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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小院,老柳之下,仰面躺在雪地上的刑六指已经没了气息,身下的雪被鲜血浸湿染红,眼睛还兀自瞪着,看着明朗的天空。
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生啖其肉,诅咒他不得好死,没想到他最后却是死在了自己的刀下,一刀毙命,什么罪都没受。
徐明远手里拿着那个漂亮精致的木雕,眉头微蹙,有些不解自己为何会对这木雕刻着的年轻女子有熟悉之感。
听到徐明远的话,无崖回过神来,仔细看着徐明远手中的木雕,过了一会才是说道:“这是谢夫人。”
“谢夫人?”徐明远轻念一声,却不知这人是谁。
无崖见徐明远不知道,也是开口解释道:“谢夫人便是徐先生的夫人,当年也是名动天下的奇女子,后来随先生出长安,和先生一起没了消息。”
徐明远听此,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手里木雕所刻的女子,娇俏可爱,眉眼间又不失英气,让他都不禁想要称赞刑六指一声了。
不过也不知那刑六指和徐先生有何仇怨,他临死前所说的姓徐的应该就是当年创建了云台司的徐先生了,而他临死还要将这个木雕刻完,看来对谢夫人也是有着极深的执念。
“你们去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我把这里布置一下。”无崖看着冷烨和楚玥说道,自己则是向着地上躺在着的刑六指走去。
徐明远看着老雷和无崖在布置刑六指的尸体,冷烨和楚玥则是向着房子里走去,各自开门进了一间屋子,自己则是站在原地没有乱走。
今日原本想要从刑六指的嘴里撬出杨啸的消息,不过没想到无崖和刑六指之间还有那般杀师恩怨,所以刑六指自知没有活路之后,直接给了自己一刀。
青龙中的老前辈死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若是被青龙的人查到他们几个头上,恐怕连陈乔也不好保住他们。
不过朱雀向来以收集情报为主,将现场布置成另一个样子,把死亡的真相引到别的地方,对于无崖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徐明远不擅长做这些事,索性就不掺和了,不过杨啸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倒是让事情变得有些麻烦,现在只能看看冷烨和楚玥能不能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一刻钟后,换个姿势躺在地上的刑六指的尸首,后背上多了一道剑伤,变成了像是被人暗杀了一般,刚好贯通了他之前用薄刀刺入的那个伤口。
楚玥和冷烨也是从房里走了出来,小心除去了雪地上的脚印痕迹,楚玥手里拿着一张撕了一半的纸,冷烨手里拿着的则是一个刻了一半,没有脸的木雕。
徐明远接过楚玥手里的半张纸,上面字迹潦草地写着一些话,不过上半部分已经被撕去了,剩下的只有寥寥两句,就是简单的报平安的话。
最后没有署名,但是写了一个地址,和平坊,兴丰客栈。
徐明远把那张纸递给了无崖,转而接过冷烨手里拿着的木雕。这个没有刻脸的木雕和徐明远原本手里拿着的那个木雕体态有些相似,只是衣服有些不同,就像换了件衣裳的人一般。看来这个木雕刻的也是谢夫人。
冷烨看着徐明远说道:“那个屋子里全是这种木雕,有两三百个之多。”
无崖收起手里的那半张纸,点了点头道:“我们这就去那里吧,看这信上的语调,应该是杨啸写的无疑,分头出去,直接到兴丰客栈集合。”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冷烨和楚玥已是当先翻墙出了院子。
徐明远看了看手里的两个木雕,也不知怎么想的,顺手就将两个木雕都收了起来,冲着无崖点了点头,翻墙出了院子。
无崖和老雷将里面的痕迹再清理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才一同出了小院。
徐明远出了小院,便是沿着巷子向右边走去,而老雷和无崖则是沿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徐明远在路上看到了易,冲着他点了点头,一起沿着小巷向外走去,路上要是有行人就避让,一个人都没有打照面。
徐明远简单和易讲了之前在刑六指院中发生的事情,离开这条巷子之后,让易先回去把马车驾来。
徐明远一个人沿着没什么人的长街慢慢走着,手里握着那个木雕,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谢夫人,却又没有任何印象,不禁让他有些烦躁。
有关徐先生的事情,这段时间徐明远从无崖那里知道不少,无崖入云台司也有二十几年了,虽然当初和徐先生接触的不多,不过知道的自然比偶偶从齐浩波那里听到几句的易多。
据无崖所说,徐先生与当今陛下在其未登基之前便是好友,而且有传言说当年的太师有两个弟子,一个是当今圣上,还有一个便是徐先生。
不过此事没有人出来证明,徐先生也从来没有提过,所以只是当做可信可不信的传言罢了。
而二十五年前,陛下登基,整顿长安,云台司顺势而出,成了握在新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砍尽了那些不安分的手。
那年长安城外筑起的一道京观,除了那些想要拥护太子的,预谋造反的,还有不少想要趁着新帝登基,长安不稳,浑水摸鱼的江湖人。
云台司像是一天之间立起来的一般,所有进入那座普通却又不普通的院子的人,互相之间几乎都不认识,但是他们都认识徐先生,因为是他将他们带到了那座院子里。
然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房成立,所有人的归属皆由徐先生定下,第二天便是开始收账。
人头砍到刀卷刃,落地皆是王公候,岂不快哉!
那年冬天起,云台司之名动长安,徐先生也成了那年长安被提起最多的人。
百姓人人夸口称赞,王公贵族暗自诅咒。
而云台司的人,却都觉得他是个温文尔雅的先生,不敢拂逆,应当尊重。
不过两年后,徐先生便离开了长安,想来谢夫人也应该随着他一起离开了,至此之后都没有再有徐先生的事迹传出。
现在看到这个谢夫人的木雕,徐明远的心便是有些放不下,冥冥中有种奇怪的感觉,想抓又抓不住。
轻吐了一口气,徐明远将那个木雕放到了怀里,在街旁站定,等待着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