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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俊不怕阴谋诡计,也不怕枪林弹雨,前世还有今生,他最怕的便是女人的眼泪。当然,是亲近女人的眼泪。前世的韩俊,之所以能收了心发奋苦读考上名牌大学,就因为他的母亲是个爱哭的女人。之所以浪荡到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成婚,同样也是因为一个女人的眼泪。每一次当她背叛了自己,在她的痛哭流涕声中,韩俊就会心软地选择原谅她一次又一次。一直到,她最后义无返顾的彻底背叛,韩俊才幡然醒悟,原来廉价的宽恕换回来的,并不一定是感激。所以,从那以后,他的心不再柔软而是坚硬如钢铁,他的血不再温热而是冷如寒冰。
但是,无法改变的,是韩俊对于女人的泪水依然无能为力,悲痛欲绝的蔡琰,几乎要把他的那颗心都哭化了。
“你再哭个没完没了,我就要把你扔在这里了啊!”
韩俊一狠心一咬牙,说出了一句狠话,可是话音刚一出口,他便后悔。
果不其然,在短暂的收声沉默之后。蔡琰哭的更加悲伤了,哭声也更加响亮了,而且也不再只是干嚎,凄婉悲凉的声音抽泣着吟唱着“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
韩俊一阵头疼,心里暗叹有文化的女人就是麻烦,别的女人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有文化的女人比如蔡琰倒好,唱起了《长门赋》,这是把自己当成了陈阿娇么?
韩俊深吸一口气,咬咬牙用上了杀手锏,“你若是再不停下来,我就要把你拖到帐中行周公之礼了啊!”
却没想到,在他印象中端庄凛然不可侵犯的蔡琰,居然是一撇嘴更加委屈地回道:“你若是不嫌弃我是残花败柳之身,那便随便你好了。你是权势滔天的大将军,我却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你若是当真不顾威严不要脸面了,又岂是我说拒绝便能拒绝得了的?”
韩俊顿时蒙圈了,愣愣地看着蔡琰不解其意。
“大将军,求求你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贱命吧,做牛做马,做猪做羊,我轲比能对天发誓此生必定对大将军忠心耿耿,不离不弃!哪怕大将军让我去死,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被两匹烈马拖拽了几十里,已经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轲比能,被重新带到了韩俊的面前,状若恶鬼一般奄奄一息地趴在那里磕着头不住地哀求着。
虽然和檀石槐这样的鲜卑族一代英雄无法相提并论,但轲比能仍然算得上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了,但是现在的他,看上去却丝毫没有半分英雄气概。
韩俊看着奴颜婢膝的轲比能,心里面忽然感到很没意思,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那你就去死吧!”
“等一下!”
蔡琰忽然挣脱了韩俊的怀抱,擦了一把眼泪,正色道:“贱妾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大将军成全。”
韩俊好奇地看了蔡琰一眼,又打量了一眼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轲比能,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了他和唐姬的故事,一时间无比担心蔡琰会对轲比能产生出不应有的想法。真那样的话,自己将会非常难办。轲比能是一定要杀的,可是蔡琰的请求也不是那么容易拒绝的。
深深叹了一口气,韩俊咬牙道:“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免开尊口吧,免得伤了和气。”
蔡琰双目清亮地瞪着韩俊,突然屈膝跪倒在地,“大将军若能答应贱妾,则日后蔡琰任由大将军发落处置,绝无怨言!”
韩俊又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值得么?”
蔡琰咬着嘴唇重重点了点头,“蔡琰虽然命苦,先丧夫后丧父,无依无靠,身如浮萍。但活至今日,还从未遭逢过似今日之奇耻大辱。唯有手刃仇人,方能消解我心头之恨!”
“啊?”
韩俊又一次愣住了,一口鲜血差点没忍住喷出来,敢情自己想岔了,蔡琰对于轲比能非但没有暗生情愫,反而是恨到了骨子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
韩俊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递到蔡琰的春葱玉手中,坏笑着点头道:“此獠乃是****,本应交由陛下处置。但因蔡大家复仇心切,言辞恳切,我也只能是欺瞒陛下一回了!”
