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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徐明远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手中毛笔轻轻搁在砚台上,吹了吹纸上墨迹,长呼了一口气,经义也总算是写完了。
坐在徐明远前面的李川先微微颌首,虽然不知徐明远写了什么,不过他心中已是认定徐明远定能上榜,只是不好断定在榜上的名次会是什么。
徐明远待最后那张纸上的墨迹干了之后,才是将所有的试纸按顺序整齐的叠在一起,放在了一旁。
既然已经全部做完了,徐明远也是左右看了看,诸生多是还在写经义,甚至还有些在写帖经的。
一场院试的时间是四个半时辰,而徐明远提前了一个半时辰做完,速度确实快了些。不过做完之后也不允许提前离场,所以徐明远还是得继续在考堂里坐着,要等到终考的钟声响起方可离场。
规矩徐明远也清楚,所以将试纸都收拾好了之后,便是开始轻手轻脚的整理自己带来的笔墨纸砚,全部都收拾到竹箱之中,然后把另外两个饼也拿了出来,继续吃饼。这考试费脑又费力,体力消耗倒是不小,做了两个时辰,徐明远又是饿了。
周遭的学生,见徐明远收了笔墨,都以为徐明远已经放弃不做了,皆是摇了摇头,继续写自己的经义。毕竟还有一个多时辰,寻常学生又哪里能够做的这般快呢。
从开场便一直吃的钱庆福正攥着笔画着自己的名字,那鬼画符般字迹如蚯蚓在纸上爬,也不知到时誊录的人能不能认出他的名字来。一直盯着徐明远的他,终于见到徐明远放下手中笔,开始吃烧饼,也是咬着牙用仅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冷笑道:“这臭道士终于放弃了吗,不知好歹的东西,李哥早晚会让你好看的。”
徐明远吃了另外两个饼,感觉肚子饱了一些,收拾好东西后,便是径直趴在了桌上,开始睡觉。一个半时辰可是好长的时间,端坐着也太累了些,反正已经做完了,还不如睡一会呢。
徐明远趴下后,诸生皆是投以鄙夷的目光。院试可不是想参加便能参加的,徐明远竟然在这里睡觉,简直辜负了院长的厚望。诸生也是以徐明远这破罐子破摔之人为戒,反省自身,愈发认真的去做题写经义。
……
一个半时辰后,一声钟声响起,诸生纷纷放下了手中笔,而一些还有没有写完的,想要继续写一点,便是有小吏上前俩抽走了手中笔。
徐明远也是慢悠悠的从桌上抬起头来,双手上升,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这一觉睡的还真是舒服。
“诸生停笔,安坐着,等试卷收齐之后,方可离场。”李川先起身,朗声说道。
诸生闻言,皆是坐着没有说话,那些没有写完的也是不敢继续提笔,否则便有可能被直接取消资格,那样可就不划算了。
站在最后的两名小吏开始按着座位号收试卷,待到全部收齐后,双手捧着站到了李川先面前。
李川先清点了一下试卷,确认没有遗漏之后,点了点头道:“好了,诸生可以散去了。”
诸生皆是起身,冲着李川先行了一礼。
李川先点了点头,领着那两名小吏向外走去,应该是要将试卷全部收集在一起,然后专人誊录糊名。
诸生等到李川先出门之后,才是开始整理笔墨等东西,而一些相识之人也是开始谈论今日的试题,有答错之人捶胸顿足,也有答对者欣喜若狂。
徐明远在场没有熟识之人,而且东西之前便整理好了,便是直接背上竹箱,向着考堂之外走去。
徐明远走出去之后,身后便是有人指着他的背影轻声议论着,多是一些鄙夷之言。
“以为乱做一通,便能通过院试,简直是痴人做梦。”
“在考堂中睡觉,定然是要名落孙山的,还不如不来呢。”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这样的实力还想接近曾师妹。”
这世上哪里都不缺在背后议论的人,多是见不得人家好,或是自卑的内心在作怪。徐明远根本懒得理会这样的人,甚至连反驳的念头都生不起分毫。
出了考堂,刚走出去没多远,便是看到周斌杰和白墨楼正站在连廊之中,徐明远也是笑着快步走上前去。
三人并行出了书院,徐明远和那郭东城打了声招呼,说好等明日考完之后,去他那里喝上一盅,让柳婶给他烧几个好菜。
郑直和马志萧也是上前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不过因为明日还有一场考试,所以二人也是要回去准备一下先,所以先行离去了。
