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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在这个可谓毫无个人*的时代来说,调查一些人或事其实并不是一件难事。
薛昭虽然不知道姜宴到底瞒着他什么,但他也没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现在每天看上去都心事重重的,他不想再给她增加负担,只想用自己的方法去帮她排忧解难。
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在市局工作的朋友童非,拜托他帮忙调查那个电话号码。
他和童非是一个大院里出来的,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但作为警察,童非自然不能做这种徇私枉法的事情,薛昭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了好久之后,童非才答应下来了。当然他也怕这件事会牵扯到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影响到姜宴的声誉,所以还对童非撒谎说是他一个亲戚的事情。
童非做事一向很有效率,第二天便把那个电话号码的机主还有一些个人信息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这个人名叫常贵,现年四十岁,履历很简单,基本上不是在坐牢,就是在坐牢的路上。十几岁的时候就因为强.奸未遂被判了三年,出狱之后在社会上游荡了几年,没多久又因为猥亵罪和贩毒被判入狱,前不久才假释出狱。薛昭看了看他的近照,此人长着一双老鼠般的绿豆大的眼睛,眼神透着一种下流和无赖,脸颊很瘦,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的,嘴角还带着无所谓的笑容,一看就是社会上的下三滥之流。
邮件里还有他最近的通话记录,上面确实有姜宴的电话号码,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尾数是8666的号码。他隐约觉得这个电话号码有点熟悉,但是总也想不起来是谁的,最后也就作罢了。
薛昭把通话记录打印出来仔细筛选了一下,发现这个人几乎是每隔三四天就会给姜宴打一次电话,但每次通话时间并不长,之后姜宴再给他打,都会被他拒接。
这就有点奇怪了,按说他这段时间都和姜宴在一起,她根本没有什么异常行为,也没听她说过遇见什么可怕的事。而这个人刚出狱不久,除了他俩都是一个小县城的老乡,他跟姜宴的生活轨迹完全接不上轨,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呢?
他到底只是个医生,不是警察,更不是侦探。虽然推理小说没少看,但他还是觉得细节上少了点什么,让他没办法把姜宴和这个人联系起来。
他想尽快解决这件事,不想让姜宴每天都过得诚惶诚恐。
姜宴受伤后,她的饮食起居一直都是薛昭负责的,虽然她嘴上说吃他做的饭就最满足了,但总在家里吃饭也会味觉疲劳,所以傍晚的时候他便自作主张的订了一家西餐厅,准备带她去吃。
其实在姜宴受伤之前,她在准备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在和公司做交接了,但因为受伤,所以中间耽误了一段时间。最近她也是好转了一点之后才偶尔回去的。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正赶上了下班时间,外面又下了雨,姜宴跟一大群人站在门口愁眉苦脸。
但很快的,别人不是有人来接就是冒雨跑出去打车或者挤公交,只有零星几个人还站在原地等着。姜宴抬头看了看并没有减小迹象的雨势,咬了咬牙,把包顶在头上便准备冲出去。
然而她还没跑下台阶,一个人忽然迎面朝她走过来,接着那人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手一扬便兜头盖在了她的身上,随后亲昵的拦住了她的肩。
姜宴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的薛昭,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薛昭替她擦了擦额角的雨水,没有回答她的话,反倒是抱歉道:“对不起,因为临时有点事所以来晚了,你没被雨淋着吧?”
“没有没有。”她笑着摇头,“我以为要自己打车回去了呢,没想到你来了。”
薛昭也笑笑,把外套给她裹好,紧紧地搂着她向楼下走去。
姜宴拉住他,“你就穿个衬衣?外面很冷的。”
薛昭:“没事,我是医生。”
姜宴:“……淋湿了会感冒的。”
薛昭:“没事,我是医生。”
姜宴无语:“医生也会感冒的。”
薛昭忽然就笑了,笑的温暖而又无可奈何,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对她说:“放心吧,我比你会照顾自己,你别总担心些有的没的。”要他说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大白兔,问她:“不要吃糖?”
姜宴:“……”她怎么越来越觉得这男人把她当女儿养了?
两个人也有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在外面吃了,尤其是西餐厅久违的浪漫氛围,更是让他们相互之间都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吃牛排的时候,薛昭还会绅士的把牛排切好,甚至还叫了小提琴手来演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这儿在求婚呢。姜宴从来没想到薛昭也会有这么浪漫的一面,总觉得看着他似乎又心动多了一点。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刚恋爱的小情侣一样,明明想亲近,却又有点害羞。那种欲语还休的感觉真是有种说不出的美妙。
从餐厅出来,下电梯的时候正好遇见一对去看电影的情侣,姜宴突发奇想,也挽住他的手臂道:“咱们也去看电影吧,听说最近有好多好电影呢。”
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薛昭便不甚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说是有好片子,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大片都已经满座了,剩下动画片俩人都没有想看的*,最后挑来挑去挑了一部国产青春爱情片。
说实话,薛昭对这种片子一向深恶痛绝,要不是因为想多跟姜宴在外面呆一会,他宁愿回去看论文都不想看这种拉低智商的片子。
由于两人订的是双人的钻石小包,所以在服务生走了之后,整个包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姜宴看着装修前卫的小包厢,忍不住感叹:“现在真是发展的太快了,以前我们县城里哪有这种小包厢,电影院都是那种人工手摇的。以后咱们也在家里装个家庭影院吧?”
