是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希望鸿哥不要怪他,他只是……实在太想碰他了。
雀宁收回视线,抬手将歪斜到肩头的领口整理好,唇角轻不可察地勾了下,不知为何,那笑容莫名流露出某种从未在雀宁身上见过的危险,就连滤镜深厚如孟尝冬,都情不自禁愣了下。
“刚刚出去了,可能是想上厕所吧。”
不论如何,蔚鸿之一脚将孟尝冬踹下来的行为都恰到好处缓解了尴尬,双皮奶和烧仙草早就醒来去楼下跑酷了,而孟尝冬赖了会儿床,不得已被闹铃叫醒。
雀宁对蔚鸿之家已经很熟悉了,一直等他洗漱完毕,蔚鸿之都没再出现,他按捺不住到蔚鸿之卧室看了眼,门虚掩着,里面没人,而平时蔚鸿之最常用的卫生间门紧锁着,雀宁在外面偷偷站了会儿,倒是没听见任何声音。
在雀宁印象中,蔚鸿之从来都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仿佛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控之中,这样不加掩饰的慌乱……还是第一次。
蔚鸿之的反应也着实让他吓了一跳,但随着最初的紧张慢慢散去,另一种心情变得清晰——他想要看到更多,去探索更多蔚鸿之可能会因为他产生的反应。
窘迫的、慌张的、闪躲的、甚至是羞涩的。
雀宁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会有这样的坏心眼,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在心中隐秘声音的叫嚣下,没有挣扎多久便臣服了,就像十几分钟前在一念之差的支配下,故意去蹭蔚鸿之。
他自己就是男人,怎么会不懂呢?
雀宁到客厅等待,顺便喂了嗷嗷待哺的双皮奶和烧仙草,又过了会儿蔚鸿之才终于从二楼下来,他已经换了上班要穿的衣服,白色短袖衬衣的下摆工整扎进腰带,西裤笔挺,波尔多红的手工皮鞋锃亮,手腕上多了块黑色的表,头发也打了发胶,斜斜向后固定露出整个额头。
见蹲在食盆旁边的雀宁回头看来,蔚鸿之眼神不自觉闪躲了下,想自己匆忙逃走的反应觉得有点丢脸,但那个时候不管他再怎么想要掩饰,火已经被雀宁给蹭出来了,为了避免更加窒息的情况发生,只能跑去卫生间匆匆解决了问题。
手动操作时脑海中从前都是个模糊样子的轮廓这次却变得清晰:月光下沉静的面庞,无知无觉微张的唇,以及那总会含笑望着他的眼睛,从滑落浴巾下展露出的脊背,后腰间暗红色的胎记,被他挤在和墙壁之间的方寸之地……全都变得真切起来。
雀宁知道了会想掐死他的吧?
谁都没提那件事,微妙的氛围萦绕在两人周身,既不是紧张也不是凝滞,如果非要形容,更像是若隐若无的暧昧。
蔚鸿之清了清喉咙,问:“孟尝冬呢?”
“还在洗漱,应该一会儿就好了。”
蔚鸿之点点头,他没往沙发上做,省得再沾西裤一屁股的白毛,雀宁站起身,离得近了,才看到蔚鸿之下巴处有一道不易察觉的血痕,非常新鲜。
“这里破了。”雀宁盯着那道细细的红痕,心念一动,伸出手,指腹就要按上去的瞬间,一只手突然攥住了他手腕。
空气刹那间静止了。
蔚鸿之攥着雀宁手腕,他用的力并不大,却恰好止住了手指继续向前的势头,他凝视着雀宁流露出疑惑的眼眸,低声道:“不小心刮到了。”
蔚鸿之一直习惯用刀片剃须刀,刮脸的时候魂不守舍,不小心把脸弄破了。
“哦。”雀宁得到答案,不再坚持,而蔚鸿之暗中松了口气。
雀宁在无意识地跟他接触,但每一次触碰如今在他眼中,全都代表着另外一层意味,他总会忍不住多想,既然不能陷得更深,就需要适当拉开些距离了。
雀宁轻轻挣了下,蔚鸿之顺势松开他的手腕,但顷刻间他想到这只手上一次握住的东西是什么,不免陷入了沉默。
孟尝冬在这个时候打着哈欠下来,昨晚他竟然睡的出奇得好,抱着烧仙草果然一点都没再害怕,很快坠入了睡梦,如同“黑猫驱邪”的说法在他身上灵验了般,什么妖魔鬼怪都离开了。
只是一想到大好机会却没能跟雀宁哥哥挨着,就有点不甘心啊……
咦?这两人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气氛好像怪怪的?
孟尝冬眨眨眼,目光在雀宁跟蔚鸿之两人之间游移,带着狐疑。
蔚鸿之没给他探究的时间,见人都来齐,道:“都收拾好了就准备走吧。”
蔚鸿之要先送雀宁去上班,既然确定了雀宁在他心中占据的真正地位,很多事情就没法像从前那样假装不在意了。
脑子里过着原书后续的剧情,蔚鸿之尽量自然地道:“如果下次再碰见加班下雨之类的事直接给我说一声就是了,我去接你。”
雀宁扭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怎么突然提起这事。蔚鸿之顿了顿,解释般地继续道:“怎么着也得让柯天朗知道,我这个正牌男友还好好活着,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他。”
柯天朗?是谁?
后排的孟尝冬支起耳朵,默默将这个名字记下,臭老板说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他,是那个人对雀宁哥哥有别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