太阳已经西斜了,徐明远、白墨楼和周斌杰三人随便找了家酒楼,吃了顿好吃的,喝了点酒,这才回去。
他们三人在一起,倒是一句都没提今日的院试内容。
周斌杰平日根本不怎么看书,这次院试也没写几个出来,根本不想谈。在他眼里,徐明远和白墨楼都是肯定能够上榜的,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至于白墨楼那个性子,要是徐明远不先开口,他根本不提这茬。徐明远也是懒得谈论这种问题,既然已经考了,那等着放榜就好了,难不成知道对错还能改,不过是给自己添堵罢了。
回到山上,徐明远把带回来的一只烧鸡和一包酱牛肉,还有装在水囊中的酒给了师父,便是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今日考完,徐明远还是有些信心的,这段日子下来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只要明日的策论和诗赋不出错的话,上榜应该不成问题。
徐明远从床边抽出了一本颇为厚实的《切韵》,把油灯稍稍挑亮了些,认真地看了起来。
科举诗通常要求五言十二句的排律,为了客观公正,所以用韵极为苛刻,一旦犯韵,一票否决,可见押韵之重要。
《切韵》据说是前朝音韵大师陆法言执笔所书的音韵著作,在前朝时名声不显,但是大宛建立之后,便是逐渐成了官韵,科举的诗也得符合其中音韵。
慢慢翻阅着厚重的《切韵》,虽然早已熟记于心,不过因为以前没怎么作诗,所以什么七步成诗之类的话,对于徐明远来说是不太现实的。
不过科举这么多年,有心之人也是将科举诗的出题整理出了一些套路,例如有出于经史书籍的,有关节令的,有关景物的,还有以有文学意味的题材为题的。
这一个月以来,徐明远也是尝试着做了一些诗,如果明日能够猜中的话,那就最好了,要是是猜不中的话,那也只能自己做了。
将《切韵》翻看了一边,徐明远便是上床睡觉了,临时抱佛脚还是得适度,否则就过犹不及了。
第二日清早,徐明远先在观前的石坪上练了会剑,这一个月来,他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那一剑问天之上。
站在正殿门口的徐明远回身甩手一剑,青色长剑飞出,犹如一条青龙出水,隐隐发出了一声剑鸣,明明是向着一旁飞去,却在半道诡异转了方向,笔直的刺在了那颗被雷劈了一截的苍松之上。长剑剑尖没入苍松半尺,剑柄犹在急速颤动着,可见这一剑的力量之大。
徐明远面色一喜,过去用力拔出没入树中的长剑,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指微微颤动,像是在体会这一剑。
“哟,难得不用下去找剑呢。”不知何时坐在门槛上的清玄,一手拎着水囊往嘴里灌酒,一手则是在挠着腋下。
“那是自然,我是谁啊,要是认真起来,可是什么都学得会的。”徐明远把长剑收入剑鞘,有些得意地笑着应道。
清玄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接话,把手里的水囊用力晃了晃,把最后两滴酒倒进嘴里,然后顺手便是丢给了徐明远。
徐明远伸手接住水囊,进了道观,仔细的洗漱了一遍,换上干净的青色长衫,灌满了水囊,提了竹箱下山而去。
虽然昨日因驴车那般受瞩目和非议,但是徐明远今日依旧乘着驴车去书院,倒不是因为他任性,而是昨天和郭叔说好了去他那里喝一盅,怕喝醉了走不回来。
郭叔的酒量可不是白墨楼和周斌杰可比的,要是放开了喝,徐明远也得承认不是对手。而有了老黄,那就不用担心了,反正都会给他拉回来的。
进了蜀州城,吃了碗面,又买了两个烧饼,徐明远也是乘着驴车直往书院而去。他不知道今日是不是郭叔带队,要是是的话,肯定会给他带吃的,不过要是不是的话,自己不带点,那可是要饿肚子的。
有了昨日之鉴,徐明远也是没有直接乘着驴车到书院门口,而是提前一点将驴车停在了路旁的树荫之下。
“老黄啊,你就在这呆着吧。”徐明下车远轻轻抚了抚老黄的脑袋,拿出水囊打开倒在手里,让它喝了点水。
老黄喝完水,伸出舌头舔了舔徐明远的手背,抬头叫唤了两声。
徐明远笑了笑,提了竹箱,向着书院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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