“可以啊,都听你的。”他淡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在县城跟外婆住了多久?什么时候来的青城?”
“住了十八年吧,高考之后出了点事……中间休学过一段时间,后来我爸就把我接回了姜家,算是二十岁那年才来了青城。”
薛昭听着她的话,心里那根弦也渐渐紧绷起来。
他又想起了常贵的履历表,十一年前被判入狱,而这段时间姜宴是休学的,他们两个之间似乎也就只有这段时间是有可能有牵扯的。
那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牵扯在一起的?钱?怨?毒品?还是说……
薛昭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晚上回家后,薛昭给她洗头的时候,忽然对她说:“明天能不能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姜宴有些莫名,“你的手机怎么了?坏了?”
“嗯,有点卡,我把手机给程嘉阳让他给我刷机去了,明天先把你的借我一下吧。”
姜宴倒是也没有怀疑,十分大方地说:“反正我明天也不去公司,你先拿去用吧,把我的电话卡□□就行,别耽误了你的事情。”
拿到她手机并不费力,为了以防万一,他又给她手机上安了一个gps定位软件。
*
接到常贵的电话,薛昭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他早就已经找到了常贵打电话的规律,算到了今天他一定会给姜宴打电话,所以才故意把她手机借出来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和这个男人通话,接起来的第一句就让人很不舒服,“姜小姐?最近过得如何?”
人的声音都是有特点的,这个人声音低沉嘶哑,很显然是常年抽烟的结果,尾音上扬,带着不怀好意的意味和下流的语气,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薛昭没有说话,常贵顿了顿,又说:“怎么?跟我玩沉默啊?这可不像你姜大小姐的作风啊。”
薛昭依然没有说话,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沉默不语。
“你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解决问题了,你不想让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吧?尤其是你那个男朋友,你不怕我告诉他?”常贵显然有些乱了阵脚。
“你是谁?想干什么?”薛昭终于沉沉的开了口,语气低冷,不怒自威。
常贵愣了一下,警惕道:“你谁啊?”
“我就是她男朋友,听说你有事要告诉我?”薛昭冷笑,“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常贵沉默了三秒之后,忽然就把电话给挂了。
薛昭看着已经黑了的手机屏幕,眼神却变得晦暗不明起来。这个常贵说话没头没脑,也不说自己的筹码,就只会威胁,很显然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草包。大概也只是因为姜宴有什么软肋被他拿捏着,再加上她又是个女孩,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但是遇到了薛昭这个男人之后,他立刻就慌了手脚。
他靠在椅背上把这些事情简单的串联了一下,又打开姜宴的手机随意的翻了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似曾相识的号码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那个曾经也出现在常贵通话记录单上,尾号是8666的号码,也被储存在姜宴的电话薄里。
薛昭猛地坐直了身体,在看到署名之后却骤然瞪大了眼睛。
赵一山?
对赵一山这个人,他也是略有所闻的,曾经在一场饭局上有过一面之缘,听说以前供职于姜正远的正远制药集团,甚至一度做到了副总的位置,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离开了。
但他怎么会和常贵有联系?
他和姜宴还有常贵之间,又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薛昭看着她的手机,忽然觉得姜宴仿佛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站在洞口之上看着她越陷越深,除了把她来上来别无他法。
*
“好,我知道了,最近你不用再联系她了,一切听我的吩咐,钱,我会打到你的户头上。就先这样。”
高雅奢华的办公室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挂了电话将手机放进口袋,转头对正在打室内高尔夫的男人微微颔首道:“高先生,正如您所料的,薛昭已经开始起疑并且着手调查了。”
男人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挥动球杆,白色的高尔夫球从绿毯上缓缓滚动,转而便一杆进洞。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一抹理所当然的自信,高琦将球杆□□杆桶,微微一笑,温声开口:“调查到什么阶段了?”
“还没有到处要阶段,只是解除了点皮毛而已。”
高琦耸肩,似乎有点遗憾,“看样子我有点高估他了。不过他毕竟是个医生,也不是侦探,能联想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我们有的是时间,不着急,跟他慢慢耗。”
中年男人点头,“是。”
高琦像是哥们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赵叔叔,有你在,我真的是省了不少心。”
赵一山谦恭的摇头:“高先生过奖了,我才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就在监狱里了。”
高琦走到落地窗前,目光不知落在了哪里,淡淡一笑:“你不应该感谢我,而是应该憎恨姜正远。你对他也算是鞍前马后,当年你也不过是私自动用了点公款,他就对你赶尽杀绝,甚至不记以前的情分要把你送进监狱。我对你只是出手相助,他对你才算是落井下石。”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成拳,赵一山的声音渐渐冷了下去,目光也变得决绝起来。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和高琦联手,绝不会放过姜正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