蔡琰杏眼微翻,不满地瞪了油腔滑调的韩俊一眼,颤抖着接过韩俊递过来的匕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了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的轲比能身边。
对于生存的剧烈渴望,使得这个时候的轲比能,不肯放弃任何一个能够活命的机会。挣扎着睁开眼睛看着蔡琰哀求道:“一路之上,我都没有强迫过你。你不愿意,我可有碰过你一根手指头?求求你了,饶了我吧,我是真的不想死啊!”
如果轲比能只是闭着眼睛等死,那么别说杀人,连只蚂蚁都还没踩死过一只的蔡琰,或许还真未必下的去手。但是轲比能这一句话,顿时勾起了蔡琰心中的愤恨,也让她的仇恨值一瞬间达到了满值。手里握着的匕首,虽然抖得厉害,但还是缓缓地扎进了轲比能的后心。
韩俊随身携带的匕首,是并州工坊精心打造出来的,削铁如泥,吹毛得过,锋利无匹。不需要蔡琰用太大的力气,匕首就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轲比能的骨肉,带走了他的生命。
眼睁睁地看着轲比能在自己的手里失去了最后的一丝意识,一双浑浊的眸子失去了所有的颜色。蔡琰也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怔怔地跪坐在轲比能的尸体前面,双眼无神的喃喃自语道:“我杀人了,我居然杀人了……”
韩俊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将蔡琰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轲比能作恶多端,罪大恶极,就这么轻易的死去已经是便宜他了。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害怕,鬼魂一说都是杜撰出来骗人的……”
蔡琰抽泣着点了点头,忽然挣脱了韩俊的怀抱抬起头来瞪着清亮的眸子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乘人之危,不是君子。”
韩俊耸肩苦笑,挠了挠头,转身走开了,心里面反反复复默念着孔夫子的一句话,“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这一战,杀光了鲜卑族最后的血脉。可以确定的是,未来给中原汉人带来无数灾难的慕容氏已经不可能出现了。同样可以确定的是,鲜卑灭种了,但在广袤的北方草原上,用不了太长时间,就会出现另外一个让汉人头疼的民族。但是,韩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已经做到了所能做到的一切,无愧于心,也无愧于自己穿越了一回。
除了蔡琰之外,几乎所有被掳掠来的汉家女,都被鲜卑人糟蹋过,如何处置这些可怜的女人,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情。这些人里面,有豆蔻少女也有妙龄少妇,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绝对不能够图省事混在一块处理。而韩俊,恰恰又是一个最怕麻烦的人,所以他就把这个难题交给了蔡琰。女人和女人之间,总会有一些共同话题。
蔡琰也很乐意帮助那些可怜的姐妹,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她,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却颇有仁义慈悲的大儒风范。
直入大漠深处五百里,韩俊来的时候,只用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但是离开的时间却足足长达三天之久,盖因为行伍中多出了许多女人,而他又不能像鲜卑人一样把她们绑在马后面。
三天时间,蔡琰除了歇息的时候,会去和那些可怜的同伴坐在一起谈心。行军途中,却都是赖在了韩俊的马上。虽然表面上依然不冷不热的,但内心里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韩俊当成了她唯一的依靠。韩俊对此也是洞若观火,可心里面却没有半分得意,反而是隐隐有一些头疼。蔡琰态度的转变,让韩俊有些无所适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韩馥托荀谌上门说媒被蔡琰义正言辞的拒绝这件事,韩俊是知道的,为此他还暗暗庆幸了很长时间。他不讨厌蔡琰,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他没有处女情结,但也不喜欢剃头挑子一头热。所以,他和蔡琰就此互不相见就挺好的。但是造化弄人,阴差阳错之下,他却神兵天降一般的将蔡琰丛地狱中拉了出来。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英雄情结韩俊不知道,但是韩俊很确定蔡琰之前对自己是没有感觉甚至是厌烦的。可是现在呢?女人心,海底针,永远都不要试图去琢磨透一个女人的内心,因为那是看上去和听上去都很愚蠢的一件事情。
距离大汉边疆越来越近了,韩俊的身心也越来越疲惫,这近半年来,他几乎大半时间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而且还必须要承担各方面铺天盖地而来的巨大压力,若不是有一颗坚毅的心脏,恐怕他早已经就绷不住了。
现在,局势终于彻底平稳了下来,他也终于能松下一口气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