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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谁比谁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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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经常能见着兄妹二人鬼鬼祟祟朝着宋妍芳的肚子张望,许是怀有身孕的人都会迟钝些,这些日子过来了,她竟愣是没发现。

    步岑没料到步绾竟会这般喜欢孩子,更没料到她对宋妍芳肚子里的孩子是心存期待的。

    明明之前还不曾这般,明明她是不大支持的。

    不知晓是什么令她的想法有了这等变化,或许,因着出去一趟感慨万千有所成长?

    幸好没让步绾听着这番话,不然一定被气得吐血。

    ……

    不知不觉竟又过了两个月,现下宋妍芳的肚子也有五个半月了,胎位稳了,步封便寻思着将一家子都迁到南边儿去。

    那儿的府邸也是步岑刚找人寻好的几处,他预备先去看看择一处最好的,如若合适了便辞了官举家南迁。

    是时候过上安稳日子了,好在步家也并非什么大家族,牵一发动全身,想做什么都好办许多。

    许是上了年纪,这段日子步封一直觉着自个儿体虚,倒也可能是之前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或是受冻落下的病根儿。

    因着前些日子都不大愿意动弹,便迟迟拖着去看新府的事儿,现下觉着不宜再拖,便决定先知会家里头一声,即刻出发。

    步岑将父亲的想法告诉了步绾,她表示赞同,如今再待在皇城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找个清净些的好地方过温馨的小日子。

    虽然她向来都觉得做人没什么抱负野心是挺小家子气的,可现下的状况也不容许她有旁的什么抱负野心之类。

    得过且过,这是步绾第一次生出这样的念头,却是无奈的。

    抓起院儿里闲置了许久的剑,左手边一声脆响让步绾意识到自己腕子上还套着一个翠玉镯子,冯梓芸送的。

    怕动作再大些将镯子磕碰着,于是小心翼翼地将它从手腕上褪了下来,放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痛快地耍了一通剑法,大汗淋漓,心情也好了许多。

    将镯子戴回左腕,步绾想去同冯梓芸道个别,毕竟没多久就得离开皇城了,也许今后都无缘再见,如若不声不响地走了想必她也会伤心。

    ……

    “小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步绾刚去便被挡在大门外,进都进不得。

    “梓芸身子不适我便更须得去探望了。”

    那小厮竟还张狂过分,“您请回罢,打今儿起您都见不着我们小姐了。”

    “放肆!你可知晓我是谁?”步绾话音刚落,竟打心底涌起一股悲凉,是了,父亲交了兵权,这些人又怎么还会将她放在心上,可不曾想却过分至斯。

    “您是步小姐这大伙儿都清楚,可不成就是不成,任您是谁都是没辙的。”

    说着,就要阖了大门,却被步绾一脚生生踹倒在地,连着门子也一道踹开了。

    她步绾向来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主儿,连下人都敢这般欺人太甚了那她也不需要客气。

    之前冯家便一直不待见步绾,也不太想让冯梓芸同她多接触,可碍着将军府的面子也不好横加阻拦,现下不需要那些顾忌了,便连着下人也明目张胆狗仗人势起来。

    只步绾不希望冯梓芸也变得这般落井下石,这意味着之前所谓情谊全部作废,全部是冲着巴结来的,那会让她觉着自个儿分外可怜。

    奔着冯梓芸的闺房去了,急躁地敲起了房门。

    “梓芸,我是步绾,有事同你说。”

    这会儿,她启了门子,神情恹恹,“进来罢。”步绾心下一沉。

    “听闻你身子不适,可有大碍?”

    冯梓芸神情还是那般并无变化,全然不同于往日见了她的欢喜。

    “无碍。”

    步绾左手攥成拳,复又松了松,“那便好。”顿了顿,“今日我是来同你辞别的,过几日恐怕就要南迁到别处去了。”

    听了这话,她终于算有了些神情上的变化,似是讶异一般眨了眨双目,“保重。”

    这态度彻底将步绾激怒,“你没别的要同我说了?”

    “若步小姐想听别的,恐今日是听不着了,梓芸没心思说别的。”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步绾用力扯下左腕上的翠玉镯子撂在桌上,“这个还你,我想我不太需要这些个虚情假意的东西。”

    言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冯梓芸的闺房。

    看着步绾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冯梓芸揪紧了手里的帕子,不论何时步绾都能自由如风,真好。

    且不论她性子如此,便是因着将军府没大规矩束着她,也能保她一世自由,可自个儿却不能,连选择爱谁的权利都没有,她并不比失了权势地位的步绾强上多少,反而更加可悲。

    将那镯子扔至外头,阖了门子,她同步绾从今往后都无缘再见。

    步绾强忍着没落泪,眼眶里却氲出了水汽。

    一路低着头走的极快,撞着什么也不去理。

    巧得很,她一向最厌烦顾影自怜,这会儿却突地就起了这样的心思,是她将所谓情谊看得太重才会觉着难过,说来也算该着她的。

    自作自受大抵如此。

    如若早些看清,没期待便也就不失望,站在曾经那样的高位上自是会被迷雾遮住双眼,所有人的奉承、巴结、畏惧、胆怯,她自以为了解的透彻,她自以为分得清谁是善意谁是恶意,到头来却全然被推翻。

    那么究竟谁还是可信的?她不知道了。

    “谁让我妹子受了这等委屈?”步岑心疼地将步绾揽在怀里,“跟哥说,哥去劈了他。”

    步绾眼里那点儿水汽早散去了,可许是神情不对,步岑又对她的情绪变化了如指掌,一眼便看出她这是难过了。

    母亲去的那会儿是步绾第一次嚎啕大哭,那时候她还是小小一团,同别的小姑娘一样娇气极了。还有一回是因着荆坵的遭遇,直到那次他才晓得荆坵在自家妹子心里占了多大份位。

    再后来,便很少因着旁的什么见了她伤心的模样,因为少见,所以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